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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降C调,”戈罗德说,“早上好,悬崖。你好,世界!我想我可能无法忍受快速地脉上的生活了——一堆堆的大白菜、劣质的啤酒,还有那些一直骚扰你的老鼠——”
悬崖爬了出来。
“我昨天晚上可能志吃了什么坏了的氯化铵,”他说,“我上半截儿脑袋还在吗?”
“是的。”
“真遗憾。”
他们拉着沥青的靴子把他拖了出来,接着不断重重地捶打他,终于把他弄醒了。
“你是我们巡回演出的经理人,”戈罗德说,“你应当保证我们的安全。”
“嗯,我一直在保证你们的安全,不是吗?”沥青小声嘀咕着,“我又没打你,戈罗德先生。巴迪呢?”
这三个人围着干草堆打转,不停地戳着那些凸起的地方,可惜,那些全是湿漉漉的干草。
他们最后在地面上的一个小山丘上找到了他,就在离干草堆不远的地方。那里长着几棵冬青树,由于风力的作用,那些树都成了曲线形的。他就坐在一棵冬青树下,膝盖上放着吉他,雨点儿把他的头发都贴到了脸上。
他还在沉睡着,浑身都已经湿透了。
雨滴落在他膝盖上的吉他上,弹奏出了声响。
“他很奇怪。”沥青说。
“不,”戈罗德说,“他被某些奇怪的力量驱动着去穿越重重的黑暗路径了。”
“是的,很奇怪。”
雨势减小了。悬崖抬头望了望天。
“太阳已经升得很高了。”他说。
“哦,不!”沥青说,“你睡了多久了?”
“跟我醒着的时间一样久。”悬崖说。
“快中午了。我把那些马留在哪儿了?有没有人见过我们的马车?得有人把他叫醒!”
几分钟之后,他们又上路了。
“你知道吗?”悬崖说,“我们昨天晚上离开得太匆忙了,我都不知道她有没有来过。”
“她叫什么名字?”戈罗德说。
“不知道。”巨怪说。
“哦,那就是真爱了,真爱。”戈罗德说。
“你灵魂中就没有任何的浪漫色彩吗?”
“在人潮汹涌的房间里彼此看对眼儿吗?”戈罗德说,“不,没有——”
巴迪俯身向前,把他们俩拨拉到了两边。
“闭嘴。”他说。他的嗓音低沉,一点儿也不像在开玩笑。
“我们就开开玩笑罢了。”戈罗德说。
“不要开玩笑。”
沥青感觉到整体的气氛不太融洽,于是就一心看着路。
“我想你们都很期待音乐节,是吧?”他过了一会儿才说。
没有人回答。
“我想那儿观众一定很多。”他说。
一片寂静,除了马蹄子的“嗒嗒”声和马车的“嘎吱”声以外,什么声音都没有。他们现在身处连绵的群山中,道路沿着一个峡谷蜿蜒向前。峡谷下面连条河都没有,除非是在最湿润的雨季。前方是一片幽暗的区域,沥青觉得那幽暗越来越浓密了。
“我想你们会过得很愉快的。”他最后又说道。
“沥青?”戈罗德说。
“什么事,戈罗德先生?”
“好好看路,好吗?”
校长一边走一边擦着他的法杖。这真是一根极其出色的法杖,足足六英尺长,法力无边。他并不经常使用魔法。根据他的经验,如果用一根六英尺长的橡木棒重重地打上几下还解决不了的事情,通常对于魔法也是免疫的。
“你不觉得我们应该把那些高级巫师带上吗?”庞德一边竭尽全力追赶着校长,一边说。
“以他们目前的精神状态,我担心带了他们只会让事情……”瑞克雷先生搜肠刮肚地想了半天合适的词儿,最后说道,“更糟糕。我还是坚持让他们留在学校里。”
“那德朗格他们几个怎么样?”庞德满怀期望地说。
“如果魔法维度出现了大比例的裂口,他们在又能带来什么好处呢?”瑞克雷先生说,“我还记得可怜的洪先生。上一分钟他还在烹制双倍鳕鱼和豌豆泥,下一分钟……”
“‘嘭’?”庞德说。
“‘嘭’?”瑞克雷先生一边在人流摩肩接踵的大街上奋力挤开一条路,一边说,“我听到的版本不是那么说的。更像是‘啊啊嗯嗯尖叫——格鲁格鲁——格鲁——咔嚓’,然后就喷出了一大堆的油炸食物。在那些薯条哗啦啦落下的时候,大疯子艾德里安和他的朋友们在又能有什么用呢?”
