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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五个小伙伴周围的热矿泉冒着泡泡,散发着氤氲热气,却没能像往常一样让格温感受到平静和放松。相反地,它正提醒着她,生活已经再次发生了变化,而她对此无能为力。苏丹的信使已经离开,只留给谢里夫一天时间来收拾行装,与友人道别,以及处理他在希塔德尔学院的未尽事项。这位王子必须回家了。

  格温对现在的情况感到无所适从,她回忆起了以往的种种,阿兹里克谋杀了她父母,她只能去投奔卡普叔叔和维克,她和她的堂弟被水晶门牵扯进入异世界,他们在金色海象号上遭到梅隆人袭击,她和维克发现他俩是神秘预言中的选中之人……这般多让她茫然无措的时刻。她的生活似乎从没在她的掌握中。格温抚摸脖子上的五边形吊坠,思考着她和维克为什么会遭遇这么多痛苦和磨难。现在,谢里夫也别无选择。

  这个来自伊拉克什的少年紧挨着她,坐在学徒生活中心的热温泉池里。他紧紧地握住格温的手,彷佛这样格温就能帮助他留在伊兰蒂亚。皮里趴在蛋球壁上,在谢里夫的脸颊和鼻子周围盘旋,散发出阳光般温暖的黄色光芒,希望让他开心起来。但这没能让谢里夫振奋起来。

  「你不想回家。」提亚雷特说。这是一句肯定的陈述,不是询问。

  「不,我当然不想。在伊拉克什,苏丹的次子无足轻重。我善良而睿智的哥哥哈希姆本应该是下一任苏丹。我的父亲非常宠爱他,哈希姆死后,我的父亲几乎不想见到我。当我提出要来希塔德尔学院学习时,他似乎松了口气,并告诉我这些年他都不会给我分派什么任务。就连我的姐妹们对他来说都比我重要,因为她们已经远嫁给了大家族,现在成为了联系家族势力的纽带。」

  格温在水中坐直。「你有姐妹?」

  谢里夫点头:「是的,其中的七个姐妹已经长大成人并成婚,但是奈玛和扎里——哈希姆被谋杀时她们还住在王宫——安慰了父亲。父亲认为我没有必要留在王宫,于是我被免除了宫廷事务,来到伊兰蒂亚学习。」

  「就像《学生王子》一样。」格温说,她想起了她父亲喜欢的老音乐剧。

  「现在我父亲心血来潮命令我回家,」谢里夫说,「毫无疑问,之后我将开始长达多年的苏丹王储训练。我一点儿都不想成为苏丹,也不想背负这些责任。」

  维克同情地看了谢里夫一眼。「彼得·潘也不想长大。」

  莱珊德拉摸了摸维克的胳膊,从他的脑海中感知了这个想法,露出了有些感伤的笑容。「我不确定我们中是否有人希望如此,但我们长大成人是自然而然的事情,这没得选。」

  「《伟大史诗》就是如此书写。」提亚雷特说,「自草原战争后,我就不再是一个孩子了。」她的法杖就放在温泉池边上,提亚雷特一把握住了它,好像是在强调她随时可能会受召来保护他们。「我的朋友们,你们已经参加过与梅隆人的战斗,目睹了背叛和死亡。你们的名字已经写在《伟大史诗》中了。你们不能再沉溺在童年。那些预言——」

  「对了,预言!」维克说着拍了拍冒着气泡的水面,水花溅在了所有人的脸上,「莱珊德拉,你不是说我们都是那首儿歌预言中的一部分吗?唱给我们听听。」

  「那首手指歌?当然。」莱珊德拉念出诗句,并加上每个部分的手部动作。

  从深海之处升起,五个天选之子需要完整。

  预言已经开始生效,邪恶将无路可退。

  汇聚不同世界的力量,共同盟誓守护与保护。

  待到生存危亡之际,远古力量就会显现。

  维克一边听,一边摆弄他的徽章。「你明白了么,博士?五人要齐齐整整。」

  「所以如果我们就是预言中的选中之人,」格温总结道,「那么我们需要谢里夫留在这里,帮助我们对抗阿兹里克。我们不能让他回伊拉克什。」

  皮里周身闪烁着欢快的浅绿色。谢里夫眼中燃起热烈的期望,但转瞬即逝。「不,我的父亲不会相信的。他永远以自己的需要——伊拉克什的需要——为重。并且其他的预言只是说需要你们两个来创造能够战胜阿兹里克的力量之环。」

  格温早就因为谢里夫有留下的可能而满心欢喜,于是马上反驳谢里夫的担忧。「预言的真正含义并不总是与我们解读的一致。」她提出,「那如果没有你,我俩没办法创造力量之环要怎么办呢?」

  「嘘,这倒是提醒我了,」维克说,「我昨晚突然想明白了力量之环的事情。是莱珊德拉之前讲述的梦给我的启发,类似于苏格兰人只有三个小时来建立防御,否则所有人都会被炸飞之类的。我知道阿兹里克和梅隆人就要袭来了,但这个想法莫名其妙地突然出现在我的脑海中。」

