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延西的脸上,依旧带着寒风般的凛冽。如果他没有呼吸的话,苏千溪会认为他是来自地狱的一个雕塑,而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类。
望着前面的墓碑,却没有只言片语,只是静静的望着,似是要穿透墓碑,去看另一个世界里一般。
旁边的苏千溪,看着霍延西沉默不语,她知道他现在的心情很糟,那么就让她替他来说吧,“妈,我是千溪,我想您平时也能看见,我就是那个在霍延西旁边调皮捣蛋的女生,也是您的儿媳妇。您在那边过的好不好?原谅我这么长时间才过来看您,霍延西好抠门的,他都不肯带我来跟您见见面,现在总算有机会了。妈,您要是想他了,就给他托个梦,他是真的很想您的。另外,妈,我得求您一件事。保佑我别总是被霍延西总欺负,我在家里真的是一点地位都没有。他每次大手一抓,我就像小猫一样被拎起来了,可惨了。您知道女生是反抗都反抗不赢的。”
苏千溪的声音,清澈的像是一缕清泉,慢慢的流淌进霍延西的心里……
霍延西侧眸,冰眸里看不出情绪,她的眼睛,就像是黑色的水晶一样,莹亮莹亮的。“你知道在一个母亲面前,说她儿子的坏话,是一件多么不好的行为吗?”
他的嗓音略带嘶哑,唇角慢慢勾起一抹浅浅的弧度。
苏千溪无辜的摇了摇头,“不知道,我就知道如果婆婆在的话,一定跟爸一样,都会帮我的。”
说到霍震霆,霍延西的剑眉轻轻挑起。
苏千溪吐了吐舌头,有些尴尬,“对不起,我说错话了。”
呼延西薄凉的开口,“没有。”
伸手,将榴莲酥和玫瑰酥一一摆在墓碑前。“妈,这是你生前最喜欢吃的糕点,我都带过来了,千溪是你带给我的吧。她跟小时候一模一样,现在我有妻子有儿子,爸的身体也很好,霍黎也长大了,您可以放心了。”
“原来妈也喜欢吃这两样东西。”苏千溪忽然懂了为什么回老宅的时候,家里总是有这两样糕点,她一直以为是霍震霆知道她喜欢吃,现在才知道原来是婆婆喜欢吃。
这样看来老爷子是非常爱婆婆的,但是为什么又会娶了霍黎的母亲呢?这件事情好像并不是想象中的那么简单,她每次来老宅的时候,都没有见过蒋梦,除了上一次过中秋节,其他的时间,家里就只有老爷子一个人。而且他们两个人也确实不像夫妻的那种状态,在家里总有人提起婆婆,但是,蒋梦却从来都没有反驳过。
要知道,女人的心眼可都是很小的,自己的丈夫当着自己的面,去提以前的妻子,她理解这种感觉。就像是她之前因为林若言吃醋是一样的,难道是年龄大了之后,就不吃醋了吗?还是说,有了一定阅历之后,心境都会改变。
身后沉稳的脚步声,以及龙头拐杖着地的声音,打断
了苏千溪的思绪。
苏千溪慢慢的回头,“爸,您来了。”
霍震霆点头,跟平时不太一样,他今天的表情很是严肃。身上还穿了一件几十年前的那种格子衬衫,料子也是曾经的确良的,身上蓝白相间的格子,配上早年间那种西装长裤,就连鞋子也是曾经的黑布板鞋。这一身应该有年头了吧,即便是今天天气很好,但是穿上这一身还是比较凉的,毕竟北方的天气不像是南方那般。这个季节,他们已经开始穿毛衣了,可是老爷子穿上这一身站到这里,一定是有一定意义的。
“你们两个先离开吧,我跟你妈妈聊会天儿。”老爷子的嗓音带了些许寂寥。
琥珀色的眸子在霍震霆的身上停留了片刻,便拉着苏千溪的手,慢慢离开。
身后,传来老爷子沉闷的声音,“婉儿,你看我今天穿这身好看吗?”
