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预料的变故,几乎让所有人都是神色骤变。
一道道目光投落向那个男人,在最为关键的时刻,在三名顶尖强者鏖战,彼此气机交感,目光和感知之中,除去了彼此之外,再无旁人的时候,突然出现,借助了白泽全知的特性,硬生生在绝无可能靠近的死局之中,创出了一条大道。
而后以浊世大尊亲自淬炼的方天画戟为踏板。
一瞬间靠近了浊世大尊。
而后掌中长安剑出鞘,一剑贯穿了浊世大尊的后心。
束发金冠进裂,黑发如狮垂落。
这个哪怕是经历过最精纯浊气改造,也不过堪堪道果之下第一阶梯的男人,此刻竟然是这战场之上,最为灿烂耀眼和夺目的存在,那份神州最为英雄辈出的年代所特有的乱世勇烈之气让人无法忽略。
白泽落在地上,蜷曲的长发变长,包裹起自己成了个团子。
连续翻滚。
白泽精准无比地在一个个气机碰撞撕裂出来的裂隙。
翻滚!
跳跃!
以一种仅存于理论当中的操作,间不容发地从那种足以把他呼死的恐怖气机浪潮缝隙里面'弹'了出来,最后似乎有碎裂的星光混合了剑气的洪流,朝着祂的头顶兜头砸落。
这一次是避无可避,断无幸免了。
却又有一只手掌直接砸碎了这一股乱流。
而后朝着前面一探,一抓,直接拎起来那个白团子。
旋即随手一抖。
将白泽浑身的气劲都抖散来。
拎着祂的衣领提溜起来,发现这家伙竟然直接将整个元气全部都凝聚到了头发上,展现出了神兽白泽的毛发应该有的坚韧性和防御力,取而代之的就是,耗费力量过大,直接变成了幼年体。
从二十多岁变成了十六七岁的样子。
被开明提溜起来,
双脚离地三尺。
努力挣扎了下。
最终毫无尊严并且可耻地放弃了挣扎,被提起来悬空晃来晃去。
开明咧了咧嘴:「怎么变小了?」
「我,我防御用的元气太重了。」
「我现在又没有把功体收回来,没有功体,还得要闯过刚刚那个绝境,只能用一下本体的所以稍微有了那么一点点的副作用?」
白泽满脸惆怅。
开明疑惑不解:「你的功体没有收回来?」
白泽那一张彻底中性化了的脸上抽了抽,道:「他,他很愿意回来。」
「但是我不想要了.....」
开明一愣,毕竟是坐见十方之权能,双眸流光内蕴,已经看到了发生的事情,看到南海波涛汹涌,一名面容俊朗的青年文士,双手捧着九百九十九朵南海最美丽的花朵,跪在地上,满脸狂热道:「我的本体!」
「本体,本体是完美无缺的!」
「让我进入你!让我成为你!啊,我的本体,就在这阳光之下,让我和你融为一体吧!」。
「本体!!!」
开明嘴角抽了抽。
【坐见十方】的权能虽然极为强大且广泛,但是这一点上极为不好。
总有些时候看到的东西,让祂恨不得直接戳爆自己的眼球。
拍了拍白泽的肩膀,难得赞同祂:「这个功体太臭了不能要了。」
「哪天踹进轮回之井里面,去轮回里面洗个几百遍再说吧。」
「不过,以你的性格,怎么会帮助吕凤仙这个疯子,做现在这样的事情?」
【某位美丽的白色生命体】嘴角抽了抽,面无表情:
「
他但是一只手按在我的肩膀上,对我说嗨。」
「然后说要我帮他。」
「不帮我就当场把我撅了。」
开明:「.........」
噗!!!