  格温急切地希望她的堂弟已经找到了解决眼前困境的办法,她迫不及待地想知道答案,让他不要绕弯子,直戳重点。「你的意思是?」

  「也就是说,博士,我想我们现在已经有足够的提示了。」他指了指脖子上的徽章,「我以前把这个放在哪里?」

  「作为钥匙链上的装饰。」她立即说。

  维克恨铁不成钢地叹了口气。「好吧,我们都是钥匙,我们五个都是。」不等她回答,他马上继续,「我过去常常把徽章放在钥匙环上,而不是钥匙链上。」

  「所以……」格温发问。

  「所以你和我应该锻造的这个力量之环,不是那种从咕噜那里抢来然后把他扔进末日裂缝锻造【注:此为《指环王》的情节。】的那种戒环。」

  完全理解维克的意思后,格温的心脏漏跳了一拍:「我们应该找寻的是钥匙环?也就是在座的我们五个人。」

  「你是对的。那也就意味着这几个月来我们一直在打造那个指环【注:英文中ring有「戒指、指环」的含义,也有「环、圈」的意思。】,」格温说,「我们五个有责任待在一起,确保有足够强大的力量以抵抗阿兹里克。」

  「他的计划是解封水晶门,重新集结不死军队,侵占全世界。」提亚雷特金色的眼睛中充满忧郁,看着谢里夫。「如果他得逞了,伊拉克什同样也在劫难逃。也许我们向你父亲解释——」

  「不,」格温说,「作为预言中提及的孩子,维克和我有责任为锻造力量之环确保我们五个待在一起。」

  「我们可以一起去伊拉克什,」莱珊德拉建议道,「这样我们也是变相地待在一处。」

  维克张大了嘴巴,蓝绿色的眼睛里迸发出热情。「啧啧,对呀,我怎么没想到呢?谢里夫,你不是说伊拉克什的空气之灵可能有办法帮助我母亲吗?」

  皮里的光晕因为担忧而呈现出橘色。

  「是的,但是——」谢里夫欲言又止,格温猜想王子是否是不愿意让他们见到他严厉的父亲。

  就在这时,一场音爆震荡了卢比卡斯的整栋实验室大楼,那声音就像是击中了一千个铜钹。温泉中的水疯狂地震荡,溅到了石地板上。格温眨眨眼,擦掉眼角的泉水,提亚雷特早已从温泉中跳了出去,手里拿着她的法杖,朝着通往实验室的楼梯飞奔而去。其余几个爬出池子,跟在后面,穿着他们没有费心烘干的游泳套装。

  他们来到通往地下密室的楼梯口,发现整个房间一片狼藉。水箱里的水都飞溅出来,安放着卡亚拉的水箱也溅出水来。卡普正在紧锣密鼓地检查水箱和包裹卡亚拉的冰珊瑚是否有任何损坏。光滑的大理石地板上出现了一条锯齿状的大裂缝。火焰圣者格罗萨克斯平躺在大圣者卢比卡斯的高脚凳和大理石讲台旁边。

  「大家都还好么?」卢比卡斯大声询问。

  莱珊德拉急忙跑过去查看她的父亲。她的父亲拂去浓密的黑胡子上的余烬。提亚雷特警惕地检查房间是否有敌情,谢里夫挨个儿检查水箱,格温和维克来到了卡亚拉身处的水箱旁。

  「这次倒没出什么事,」皮尔斯博士回答卢比卡斯,「但绝对不能再来一次了,那会害死卡亚拉的。」

  莱珊德拉扶着她父亲坐了起来。

  「是一个小小的计算失误,」格罗克萨斯圣者说,「我正试图让梅隆人安置在岛下的一颗炸弹失去活性。我在使用火力消除魔法时,大圣者卢比卡斯最强大的盾咒防御,覆盖了炸弹。这本来应该安全无虞的。」

  「是这样的。」卢比卡斯一边说,一边若有所思地扯着雪白的胡须,「看样子之后,我们必须到岛上一个人口更少,更空旷的地方来进行这些实验。」他从高脚凳上走下来,到了一个书架前,翻找出一张魔法卷轴。

  格罗克萨斯指着爆炸在地板上留下了一个坑。「如你所见,这并不是我意料中的结果。」

  卢比卡斯对着小坑念起咒语:「变!」破损石板上的裂痕和凹坑开始模糊,石板开始融合,受损区域得到修复。在这些痕迹自动修复之际,学徒们向圣者解释了维克的钥匙环理论,同样汇报了空气之灵可能有办法复活卡亚拉的想法,并请求允许陪同谢里夫一起前往伊拉克什。

  卢比卡斯把指关节捏得咔咔响。「唔。是的,这也许是个办法。」

  卡普叔叔的眼里希望重燃。他看着格温,再看看维克。「去吧,去伊拉克什,说不定你真能找到办法救你的母亲。」

  「以及拯救伊兰蒂亚。」卢比卡斯补充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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