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四回 梦中会情侣
小公主嫣然一笑,挡住了他的嘴,仰首道:“我信的,你说的什么话,我都信的……告诉我,这些日子时刻在纠缠着的那些女孩子,可是比我……比我……的吗?”
在“比我”和“的吗”中间,她轻轻说了两个字。
宝玉听不清,问道:“什么?”
小公主轻咬樱唇,道:“呆子,讨厌,听不见就算了。”
宝玉却已突然猜到,失声道:“漂亮,你说的是漂亮……唉!江湖中的女子,哪有一人会比你还漂亮,你问都不该问的。”
小公主“嘤咛”一声,扑入他怀中,过了半晌,突又轻轻道:“我就走了。”
宝玉道:“你……你又要走了?你……你跟我见面,说了还不到几句话,但其中却不知道有多少个走字。”
小公主道:“我要来就来,要走就走,准管得着我?”
宝玉呆了一呆,又说不出话来,而小公主口中虽说走,身子却未动弹,头也还埋在宝玉胸膛,柔发波浪般洒下。
宝玉轻抚着她的柔发,目光痴痴地瞧着窗外星光,轻轻叹息道:“你本不该来的。你若是不来,我的心虽然寂寞,却一直平静得很,此刻你来了便要走,我……我怎生是好?”
小公主突然站起,背转身。
宝玉道:“你……你真的要走?”
小公主道:“你说我不该来的,我还不走,等什么?”
宝玉怔了半晌,喃喃道:“你难道真要我勉强你……你难道真要我求你?”抬起头,却看到小公主双肩已抽动起来。
晚风中,她身子正有如风中柳丝般颤抖着。
宝玉道:“你……你哭了?”
小公主道:“谁哭了!我为什么要哭?我从来不会哭的。”突然扑倒在床上,痛哭起来,而且哭得甚是伤心。
宝玉有些慌了,道:“可是我说错了话?你……你……”
小公主啜泣着道:“你没有说错。我本是不该来的。我若不来,你本可平静一些,我又何苦来见你这最后一面?”
宝玉的心一刹那就变得有如铅锤般沉重。
他大骇道:“最后一面?为何是最后一面?”
小公主似乎发觉这些话自己本不该说的,伸手掩住了嘴,轻飘飘飞身而起,燕子般掠出窗外。
宝玉念头还未想到“追”字,但身子却已追出窗外,只因多年的训练,已将他训练出一种本能的反应。
小公主自也未想到他身法竟有如此迅快,她衣袖已被宝玉拉着,但脚下仍未停步,宝玉也只有跟随着她。
只见她娇靥上两行泪珠犹在不停地往下流落。
宝玉更是着急,不停地问:“为什么?为什么是最后一面?”
小公主咬住牙,道:“放手……放手……”
宝玉怎肯放手,两人身形流星般往前飞掠,掠过虫声啁啾的草地,掠过可望丰收的田野,掠入一片树木。
小公主终于停住,狠声道:“讨厌,谁叫你跟来的?”
她语声说得虽凶,但宝玉听得这一声“讨厌”,沉重的心情已为之轻了几分,轻轻道:“你若不说为什么,我永远都要跟着你。”
小公主嘶声道:“求求你,莫要逼我说,好么?”
她甩脱衣袖,再往前奔,但宝玉纵不抓着她衣袖,也是一样可以跟着她的,小公主道:“好,你定要问我,我就说吧,但这是你要我说的,可莫要后悔!”
夜已深,客栈中小院寂无人声。
魏不贪与西门不弱在院中徘徊踯躅,魏不贪不时仰视星辰,道:“大哥他们出去,只怕已有两个时辰了。”
西门不弱微笑道:“两个时辰是决计没有的,要知道等人的时候总要觉得长些,而他们喝酒时便觉时间过得极快。”
魏不贪苦笑道:“就因为咱们不喜喝酒,才会被派上这趟苦差使,留守在这里,唉!无论如何,喝酒总比等人好受些。”
西门不弱笑道:“你总是不肯吃亏的。”
笑容渐渐失去,终于长长叹息一声,以足尖拨动着地上小石,道:“这些日子来,大哥心情委实太过沉重了,咱们做兄弟的,让他有机会喝喝酒、解解闷,总是应当的。”
魏不贪惭愧地笑了,他还未说话,院外已传来人声笑语,接着,莫不屈、万子良、梅谦等人一拥而人。
莫不屈道:“两位贤弟辛苦了。”
指了指宝玉的门道:“他还在睡?”