刚刚还同情白泽的开明把头转到一旁,努力憋住笑。
肩膀还在不断颤抖。
用力拍着白泽的肩膀,哪怕是在如此的战场一侧,都控制不住那种极端荒谬的笑意,憋笑憋得肚子都有些痛了,白泽怒目圆睁,但是此刻这一副十五六岁,在【认知】方面被判定为最美丽的白色生物体,哪怕是发怒都没有半点威慑力。
「他是认真的!」
「这个家伙,是个纯粹的乐子人。」
「而且乱世出来的,自己还被董卓NTR了,据说复苏之后第一件事情就是找到了貂蝉,然后打得连她妈都认不出来,是真的连她妈都认不出来啊!这家伙说要撅了我,怕不是当场就做了。」
「我,我只好帮他。」
白泽挫败无比。
觉得自己竟然就怎么被利用了。
开明笑得眼泪出来,擦过眼泪,道:「无论如何,算是好事。」
「咳咳。」
「我,我是说,嗯,吕凤仙此刻,已经借助长安剑中的那一缕卫渊的剑意,成功破去了大尊的一部分防御层,如果说方才算是势均力敌的话,那么现在这多少算是帮助我们这边了。」
「哈,没有想到这个人族还是有用的嘛。」
白泽的脸色难看:「那可未必。」
「嗯?什么意思?」
白泽深深吸了口气,看着那边的战场,道:「你为什么会觉得现在的大尊会是全力以赴的状态?或者说......这一次的大战对他们三个来说都是极为难得,或许此生仅有的机会,尤其是执着于超脱的大尊和执着于战斗的天帝。」
「这是一场难得的饕餮盛宴。」
「既然是大宴,自然应该一点一点地上菜,慢慢地进入最后的状态里面。」
「更何况,常态意义下的全力,真正拼死的全力,以及不计死生。」
「哪怕是同一个人,在这三种状态里面发挥出的效果和实力都是不同的,所以你为什么会觉得,吕凤仙会成功....」
开明嘴角的笑意微微凝滞住了,抬眸看向战场。
吕凤仙双手持剑,剑鞘已经层层碎裂,长安剑之上,流光满溢,但是在刺入一寸之后,竟然已经没有办法继续深入下去,哪怕是吕凤仙的肌肉贲起,浑身气机勃发,却也毫无用处。
开明终于意识到了一个关键的问题。
白泽一字一顿道:「就连他的功体和力量都是浊世之气造就的。」
「而现在的浊世大尊堪称浊世这个概念的具现化。」
「你为什么会觉得,吕凤仙在出手的时候,能够对浊世大尊产生威胁?」
「就像是清世的高手,对整个【清世】出手,会有用吗?」
开明神色骤变,道:「那你帮他?」
白泽面无表情:「我不想要被撅了屁股。」
「更不想被当场撅了。」
无敌的回答。
开明一口气没上来,差点岔气。
烛九阴忽而语气平淡,开口道:「回来,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吕凤仙像是没有听到。
又像是现在所做的事情,正是某种执着。
几乎是已经烙印到了他记忆里面的本能欲求。
双臂用力,气机暴走,强行将这一柄长安剑往下推压。
方才闯过了
层层的封锁,在身上留下了一道一道狰狞可怖的伤口,此刻伴随着浑身气血横流,这些伤口流出鲜血,几乎成了一个血人,但是那口长安剑,竟然仿佛是寻常铁剑刺在山石之上,竟是半点刺不进去了。
浊世大尊不曾回头,平淡道:「胆量不错,勇烈更甚。」
「清世强者不少,只有你敢出这一剑,很好。」
吕布大笑着:「谁让你是我可亲可敬的义父呢?」
「义父..」
浊世大尊垂眸,忽而想到了自己那位忠诚的臣下的谏言,绝对不可相信吕凤仙,而今这一句话还在心底,浊世之基却已经是魂飞魄散了,当即心神微动,双臂展开,轰然气机猛烈震荡席卷左右。
硬生生将剑气洪流和星河万丈都震碎了。
背后持剑背刺的吕凤仙身上甲胄撕裂,鲜血猛地被震开化作血雾。
甚至其一身浊世的根基也在这一瞬间被震碎,吞没。
浊世大尊对于这一剑,不避不退,道:
「今日受你一剑,对得起你一声义父。」
「承受你的攻击,也收了你的功体,也算是一饮一啄,一因一果。」
来自于吕凤仙的功体碎裂的元气被吞入浊世大尊体内化作力量。
语气平和的时候,浊世大尊自身的气息也忽而变得越发圆融了一丝,如同卫渊结束了和林守颐的因果一般无二,越发地澄澈自然,越发地从容不迫,仿佛剔除了某种神魂之中的杂质,也使得自己越发地逼近超脱。
而后反手按住了吕布,淡淡道:
「如烛九阴所说,你的任务也已经完成了。」
「今日心情好,不杀你。」
「呵.....任务完成了?」
吕布口中咳血,却是笑的越发爽快,下一刻,身上竟然爆发出了一股股星光,星光流转越发强横,原本似乎是被浊气所压制,但是此刻浊气被浊世大尊收去,这被压制了不知道多久的星光也就迎来了,一种强烈无比的爆发!
