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五位学徒再次聚首，梅隆军队已经被完全击败，特罗达克斯和艾格洛尔人也几乎被消灭殆尽，他们知道是时候由他们来对抗阿兹里克了。大圣者卢比卡斯、幸存的长老们和皮尔斯博士冲到港口救治伤员，评估损失。在俯瞰海港的山丘上，维克快速地向格温和谢里夫描述了他们的冒险经历，大力称赞了提亚雷特和莱珊德拉。来自阿非里克的女孩也表示这次的战斗大家都非常勇敢。时间紧迫，朋友们讨论了他们该如何击败阿兹里克。
抬头看向伊拉克什，谢里夫第一个点出这座城市正在移动。「阿兹里克正在推动这座城市前进。」
皮里在他们身边绕圈，发出代表激动的橙色光芒。伊拉克什在空中滑翔，发出隆隆响声。维克还以为听到了驱动这座多山岛屿的巨大引擎声。伊拉克什一路飞过水晶门。空中之城的后半部分出现在了空中，这座连根飞起的城市如今给整个伊兰蒂亚投下了阴影。
「我一点也不喜欢这个。」格温说。
「啧啧，就这样了，也太轻描淡写了。」维克同意道。
谢里夫展开他的飞毯。「我觉得阿兹里克有一些恐怖的图谋。我们必须阻止他。」
「有了奥菲恩在旁协助，他就更加肆无忌惮了。」莱珊德拉说。
「而且暴虐残忍。」提亚雷特补充道。
这个黑暗圣者已经对伊兰蒂亚造成如此大的破坏，维克不愿意去想还能发生什么更糟糕的事情，但他知道阿兹里克总会有更邪恶的计划。谢里夫跳上他的紫色飞毯。
维克把苏丹的大飞毯铺开。「我们共同面对。如果你要去对付阿兹里克和奥菲恩，我跟你一起去。」
格温爬到谢里夫身边。「我们都有责任去面对。」
「我们五个是力量之环，这是有渊源的，」提亚雷特支持维克，「我们就是被选中的五人。正如莱珊德拉所说，我们必须并肩作战，寻找新的方法融合我们的力量。」
莱珊德拉、维克和提亚雷特一起爬上飞毯。「只要我们汇聚在一起，我们的魔法纽带就会更强。这才是正确的选择。」她说。
皮里轻盈地俯冲而下，宛如一道闪光。
维克低头看到他的父亲在岸边向他们挥手。维克双手拢在嘴边，充当扩音筒，喊道：「别担心我们。我们会处理好的。」
「我们到底要怎么做?」格温说。
维克朝她耸了耸眉毛。「我们讨论过，不是吗?现在的大方向是先去找他们，具体操作稍后详谈。」
飞毯起飞，格温握住她的泽利德姆金属坠，费力地打开了伊拉克什的一扇影像窗，以便在飞行时让所有人都能看到那里的情况。
现下空中之城的人民都已经奋起反抗。他们如潮水般涌上街头，夺回房屋，将最后的艾格洛尔人驱逐出去，一个不留。然而，阿兹里克和奥菲恩此刻正站在大殿之外。伊拉克什悬在空中，发出充满魔力的轰鸣。黑暗圣者操纵着这座空中之城飘到了希塔德尔学院之上，在卢比卡斯的实验室和塔楼上方，盖过伊兰蒂亚所有的主要建筑。
「再快些。」谢里夫一边说，一边抚摸飞毯刺绣施展魔法。皮里飞行在空中，跟在他身边。
「哦，不，」格温说，看着阿兹里克的影像，心生寒意，「我想我知道他的打算了。」
听到影像中的声音，莱珊德拉说：「他摧毁伊兰蒂亚的计划已经失败了。他认为现在最简单的解决办法是……」她用力咽了咽口水。
维克看着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你在开玩笑吧。」
无需进一步阐释，谢里夫补完了莱珊德拉的话：「他打算让伊拉克什坠落到伊兰蒂亚，毁灭一切。」
「现在他的军队已经战败，」提亚雷特说，「他再没有什么可失去的。他会那样做的。」
「不，他不能，」维克说，「我们不能让他那样做。」
影像窗中，阿兹里克和奥菲恩张开双臂，悬浮在他们站立的阳台上方并开始念咒，而这时五位学徒还在远低于伊拉克什的半空中。