魏不贪笑道:“到此刻还无动静,只怕睡得极沉。”
金祖林大喊道:“他已睡了许久,梅大哥也在这里等了许久,无论如何,咱们也得叫他起来了,不能再让梅大哥久等。”众人齐望向公孙不智。
公孙不智微微一笑,大步走了过去,拍手唤道:“宝儿醒来……宝儿醒来……”唤了两声,不见回应,当下推门而人,室内已空无人影。
众人这一惊更是非同小可,石不为、魏不贪齐地晃开火折子,燃起了室中灯火,只见灯台之下压着张纸笺,显然是宝玉留下的。
只见这信笺之上赫然写的是:
〖各位伯叔大人膝下:
侠以武犯禁,干戈本属不祥,侄天性本非好武之人,既不得已而战之,数战之下,实已身心交瘁,实不堪再经一战,此点侄虽隐瞒至今,唯迟早终有一日败露天下耳目之前。
故此,侄实已不敢再以武与天下人相见,亦不敢再与各位伯叔大人相见,从此当寻一山林隐僻之处,了此无用之生。江湖争雄之事,唯有留待他人。下笔至此,实不胜惶恐惭愧之至。
专此奉达,敬请
福体康健
侄方宝玉拜上〗
这封信除了称呼不同、字句稍异之外,其余纸张、笔迹、语气竟都与“天刀”梅谦所接的那封完全一模一样,无论是谁,只要将那两封信都曾看过一遍,便已可断定这两封信必定是出自一人手笔。
众人轮流瞧过,俱都不禁为之面色大变。
“天刀”梅谦酒意全消,面沉如水,瞧着金祖林,沉声道:“原来那封信真是方宝玉写的。”
金祖林酒也早已化做冷汗流出,顿足道:“宝玉他……他,唉!他怎会如此?他本不是这样的人。梅兄,梅大侠,他……他……他……”
梅谦冷冷截口道:“他只怕将你们也一齐骗了。”
莫不屈等人面如死灰,公孙不智沉吟半晌,将这封信送到一直站在那里发怔的铁娃面前,沉声道:“这可是你大哥的字迹?”
要知众人与宝玉相会以来,并无一人见过他握笔作书,是以自然无人能辨出此信真伪,只有就教铁娃。
哪知铁娃竟也垂首道:“我分不出。”
公孙不智仰天长叹一声,梅谦道:“字迹辨不辨得出,都已无妨……”冷笑一声,接口道:“这封信难道还会是别人写的么?”
他话中虽充满轻蔑冷锐之意,但别人也只有垂头听着。
莫不屈顿足道:“只恨咱们方才竟无一人进来瞧瞧宝儿是否还睡在这里……唉!此事若真是他做的,他怎对得住人?”
听他口气,便可知道他心意已动摇,已不能完全相信宝玉。其实此时此刻,又有谁还能完全相信宝玉呢?
梅谦叹了口气,拍着金祖林肩头,道:“不是我对宝玉有所偏见,试问以方宝玉那样的武功,普天之下,还有谁能强迫他做他不愿做的事,还有谁能将他掳走……即使有人武功还强胜于他,但两人必有一番挣扎响动,外面的人便必可听到。”
这番话说得更是人情人理,众人更是无言可答。
西门不弱垂首道:“这只怕真是宝儿写的,但……”
铁娃忽然大声道:“那封信上可是未曾提到我?”
万子良叹道:“未曾提到。”
铁娃大呼道:“这封信若未提到我,便必定不会是我大哥写的。我大哥若是真的要走,好歹也会问我一句。”
呼声未了,他已忍不住泪流满面。
金不畏亦是热泪盈眶,亦自放声大呼道:“对,无论如何,我也不信这会是宝儿自己做出来的事,这必定又是那恶魔所使的毒计!”
小公主如海般深沉的眼睛,犹在向宝玉凝睇。
她再说一遍:“这可是你自己要我说的,你听了莫要后悔。”
宝玉道:“只要是我自己情愿做的事,无论什么事,我决不会后悔。”
小公主道:“好!”她身形并未停留,口中轻轻道:“你知道,我是被那些恶人掳去,在他们那些人身边,我受的是怎样的折磨,我不说你也该知道。”
提起往事,她似乎连灵魂都起了颤傈,身子更早已颤抖。
宝玉忍不住搂着她肩头,道:“轻轻地说,慢慢地说,不要怕,我已在你身旁,从今而后,无论遭遇到什么,都有我与你共同承担。”
小公主含情脉脉地瞧了他一眼,这一眼中的确有叙不尽的温柔,叙不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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