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厅里静得出奇,甚至能够听到人们那颤抖的呼吸声,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叶无天身上,这些目光中充满了惶恐之色。
静了片刻,林父最先反应过来,他快步走到叶无天跟前,感激道:“多谢少侠出手相助。”
叶无天轻轻点了点头,然后挥挥手,示意他退下。
林父会意说道:“少侠,那您慢用。”说着便拉着林清雅退了下去。
大厅里渐渐恢复生气,不过明显要比之前安静了许多,没人再敢大声喧哗,好像深怕惊扰到角落里那个神秘男子。
叶无天在饭馆里坐了很久,直到店里所有人都走尽,他方才起身向门口走去。
刚走到门口,身后响起林清雅的叫唤声,“大哥,刚,刚才谢谢你。”
叶无天没回头,也没说什么,稍稍驻步后便快步走出了大门。
大街上,不少人都朝着城中心广场涌去,正如刚才那些食客所说的,凤舞阁与城内一个叫张家的新势力约定今日午后在城中心广场举行全员谈判。
所谓的全员谈判,也就是两势力所有成员都会参加的大型谈判,既然会举行这类谈判,那就意味着双方的形势已经达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
一般来说,势力之间发生纠纷只有三种情况:第一种由双方成员之间的矛盾引发;第二种由利益纠葛引发;第三种由领土争端引发。
凤舞阁与张家之间显然是属于第三种情况。
自从叶无天剿灭胡家和龙虎堂后,凤舞阁在云岗已是一家独大。然而就在半年前,有一个叫张家的势力突然进驻到云岗,这张家拥有两位天境强者和众多地境强者,虽然成员数不及凤舞阁那般多,但是其实力却是远在凤舞阁之上。
张家刚进驻云岗的那两个月里还比较老实,没什么大的动作,可是两个月后他们便渐渐开始发力。短短一个月内就从凤舞阁手里抢占了城西区域,接着又用了一个月拿下了城南,如此一来也就和凤舞阁各占云岗半壁江山。
虽然凤舞阁靠着人数上的优势勉强稳住了剩下的一半领土,但是在任何人看来,凤舞阁的灭亡只是时间问题。
近来,随着张家势力不断壮大,凤舞阁的成员也就开始大批流失,而有些见风使舵的家伙更是跳槽到了张家那边,如此一来,凤舞阁的局势也就日益紧迫了。
不久前,张家向凤舞阁发了一份招降书,可是却遭到了凤舞阁的果断回绝。
原本余沉鱼以为张家会在近期发起全面进攻,没料,昨日对方竟又发来一份全员谈判的邀请函。
经过深思熟虑后,余沉鱼最终决定答应与对方进行谈判,不管怎样也得争取保住城东这片由母亲一手打下的领地。
此时凤舞阁众成员与张家人马已经在城中心广场会面,双方的人数和半年前一样是一边倾。只是现在正好调了个头,变成了张家人多势众,而凤舞阁人单势孤。
看着前方那人头攒动的广场,叶无天不禁回想起了四年前那一幕,当时凤舞阁与龙虎堂比武,就跟今天一样的热闹。叶无天还知道,今天的张家会像当初的胡家和龙虎堂一样,从云岗彻底消失,而且他不会再像当年对付胡家那般仁慈。因为他和宁家之间有着血海深仇,任何归属于宁家的势力,他都不会再手下留情。
叶无天并未急着冲进去对张家出手,见广场上人多,他也没有去凑热闹,而是在广场边缘处找了一座阁楼,纵身跃至楼顶,盘膝坐下,然后散开精神力静静观察起来。
四年前那一战中,广场中央那座擂台已被摧毁,而今却已修缮完好,甚至已经再也找不到当年那一战留下的蛛丝马迹。
在擂台上方摆着几张长桌,凤舞阁众高层与张家几位首脑面对面坐着,在他们后方还站着双方人马。
凤舞阁一侧仅有两三百人,仍旧是清一色的女弟子,这几年里,凤舞阁也招收了不少男修士,只是在张家的压力下,后来招进来的那些成员几乎都走尽了,眼下留下来的基本上都是凤舞阁老一辈成员。
而张家那边却是有上千人之众,其中有不少是从凤舞阁这边跳槽过去的,今日这些人都将为他们的选择付出惨重代价。
擂台下方众口嚣嚣,人们三三两两围在一起,猜测着今天这场谈判的结局。
“听说前阵子张家曾向凤舞阁发了招降书,却遭到了凤舞阁的回绝,看来,这次张家是要动真格了。”