「他们说的是古语，」莱珊德拉说，「虽然我没有完全听懂，但我知道黑暗圣者正在实施最邪恶的计划。」
「如果你们的水晶匕首还在身上，就拿出来。为突发情况做好准备。」格温警告大家。
突然，两条飞毯上方的天空开始坠落——或者更准确地说，是一直在他们上方盘旋的城市开始坠落。如果伊拉克什掉落地面，那空中之城和伊兰蒂亚的所有人都会灭亡。
「就是现在!」莱珊德拉大喊。
来不及细想，力量之环的五名成员整齐划一地高高举起双手，伸向伊拉克什。他们不需要匕首，魔力如同水银一般从他们身上一股股地涌向上空。闪电在这座下落城市的下方噼啪作响，皮里围绕着这股原始能量快速旋转上升。波动的气流在伊拉克什下方形成了一根闪亮的光柱，撑起了这座空中之城。
然后，一切归于平静。令维克惊讶的是，格温的影像窗还开着，影像中空中之城里受惊的人们带着希冀，小心地四处张望。
阿兹里克和奥菲恩再次来到了宫殿的阳台上。
维齐尔贾比尔站在他们身旁，戴着镣铐，嘴巴被堵住。
谢里夫和维克驾驶着飞毯进入空中之城。皮里依然精神满满，但显然比之前要虚弱些。他们一抵达阳台，提亚雷特就跳了下来，手持那无坚不摧的法杖。谢里夫和维克驾驭着飞毯在瓷砖地板上停了下来。
阿兹里克和奥菲恩转身。黑暗圣者微笑着。「很好。我非常想让你们在这里见证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我觉得你们好像不太欣赏我最近的作为?当然，你们确实不赞成——我明白我所做一切看似动机不明。我想过拯救伊拉克什，是真心这样想过的。但在眼前的情况下，这似乎是最明智的选择。我完全理解你们为什么会反对我。话虽如此，但我不得不对你们的干涉做出点儿惩戒，不是吗?当然，伊兰蒂亚是实现我的计划过程中最大的障碍。因此，它——以及你们中的大多数人——必须被消灭。你们明白我的意思吗?」
奥菲恩发出吱吱嘎嘎的声音，维克意识到这是他在笑。
谢里夫过去查看贾比尔的情况，而维克则警惕着阿兹里克和奥菲恩。
现在维克近距离看清了在熔岩裂缝中滚一趟对奥菲恩造成的伤害。他的皮肤一块灰白，一块猩红，表面凹凸不平，但看起来却像被燃烧熔化后的塑料包裹了一层，显得很光滑。他的两只眼睛是乳白色的，位置并不对称，也不再是原本的位置。他的整个头骨曾经一定像蜡一样熔化过，然后错位，改变了形状。
「很高兴看到你现在的外貌和内心终于匹配了，奥菲恩。我喜欢你的新形象，很适合你。」
阿兹里克的心腹被激怒了。「我要把你们五马分尸，用黑暗魔法让你们受尽折磨，而不是让你们痛痛快快地都死在大灾难中。」
阿兹里克不悦地看了他一眼。「眼界放宽点儿。我明白只是为了摧毁伊兰蒂亚就拉上伊拉克什确实不太对。所以，我会召唤火山大爆发，从海底深处召唤熔岩。一旦我消灭了所有圣者，剩下的五行会成员以及伊兰蒂亚，就没什么能阻挡我打开封印的水晶门了。到时候，我就可以释放我的不死军队。」他露出一个悲伤的微笑，「我本来希望你们都能好好活着，和我一同见证那一刻。但可惜了，世间难得两全嘛。」他举起双手。维克听到下方远处传来隆隆声。
「等等!」格温叫出声，「我们有你想要的东西——你需要的东西。你不能杀了我们。」
「哦，但其实我可以——至少除掉你们中的几个。要解决的问题太多了。」
「我们可以为你解决，」格温说，「有了我们的帮助，你能快速解决你的问题。我们可以和你做个交易。」
「不——我们不可以。」维克说。
他的堂姐朝他投来一个你站在哪边儿的眼神，她紫罗兰色的眼睛闪闪发光。「是的，我们可以做到。听我说，阿兹里克。」
