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詹姆斯

　　为了方便，我们将阿瑟设计的发射平台建造在九号营撞击坑，距离3D打印工厂很近。加速环位于地底，控制站则留在地表，安排在撞击坑边缘。控制站旁边的雪原上如今已插满杆子，支撑起绵延不断的太阳能板农田。

　　日落时分，我在控制站的装卸端口眺望太阳能数组，黑色面板反射着黝黯阳光，彷佛雪地被一大片石油覆盖。

　　准备第一次发射的太空舱昨晚已送达，今天进行整日测试，外观令我想起当初同样由阿瑟设计、用于撤离城塞的无人机，黑色椭圆形状有如甲虫，顶端是一道折迭门。舱内收纳着首批牵引装置，它们会留在轨道等候，拦截之后发射的太空舱、送至母舰。

　　士兵过来叫唤，我进入里头的操作室，与哈利、佛勒、桂葛里和闵肇会合。阿瑟站在另一边，仍旧受到六个警卫提着上膛步枪严密防范。

　　墙面显示器上播放发射埠内的监视器画面，航天飞机原型机安置在金属层上，啪一声后地板分开，甲虫似的舱体滑进发射管，我心里兴奋起来。

　　屏幕另一侧有文字卷动着，首先是各项检查，前面都没问题，最后底下冒出闪烁的红色字体：

　　» 检查完毕。

　　» 是否启动加速?

　　哈利将椅子转过来面向我。「准备打弹珠了吗?」

　　我笑了。「当然。」

　　甲虫立刻从屏幕一闪而过，角落的速度数据急遽上升，本来以为会听见微弱嗡鸣之类的动静，结果完全无声。

　　哈利敲敲键盘。「到达脱离速度，启动发射程序。」

　　我望向窗外，雪地突出的发射管口冒出尖锐摩擦声和阵阵白烟，太空舱像子弹般迅速飞走，肉眼根本捕捉不到。

　　紧接着哈利报告。「脱离大气层，切换到外部摄影机。」

　　我毕生所见最美妙的事物里，第一名是亚黎出生的瞬间，此时此刻也许能排上第二。画面中央是新国际太空站，两艘超母舰停泊在外，静静等待着我们。或许星际移民真的可行。

　　「开启太空舱，」哈利继续说。「曳引器出发。」

　　接下来画面切换到曳引器视角。它们出发前已充饱电力，之后靠太阳能持续补充。喷射器启动，机器朝宇宙飞船接近，随镜头聚焦能观察到船体应该无损。

　　「早说过了吧。」阿瑟又一脸得意。

　　哈利忽然张大了嘴巴。「有人呼叫!」

　　「接到扩音器。」我低声吩咐。本来以为无望了……

　　那位航天员是女性，有德国口音。「国际太空站呼叫地面塔台，请问是否收到?」

　　哈利按下传送键，回头瞥向佛勒。佛勒开始说话，离麦克风有点距离，所以特别大声。

　　「呼叫国际太空站，我们收到了。再支持一下，会有更多无人机过去，下次会准备好食物。」

　　「感激不尽。」

　　「原本担心你们没能撑过来……」

　　对方停顿片刻。「很不容易。」

　　的确，无论谁都是绝境求生。然而只要宇宙飞船还在，人类还在，便尚有一线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