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灵儿又惊又恐,她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手掌,就是这双手在前一秒,把一个人的肩膀扯断了。
呵呵,一定是她睁眼的方式不对,这么玄幻的事,绝壁是幻觉。
可地上痛得满地打滚的女人,却是活生生的,凄厉的惨叫,犹如厉鬼在哀嚎。
白灵儿慌忙想把她扶起来,她不是故意的,她没有想到会发生这种事。
“姑娘,别碰她。”黎叔第一时间拽住了她的手腕,还用袖子不停擦拭她的手指,神色很是严肃,“这个女人已染上恶疾,轻易靠近,也许就连姑娘也会被传染。”
他不晓得恶疾的传染途径是什么,但他必须要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在未见到主子之前,绝不能让姑娘有事。
“她……会死吗?”白灵儿怔怔站在原地。
这个问题,黎叔没有回答,看着这满城的惨况,答案还用说吗?
很快,女子的叫声逐渐小了下去,直到呼吸中断,到死,她的眼依然睁着,似是死不瞑目一般。
白灵儿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一条人命就这么没了?她痛苦的捂住脸,默默淌泪。
黎叔命两名隐卫留在这儿守着她,自己则和孤狼在别处寻找,试图找到另一个活人。
可惜,镇子里所有人全都死光了,昔日的衙门,只剩下发臭的尸体,兴许唯一的好消息便是他们没能在镇子内发现骁骑营将士的尸体,更没见到莫长歌的身影。
夜色渐沉,众人决定暂时出城,这里已成一座死城,再留下来没有任何意义,或许还会有染上恶疾的风险。
在连云镇外三里处,寻了个空地坐下,所有人相顾沉默,心情前所未有的沉重。
没有人能在看见过那样的惨象后,还能做到无动于衷。
孤狼捡来柴火,用打火石升火。
跳动的火苗成为了夜幕下唯一的照明物。
白灵儿神色恍惚地盯着火堆,只觉四肢冰冷,她下意识抱紧膝盖。
“姑娘,主子应该不在连云镇中,等到天明,我等顺着漠河去下游的镇子,主子也许就在那儿。”黎叔坐在她身边,哑声说道。
“那镇子里的那些人……”白灵儿喃喃问道。
“他们已经死了。”黎叔抿了抿唇,“姑娘,白日那女子,与你无关,就算你没碰她,她也不可能活下来。”
他不希望白姑娘太过自责,那事同她没有一点关系。
那名女子当时已经染上恶疾,无药可医,她的死,是必然的。
“我知道。”可她却忘不了那一幕,一个活生生的人一点一点失去生命,那些鬼哭狼嚎般的惨叫,至今还在她的耳畔徘徊。
“滋滋滋”,柴火焚烧的细碎声响,此时显得尤为刺耳。
隐卫在树上站岗,孤狼与黎叔坐在火堆边上,沉默不语。
这一夜,无人入眠,白灵儿更是被那些凶残可怕的画面缠了一夜,她努力想忽略掉在连云镇的所见所闻,可她做不到。
在见过那样的场景后,她的心也跟着跌入谷底。
第二天天刚亮,大雨倾盆,白灵儿再次踏上了前往下一座城镇的旅途。
漠河下游
的两座城镇距离此处仅有二十里路,黎叔见雨越下越大,本想劝她等雨小些再上路,他们没带蓑衣,也没带斗笠,要想前往镇子,只能冒雨前进。
男人们倒是可以忍耐,但白姑娘能行吗?
黎叔担忧地瞧了灵儿一眼,她的脸色比昨日更加难看,身上湿答答的,狼狈不堪。
“姑娘,找个地方避避雨,等这雨停了,咱们再……”
“我们不能再耽搁了。”她只想快点见到二呆,确定他的安危,至于别的,她通通不在乎。
她怕,怕因为一时的耽误,导致二呆出事,她怕,昨日的那些尸堆里,会多出一个他。
只有亲眼看到他还活着,她方能安心。
黎叔不再相劝,他伸出手想替白灵儿稍微挡住些雨水。
倾盆大雨持续下了整整一日,却冲不散空气里弥漫着的刺鼻气味。
雨势过大,以至他们的脚程也慢了许多,抵达漠河下游时,已是两天以后的正午。
古老的城墙被雨水冲刷着,洗涤着,城头高高悬挂的锦旗在寒风中猎猎作响。
城门口没有尸体,只留有一大片被大火烘烤过的黑色焦地。
“上方有人,”孤狼眯着眼打量着城头,依稀能看见守城士兵站立的身影,“看衣着,是骁骑营的李尤。”
他一眼便认出了士兵中央披盔戴甲的武将。
骁骑营的将士在此处守城,那就说明主子就在城中。
黎叔心头狂喜,匆忙抹了把脸,转过头想和白灵儿分享这个好消息。
“还等什么?快进城。”灵儿急不可待,立马朝城门狂奔过去。
他就在这儿,只和她隔着一座城墙。
“将军,城外有人靠近。”士兵率先发现底下逼近的几道身影,忙把这事禀报李尤。
李尤细细看了看,凝眉道:“让他们速速离开。”
不论他们是外来的人,还是漠河本地人,都不能擅自进城。
“是。”士兵虎身一震,即刻领命。
当城头传来士兵的驱赶声后,白灵儿脚下的步伐蓦地停下。
不能进城?为什么?