长安剑之上,帝俊的力量奔走。
吕布眸子闪过一丝疯狂。
浊世大尊面色微变,而连天帝都怔住。
这力量--
是浊世之基死去之后的事情。
吕布曾前往朝歌城,寻找武侯。
'温侯的意思是觉得自己做不到和渊的约定了?'
武侯微笑着抬眸,不觉得意外。
吕凤仙皱着眉头道:「浊世大尊变了。」
「如果说往日的他,我可以瞒得过他,然后骗取他的信任背后偷袭,现在的话,我是没有办法了,祂对我的戒备很重。」
「自该是有戒备,但是温侯难道不想要刺杀他?」
「刺杀这样的强者?」
「哈,真是很大的诱惑啊。」
吕凤仙口中说的诱惑,神态懒洋洋的。
「第一,我为什么要去做这种对我没有意义的事情?」
「第二,我连现在的根基都是他给的。」
「你觉得我对他出手,有用?」
武侯语气温和反问道:「那温侯当年为何在曹孟德屠杀徐州的时候,对他出手?」
吕凤仙没有回答。
少年武侯温和道:「这一个问题,温侯不想要回答的话,就不回答了。」
「至于如何破去浊世大尊的防御。」
「我会想办法得到一道天帝帝俊的星辰之力加护。」
「等到时,天帝出手的时候,周围必然弥漫星光之力,你身上这一股气息不会明显,而将军的功体被破之时,相当于原本平衡被
打破,星辰之力会顺势朝着你功体破去的方向过去。」
「你这一剑,必然可以成功。」「我未必会帮你。」
「呵......亮知道,就当做,亮自己下注好了。」
而在战场之上,帝俊终于意识到,这一股力量,正是之前那位人间界的诸葛武侯说服自己得到的力量,本来是为了给他的加护,但是不知道后者以什么法子,竟然将这一股力量转移到了吕布的身上。
也或许是如此--
那个少年才会如此诚恳和自己谈了那么长的时间。
时间仿佛凝固,吕凤仙双手持拿长安剑,天帝的力量猛地贯入剑身。
长安剑破开大尊的防御,直接刺入其后心。
肉身,破!
就连帝俊的神色都微微泛起一丝怒气。
这是废去了他的敌人,是破坏了天帝渴望的大战。
大尊怒声,狂暴的气息几乎是瞬间炸开,将吕凤仙直接炸飞,后者鲜血几乎七成瞬间雾化,像是破烂的垃圾一样被抛飞开来,吕布的眼神模糊了下,仿佛又回到了当年的时候,那个叫做陈宫的人拉着自己去攻击屠城的曹操。
对于诸葛武侯的回答。
因为我只是个泥腿子。'
'乱世里面挣扎着的泥腿子。'
'可是再如何的泥腿子,也不会屠城,斤斤计较,贪小便宜,但是却也希望别人活‘
吕布朝着下面坠落下来的时候,鲜血雾气弥漫眼前,像是火焰,他想起青年第一次踏入大汉的都城,那时候的他还以为大汉的都城是长安,而后来董卓将他心中的长安'焚烧。
留下烙印即可。
不必破坏此超脱之战的气机交感。
此乃难得一见的契机。
烛九阴冷淡的声音刚刚曾经在他耳畔响起。
「帮你们?」
吕布脸上浮现出嘲弄的神色。
高高在上的神,什么超脱,什么大战,输了就怎么怎么样的。
什么几千万年恩怨。
屁!
他用最后的力气竖起中指,像是市井里面的粗俗男儿一般骂了一句。
然后伴随着血雾撞在了大地上。
伴随着吕布落地的沉闷声音。
浊世大尊的肉身之上浮现出了丝丝缕缕的裂痕。
超脱之战,气机已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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