“呃……很可能没什么用,校长。”
“对。人们叫喊着,四处逃亡。带不来任何好处。而一个装满了咒语的口袋和一根能量满满的法杖则在十次中有九次能让你脱困。”
“十次中有九次?”
“对。”
“那你已经用过几次了呢,校长?”
“嗯……洪先生的……庶务长衣橱里的那个玩意儿……那条龙,你记得的……”瑞克雷先生一边扳着手指,一边无声地念着,“九次了,迄今为止。”
“那每次都有效吗,校长?”
“当然了!所以没必要担心。闪开,让巫师过去!”
城门全打开了。马车轰隆隆地进城,戈罗德俯身往前望去。
“不要直接去公园。”他说。
“但是我们已经迟了。”沥青说。
“花不了多长时间。我们先去能工巧匠街。”
“那就在河的另一边!”
“这很重要,我们得去拿点儿东西。”
人们把街道挤得水泄不通。这倒没什么稀奇的,稀奇的是这一次,大多数人都在往同一个方向走。
“你待在马车后面,”戈罗德对巴迪说,“我们可不想让年轻女士把你的衣服给扯破了,呃,巴迪……”
他转过头去。巴迪又睡着了。
“我也为我自己担心——”悬崖开头了。
“可你只缠着一条腰带啊。”戈罗德说。
“嗯,他们可能会抓住我的腰带,不是吗?”
马车在大街小巷中艰难前行,直到他们拐弯进了能工巧匠街。这是一条全是小商铺的街道。在这一条街上,你可以制造、修理、手工打造、重建、复制或是仿制任何东西。每扇门里都是熊熊燃烧的火炉,每家后院都飘着冶炼炉冒出的黑烟。复杂精巧的发条蛋制造师和铁匠肩并着肩工作着。木工们旁边住的是将象牙雕刻成微小造型的工匠,那些微雕太过精巧了,他们得用青铜浇铸的蟋蟀腿儿来做锯子。至少有四分之一的匠人在造着供其他四分之三的人用的工具。商铺不光鳞次栉比,还相互交叠。如果木匠要做一张大桌子,那他还得指望着邻居好心给他腾出地方来,这样他可以在桌子这一头儿忙活着,而两个宝石匠和一个制陶匠可以将另一头当凳子来用。这里有许多店铺,你早上进去量好尺寸,下午就可以取走一整套的锁子甲外加一条短裤了。
马车停在了一家小店铺的外面,戈罗德跳下车,走进去了。
沥青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你做完了吗?”
“给您,先生。精雕细作。”
“能弹吗?你知道的,我说过你必须先裹着公牛皮在瀑布后面待上两个星期,然后才能碰这些东西。”
“听着,先生,就这些钱也就能让我头顶着麂皮洗上五分钟的澡。你可别告诉我,对于民间音乐来说,这样还不行。”
之后传来了一声令人愉悦的声响,那声音在空气中飘荡了一会儿,就湮灭在街道的嘈杂声中了。
“我们说的是二十块,对吧?”
“不,是你说二十块。我说的是二十五块。”一个狡诈的声音传来。
“那稍等一下。”
戈罗德出来了,并且向悬崖点了点头。
“好吧,”他说,“虽然不愿意,我还是会付的。”
悬崖咆哮了,在嘴巴的后边摸索了一阵子。
他们听到能工巧匠说:“这究竟是什么?”
“一颗臼齿,至少值——”
“那就行了。”
戈罗德又出来了,手上还拿了一个麻袋。他把袋子塞到了座位下面。
“好了,”他说,“出发去公园吧。”
他们从城市的后门进了城。或者说,尝试着从那里进城,但是两个巨怪拦住了他们。他们身上闪耀着绿玉髓帮派小喽啰所拥有的大理石的铜绿光泽。绿玉髓没有心腹。大多数的巨怪都不够聪明,难以成为心腹。
“这里志让音乐会的乐队通过的。”其中一个巨怪说。
“捉得对。”另一个巨怪说。
“我们就是那个乐队。”沥青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