老爷子说着,在墓前转了一圈,“这就是我们结婚的时候,你给我买的衣服,还记得吗?当时,城里没有什么好看的料子。你就用白色的布料,用墨水儿给我染成了格子的,结果穿了已一会儿就被汗弄得乱七八糟的一团。后来,我还找了专业的布料厂研究出来了这个花色,你看上面还有你最喜欢的花纹。这也是咱们结婚之后赚的第一桶金,当时这批料子卖得特别好,记得吗?当时咱家里的窗帘床单都是这种料子的。”
霍震霆把手里的紫色牡丹放到墓前,接着说道,“我在娶你的时候,答应过你的父母,我说我一定会好好的照顾你,让你幸福的。结果我还没有完全的实现愿望,你就走了,你走的太匆忙了,你走的那一年我们还是柳婚。现在,我们已经是珊瑚婚了。延西那个臭小子现在自己有了集团公司,也娶妻生子了,霍黎现在也有了自己的事业,现在家里面就剩下我一个孤寡老头子了,你也不说回来看看我。哪怕托个梦给我,告诉我你在那边过的好不好,如果再没有你的音讯,我真的就会移情别恋,喜欢上别人了,你不怕吗?你以前心眼是最小的,总是担心我在外面应酬的时候,会跟哪个小姑娘有什么瓜葛,现在一晃这么多年了,你看我身边一个小姑娘都没有。你在天上应该能看见吧?我一直都规规矩矩的,从来不跟女人近距离的接触。我跟蒋梦一直也都是规规矩矩的分房睡的,从你走之后我就再也没有过任何女人。你看我这么可怜的份上,今晚做梦让梦到你吧,我真的是太想你了,这么多年过去了,家里还是你走之前的模样。柜子里,你的东西我一样都没有动。我现在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霍黎了,等霍黎也成家了,你就把我带走吧。”
说到这里,霍震霆的眼角流出几滴浑浊的泪。粗糙的手掌,抚上墓碑,用蓝白格子相间的手帕,慢慢的擦拭着墓碑上的照片,上面的女生还笑靥如花。
那是他们的结婚照,走得太过匆忙,连一张照片都没有拍
过,只能把当时的结婚照放了上去。当时大家都说这样不吉利,可是他还是硬要将含有他照片的结婚照放上去了,他怕她太孤单。
擦拭过后,霍震霆就抱着墓碑,脸贴着相片。“你的脸怎么这么凉,那边是不是很冷啊?有没有一个人好好的盖好被子。你最怕冷了,以前睡觉的时候,你总是往我怀里蹭。现在,你一个人睡觉会不会怕?”
霍震霆在墓碑前絮絮叨叨讲了很久,最后,才擦干了眼泪,慢慢的离开。
待他的脚步渐行渐远,一旁的树丛里,慢慢走出来一个人,穿着一身橘色的体恤。脸上虽然没有笑容,但是还是可以让人感受到他山上那种淡淡的阳光质感。
他慢慢的走到墓碑前,将手里的一个小玩具放到墓碑前。“妈,我来看你了。”
苏千溪窝在别墅里,已经看了一整天的肥皂剧了,霍延西出差了,这次出差,走的很急。她只不过去泡了个澡,出来的时候,就听到江左说霍延西出差了。
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情况让他走的这么急,苏千溪有点担心,她总觉得,左眼皮跳的厉害。都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祸,但是,男左女右,该不会真的出什么事情吧。
再过半个小时,如果霍延西没有给她打电话,她就给他打过去,苏千溪给自己打气,她不想让霍延西觉得她是一个难缠的女人,但是作为妻子,她担心老公的安危也是理所当然的。
如果说等待电话是世界上最焦心的事情,就没有人敢说还能找出第二焦心的事情。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半个小时候,苏千溪终于按耐不住给霍延西打个电话,电话那头却没有人接。
最近的航班不是很太平,每天都有播报哪个航班飞机失事,哪个航班下落不明……
苏千溪开始担心起来,快步走出房间,江左站在门口,脸上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苏千溪试探性的开口,“霍延西去哪里出差了,为什么没有接电话?”
江左想了想,“美国。”
苏千溪笑了,摇了摇手机,“他的电话是开机的。”
江左低下头,沉默起来,没有给苏千溪任何的解释。
她的喉头发紧,提着胆子问到:“霍延西是出事了吗?”
“少夫人请放心,霍少现在很安全,但是霍少交代过,不让我说他在哪里。”
江苏其实也很为难,看着苏千溪这样担心,他现在也是有老婆的人了,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感觉,可是毕竟答应了霍少,他不能食言,主子的命令绝对不能违抗。
苏千溪也不打算继续为难江左,只是回到了房间,给叶凌寒打了电话,她记得叶凌寒是调查这方面资料的高手来着。
电话刚一刚一接通,苏千溪便直奔主题,“叶凌寒,帮我查下,霍延西在哪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