“既然都已经走到了全员谈判这一步,那说明在此之前双方首脑已经经过了多次坐谈磋商,最终还是没能达成共识。若是今日的谈判上,双方还是无法谈妥,那一场大战也就在所难免了,而且很可能是当场开战。”
“看来凤舞阁的日子要到头了,除非她们还能再请到上次那位神奇青年。”
“据说上次那位神奇青年是余阁主用一株凝元仙草的报酬,从佣兵协会聘请来的,这次显然不可能再请到他了。”
“上次凤舞阁可是赚大了,仅仅用了一株凝元仙草便换来了整个云岗的统治权。只可惜凤舞阁自身实力有限,纵是余阁主拥有了天境修为,也是难以守住云岗这块硕大的肥肉啊。”
回想当年,余沉鱼原本是打算在胡家之事过后,对外宣布叶无天成为凤舞阁供奉的消息。可后来宁家大势通缉叶无天,这让她意识若是再与叶无天扯上关系的话,很可能会引火烧身。所以她干脆就对外宣称叶无天是他们从佣兵协会发布悬赏聘请来的,以此来撇清凤舞阁与叶无天之间的关系。
余沉鱼这么做自然是明智之举,要不然在这两年里宁家通缉叶无天的声势越来越大,凤舞阁迟早会被宁家给盯上。
而眼下,就算宁家没有找上门,凤舞阁还是难逃厄运,擂台之上,余沉鱼脸色阴翳。
“余阁主,之前你拒绝了我张家的招降提议,这次老夫可以再给你一次机会。只要你能归顺于我张家,老夫非但既往不咎,还可委以重职。”说话的正是张家家主张极,他是个满头白发的老者,三星天境修为。若不是看上了余沉鱼的资质,他也不会这般好言劝降。
“张家主,小女子还是那句话,我凤舞阁可以全军覆没,但绝不会投降。”面对强敌,余沉鱼的态度依然强硬。今日,她若是在对方面前退缩,不但没脸面对死去的母亲,也对不起身后这些一直以来追随她的姐妹们。
张极老眼一眯,原本和气的脸色也渐渐冷淡下来,“余阁主,识实务者为俊杰,就算你自己可以舍生取义,但好歹也该为你身后这些弟子想想,难道你想看着她们跟你一起送死吗?”
“我们誓死追随阁主,不管阁主做何选择,我们都无怨无悔。”余沉鱼边上的林虹坚定地说道。
“没错!誓死追随阁主!”后方从女子齐声宣誓道。
张极脸上肌肉一颤,冷嘲热讽道:“没想到你们这些人还挺忠诚的!你们年轻气盛老夫可以理解,老夫乃是过来人,在这里奉劝你们一句,命只有一条,可不要因为一时头热,而白白葬送了。”
“老头,难道你不知道,在人的一生之中,还有许许多多比生命更重要的东西,情义便是其中之一。你活了这么一大把年轻,还不知道这些道理,我看你就是个无情无义之人。”说话的是薛彩儿那丫头。
张极的老脸顿时变得阴沉,他瞪眼向薛彩儿看去,冷声警告道:“小丫头,病从口入,祸从口出,说话可得小心点,要不然哪天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余沉鱼并不想在这种时候激怒这老头,所以一见对方动怒,她立马转回正题,说道:“张家主,我凤舞阁可以将城北让给你,但城东乃是先母耗费一生心血打拼下来的,还希望张家主不要把事做得太绝了。”
“余阁主现在说这些未免也太晚了些,若是当初我张家刚进驻云岗的时候,你来跟老夫这么说,老夫或许还会考虑。可眼下,我张家拿下整个云岗已经大势所趋,你以为还有商量的余地吗?”张极的态度也是一样的强硬。
“若是张家主觉得这其中已经没有丝毫商量余地的话,那今日我凤舞阁也不惜一战。”余沉鱼毫不示弱。
“原本老夫还打算重用你,既然你不识抬举,那我就休怪我张家恃强凌弱了。”张极沉声说道。
他此话一出,台上的气氛顿时变得紧张起来,就连台下的观众也都闻到了浓浓的火药味。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的低沉嘹亮的声音在广场上空回荡起来。
“你们张家可是附属于宁家?”
张极脸色骤变,赫然起身一边向周围环顾,一边嚷问道:“阁下是什么人?若是有事大可现身面议。”
“我再问一次,你们张家可是附属于宁家?”
张极愣了愣,最后还是果断地回答道:“我们张家确实是附属于宁家。”
“那就去死吧!”
就在这刹那,广场北面突然沸腾起来,很快,整个广场惊呼声一片。
“阁主,是他!”林虹惊喜道。
是他,真的是他,四年前那一战,他就是这般踏空而来。
是他!他又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