“孤狼,你且上去,让李大人开城门。”黎叔吩咐道。
孤狼旋身跃上城墙,忽然闯来的陌生人,让守城的将士纷纷戒备起来,他刚落地,就被十多把刀剑指着,似只要他敢轻举妄动,就会被戳成马蜂窝。
“属下乃是十王爷麾下侍从,下方来人,乃未来的十王妃,尔等还不快开城放行?”孤狼朗声说道,表明了自己的身份。
士兵们你看看我,我望望你,有些拿不定主意。
“本将从未听说过什么十王妃,王爷也不曾告知本将,有从属赶来。”李尤从人群后方走过来,狐疑地目光将孤狼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
“那是你孤陋寡闻。”孤狼傲然迎上他防备的视线。
“你!”李尤震怒,刚想命人将此人拿下,谁料,就在这时,一个老熟人竟施展轻功从街头赶到城头。
“李大人,请手下留情,此人确是王爷的从属。”来人正是早几日便赶来与莫长歌汇合的陌影。
有他作证
,李尤这才开城放白灵儿一行人进来。
“白姑娘怎的来了?”陌影和孤狼并肩走下城头,一边走,他还一边低声询问,脸色不怎么好看。
方才要不是他感觉到孤狼的气息,及时赶到,孤狼势必会与李尤发生冲突。
孤狼和黎叔前来漠河,他尚能理解,他二人对主子一向衷心,在主子不许任何人将漠河的消息传递出去时,他们必然会前来看一看。
但白灵儿跟着来,却出乎陌影的预料。
孤狼冷冷地睨了陌影一眼,对他的问题置若罔闻,反而问起了主子的情况。
“主子他……哎,你待会儿见着就知道了。”陌影神色微变,似有难言之隐。
孤狼与他认识多年,如何分辨不出他的情绪?心顿时一沉。
难道主子处境不妙?亦或是有生命危险?
“陌影,”白灵儿乍一见到熟人,立马冲了过来,胡乱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后,不安地问道:“莫长歌呢?他人在哪儿?”
“主子正在衙门歇息。”陌影凝眉回话,不知是否该带白灵儿去见主子。
主子眼下的情况,白姑娘若是见到了,会有何种反映他猜不透。
“我要见他。”白灵儿丝毫没察觉出陌影的纠结,知道二呆就在这儿,她恨不得长上翅膀,飞到他身边去。
陌影有些犹豫。
“快走啊。”白灵儿急声催促。
“姑娘,”有些事,她应该知道,且有个心理准备,“主子他如今身染恶疾,姑娘当真要去?”
她不怕被传染,不怕被主子的样子吓到吗?
虽然早已知道二呆染上这怪病,但当陌影亲口说出这事,并一脸凝重时,白灵儿的脑子仍嗡地一下,有些眩晕。
陌影紧紧盯着她,想从她面儿上看出她的心思。
短暂的惊慌后,白灵儿蹦着一张脸,咬牙切齿地说:“带我去!”
她要见他,现在就要!
见她主意坚决,陌影微微松了口气,是他多虑了,她既有勇气冒险来此,又怎会害怕?
在骁骑营士兵的护送下,一行人穿过街道,前往衙门。
这儿与连云镇不太一样,虽说街头少有百姓出没,但不曾有遍地尸骸的景象出现。
衙门外,有士兵严密把守,在进门后,陌影挥挥手,示意将士们先退下去,只留下白灵儿与黎叔、孤狼三人。
“主子就住在后院的厢房中,姑娘,请将此物戴上。”陌影进了前厅,取出一块黑色面巾递给白灵儿。
她一心盼着能见到二呆,连问也没问,立马把面巾戴好,心里的急切已不言而喻。
穿过长廊抵达后院,无人把守的厢房就在眼前。
还未敲门,紧闭的木门里就有咳嗽声传出来。
那声音分明是二呆的!
白灵儿呼吸一顿,拳头无意识捏紧,她直勾勾盯着那扇木门,他就在里边。
“主子。”陌影敲了敲门,得到允许后,才将房门推开。
房内光线昏暗,一扇屏风将大堂与内室隔开,咳嗽声正是从屏风后边传出的。
白灵儿咬紧牙关率先冲进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