「格温雅，住嘴!你不可以这样做!」莱珊德拉大叫起来。
奥菲恩怒目而视，他那张如同熔蜡铸成的脸彷佛一张愤怒的面具。「别听他们胡说八道，阿兹里克。他们永远不可能会帮助我们。在海底，我们和梅隆人一起见证过这一点。」
阿兹里克并不理会。「我会这么容易被小孩子欺骗吗?」
奥菲恩惊恐地后退。「不，阿兹里克。您是不可战胜的。」
黑暗圣者将他光滑的脸转向格温。「听着，在帮助我成就大业这件事情上，你之前拒绝过我很多次。你和你堂弟的实力很强。」
「你想去到那些封印着你军队的世界——你甚至企图让维克的母亲为你解开封印。」
「是的，但她竟然跟我公然对抗。继续。」
维克紧张地环顾四周，看向他的朋友们。提亚雷特显得很生气。谢里夫看起来充满希望。莱珊德拉的眼中含着泪水。
格温继续说：「如果你放过我们的朋友、伊兰蒂亚和伊拉克什，维克可以为你打开任何水晶门，去选择的任何世界——创造新的水晶门，就像他在天空中创造出的那扇。」
阿兹里克闻言一脸震惊，然后他的脸上浮现出笑容。「是的……当然。这样简单而优雅。」他看了一眼贾比尔，「而且我现在已经拥有了万能钥匙，可以随时使用。」
格温挥动她的手，就像在面前的空气中压平一张纸一样。「看，你的军队正在等你。」一个影像窗口打开了。寂静的画面中，无数的铁甲士兵正在一座巨大要塞外的战场上进行演练。
「你明白了么?」格温说，「我们可以让你与他们团聚。」
维克也看到了，这确实是被强大的不死战士征服和毁灭的世界之一，也是阿兹里克一直希望到达的地方之一。但因为有莱珊德拉的语音转述，他们已经知道，那里的将领们并不是在高兴地期待着阿兹里克的归来。他们恨阿兹里克曾经抛弃了他们。阿兹里克不知道的是，他曾经通过窗户看见的庆祝活动，是以他那些不死的将军和战士将假阿兹里克撕成碎片而结束的。
维克摇了摇头，努力表现出坚定的样子。「你不能让我这样做，格温。我决不会这样做。」
泪水从莱珊德拉惊恐的钴蓝色眼睛里滴落下来。「求你了，维克斯。救救我们?」她把手搭在维克的手臂上，声音降低接近耳语，「就当是为了我?」莱珊德拉一脸绝望，她转向阿兹里克。「是的，维克斯会为你打开通往军队的水晶门。」
「你确定你不需要解除水晶门的封印——而是为我造一扇新的水晶门?」阿兹里克问。
「没错，」维克说，「只要你保证不杀我的朋友，并且不用伊拉克什去撞击伊兰蒂亚——那样会害死我的父母、朋友以及生活在两个城市的无数人民。」
阿兹里克在阳台上来回踱步，他那双不对称的眼睛里透出一丝算计的神情。奥菲恩双手合十。「不能相信他们。」他说。
「一旦他打开新的水晶门，」阿兹里克说，就好像觉得奥菲恩没有弄明白这其中的利害一样，「被封印的水晶门就无关紧要了。而且我有来回穿梭的钥匙。孩子们，你们明白你们在做什么样的交易吗?」
谢里夫说：「难道这比让我的城市和伊兰蒂亚毁灭更糟糕吗?这样至少我们还有机会。还有希望。」
阿兹里克高兴地站直了身子。「那好吧。那我就暂缓毁灭计划——暂时的。你知道，要让我放过伊拉克什和伊兰蒂亚，那么我需要的可就不止一个世界了?」
维克点点头。「我早就想到了。」
奥菲恩斜身靠近黑暗圣者。「三思啊，阿兹里克——值得吗?你为了摧毁伊兰蒂亚已经筹谋很久了，眼下，它就在我们的掌握之中。」
「我的最终目标从来没有变过，」阿兹里克说，「也许你并没有非常深刻地了解我。」他转向维克，他古老的眼睛充满期待。「那么继续。打开一扇新的水晶门，让我与不死军队重聚——当然，还有奥菲恩。」
莱珊德拉如释重负地轻轻哭泣。
「不行。」提亚雷特举起法杖，想要阻止维克，但阿兹里克手指一弹，将她推了回去。
维克站在显示敌方战士影像的发光窗口附近，张开双手集中注意力。他的魔法瞬间发挥作用，闪光在空中形成一道新的水晶门，通往那个被毁坏、受到诅咒的世界。维克正在帮助阿兹里克实现他怀揣了五千年的梦想。
无形的空气碎片散开，忽然之间，他们听到了一声巨大的轰鸣，响彻云霄的惨叫声和武器的咔嗒声。热量和气味涌入了伊拉克什的天空。阿兹里克抓住贾比尔的锁链，就要将他拉向新的水晶门。
维克想到了他心爱的伊兰蒂亚，在那里他认识了很多人，他父亲还在那里，他的母亲还被困在冰珊瑚中。「等等!」当阿兹里克抬脚准备跨入水晶门时，维克叫住了他，「你得先告诉我怎么解封我的母亲。我该如何破解冰珊瑚咒语?」
阿兹里克得意地看了他一眼。「我想帮你，真的。」他扬起眉毛，「或许等你为我开启下一个世界的时候……?」
这残忍的话语让维克心中一沉，尽管他本来对黑暗圣者也没抱什么希望。
他回头看了眼格温的影像窗。不死士兵们注意到了水晶门，都冲了过来，咆哮起来。「快点，」格温说，「不能让他们都跑出水晶门到阳台上来，阳台会塌的。」
奥菲恩犹豫了。「我可以留在这里，阿兹里克——完成军队集结后，你就可以回来统治伊拉克什。」皮里闪烁着耀眼的光芒，投射到黑暗圣者的脸上。
突然间，提亚雷特按照计划将奥菲恩推向水晶门，其余四人也开始行动，他们一起把奥菲恩推过去。阿兹里克忽然明白了他们原本的意图，大叫一声，想要对他们施法。但他们五人的魔法相连，在空气中形成了一个涟漪般的能量护盾。一股强风把阿兹里克和奥菲恩吹向水晶门，皮里趁机飞速将维齐尔贾比尔的锁链从阿兹里克的手中撞开。提亚雷特当即施展魔法。
门关上了。在影像窗中，他们看到黑暗圣者正在寻找钥匙。
谢里夫将水晶门封印。维克刚刚创建的门户已永久且不可逆转地关闭了。
格温让影像窗一直开着，刚好让他们看到阿兹里克和奥菲恩对上朝他们冲过来的不死军队。在最后一刻，阿兹里克似乎意识到他的将军们并不是张开双臂欢迎他。然后图像就消失了。
谢里夫跑去帮助贾比尔。
「酷!」维克说。
莱珊德拉轻笑。
维克抱住了她，咧嘴笑了。「提醒我永远不要和你一起玩扑克。你太会演戏了。」
「我们都很好地发挥了自己的作用，」提亚雷特说，「哭泣确实让人信服。这将成为《伟大史诗》的精彩篇章。」
格温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这是一个相当冒险的计划。」
「但奏效了。」维克说。
「尤其是当空气之灵用他们的力量帮助我们时。」谢里夫说。
突然间，伊拉克什周围的天空中出现了巨大的空气之灵。
「谢谢你们的帮助。」谢里夫惊讶地说。
一阵如音乐般的轰鸣中，空气之灵合唱回应：「你和皮里让我们看到了友谊的真谛。你为她甘愿冒生命危险，她为你不惜以生命为代价。我们的牺牲是为了拯救我们在伊拉克什挚爱的朋友和我们在伊兰蒂亚的新朋友而付出的小小代价。」
莱珊德拉向空气之灵举起了手。「我们很荣幸获得你们的友谊，并向你们献上我们真挚的友谊作为回报。」
维克满足地叹了口气。「我希望刚才是见到阿兹里克的最后一面。」
「我们不能确定这一点。」莱珊德拉说。
「他是不死之身。」贾比尔提醒他们。
「那些讨厌他的将军也是如此。」提亚雷特指出。
格温满意地叹了口气。「我认为总的来说，我们达成了一笔不错的交易。」
维克咧嘴一笑。「阿兹里克可不这样看。」
深吸了一口气，谢里夫看着伊拉克什一览无余的远景，以及盘旋在他周围的空气之灵。「战争可能已经结束，但我们的辛苦任务才刚刚开始。」皮里在他头顶旋转，散发出温暖的黄色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