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将恶留在门内,唯有陈歌是个例外。
踩着诅咒医院的废墟,陈歌看向血色城市深处,想起了对善念的承诺。
“我现在有些不明白,到底是我救赎了他,还是他成全了我。”
众多厉鬼和红衣护在陈歌身边,张雅的黑发缓缓涌动,将陷入昏迷的陈歌父母放在了“人”群中央。
院长魂飞魄散之后,陈歌父母身上的血丝也消失不见,只是他们还没有苏醒。
“别担心,他们要比你想象的厉害很多,现在只是灵魂受到了重创,慢慢调养,会逐渐恢复的。”陈枭看都没看地上的陈宵和陈歌母亲,他的目光一直落在陈歌的身上。
“灵魂被重创还不用担心吗?”一生除了张雅谁也没有畏惧过的陈歌,现在不太敢和陈枭对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不太习惯身穿血衣、散发着惊人煞气的“父亲”。
“如果你实在不放心的话,可以将他们带到血城深处,那里有一个人拥有治愈灵魂的力量。”
“好,不过在动身之前,我还要寻找一些东西。”陈歌让红色高跟鞋祛除员工身上的诅咒,尽一切力量救他们,然后又安排情况稍好一些的员工开始搜查诅咒医院。
诅咒医院原本有地上七层和地下十八层,现在被打的只剩下一地废墟。
在员工们最后一次搜查诅咒医院的时候,陈歌拿出了贴身放置的黑色手机。
屏幕碎裂的手机,已经无法开启,陈歌不知道他失去意识的时候,院长对这手机做了什么。
不过从结果来推导,院长并没有从手机里弄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换句话来说,这个手机好像只有陈歌可以使用,其他任何人都不行。
“还是不能打开。”陈歌眉头皱起。
看到他这样子,陈枭走了过来,他扫了一眼陈歌掌心的黑色手机,表情有些惊讶:“这应该是陈宵的手机,你一直留着吗?”
“恩,他失踪的时候,把这手机留给了我。”
“那家伙还真是不负责任。”陈枭停在了陈歌面前,煞气逼人的血城凶神,此时此刻却满脸的慈祥,眼中不时闪过一丝欣慰。
“你知道和这手机有关的东西?”陈歌晃动破碎的手机屏幕,他反复试了几次,都无法正常开机。
“这手机就是个很普通的手机,只不过手机里面存了一个特殊的号码。”陈枭耐心解释道:“你很小的时候就能够看见黑雾世界,看见人心深处的恶和欲望,还可以自由穿行梦境,有时候你半夜上床睡觉,第二天却在凶案现场附近醒来。这样的事情发生几次之后,陈宵在市场上给你买了一个二手的老式手机,让你方便和家人联系,他也把你的号码存在了自己的手机当中。每当你失踪后,他总会疯狂的拨打这个号码,直到有一天,这个号码再也无法打通。”
“仅仅就是因为一个号码?”
“与其说是号码,不如说是善对家的执念。”陈枭轻轻吸了一口气:“你要是有什么疑惑,血城里的那个人或许能够给你答案。”
他似乎已经很久没有说过这么多话了,猩红的眼眸慢慢被血色覆盖:“没想到当初那个懵懂的孩子能走到这一步,你真的长大了。”
身影逐渐变淡,陈枭好像不是太想和陈宵见面,在告诉了陈歌进入血城的路后,他便消散在了街角。
“这世界上哪有什么恶念和善念之分,善念会被诱导堕落,恶念可以选择救赎、拥抱希望,关键就看自己如何去选择了。”陈歌不知道自己父亲的善念和恶念之间发生过什么事情,他隐隐感觉双方发生争执的关键就在自己身上,但随着院长死亡,陈歌感觉自己父亲的恶念也放下了过去。
一切全部结束了,一切又都有了新的开始。
半个小时后,一只大白猫仿佛邀功般,咬着一个背包在废墟上跑动,结果包里的道具散落了一地,几位鬼屋员工无奈的跟在后面。
“你这次可真是立了大功。”陈歌拿起背包,开始检查包里的东西。
白猫被陈歌表扬完后,似乎还不过瘾,又悄悄凑到了张雅旁边,试探性的蹭了蹭张雅。
院长死后,张雅找回了日记本上的血字,记忆并没有丢失,她清楚记得陈歌昏迷后发生的事情。
白猫这次确实干了件大事,张雅的黑发轻轻摸了摸猫头。
仅仅只是一个简单的动作,却让白猫迅速膨胀了起来,它跟在张雅后面,狐假虎威。
以前它看见红衣都是绕着走,现在它还会主动挑衅,经过门楠旁边时,还特意摇了摇尾巴,仿佛在彰显自己的地位。
“切,我会跟一只猫计较吗?”门楠撇了撇嘴,他稍一犹豫后,也学着白猫的样子跑到了张雅身边,可还没等他摆出可怜巴巴的样子,就被黑发甩飞。
略有些尴尬的从地上爬起,门楠拍了拍自己的衣服,他正想说几句话充场面,突然看到了面前的红色高跟鞋,某一段不怎么愉快的记忆浮现在心头。
或许是怕门楠一会哭出来,老周随便找了个理由,将他拉走了。
“老板,戒指还你。”穿着白大褂的小孙走到了陈歌身边,他偷偷看了张雅一眼,悄悄将手里的婚戒还给了陈歌。
“小孙,这次如果没有你,我根本无法离开医院,你一个人改变了战局。”陈歌收起婚戒,他默默的看着小孙,小孙脸上和脖颈上的那些疤痕都是刻印到灵魂当中的,很难祛除,光从这些就能看出小孙在诅咒医院门后吃了多少苦头。
“我也没做什么,主要是玻璃罐中的善念在引导我。”
“不用谦虚,你做到了很多人根本做不到的事情。”陈歌收起婚戒,他看着想要说什么小孙,轻轻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想要说什么就说。”
“老板,其实我刚进入医院没多久的时候,就知道院长是诅咒之种了。”小孙望向了破碎的尸山血海和满地的残肢:“我也是诅咒之种,院长想让我成为下一任院长,我却害怕成为像他一样的人。”
“诅咒之种并不是完全否定一个人的理由,还有很多人说我是极恶之恶,可事实上我在含江帮过无数的人,救赎过众多迷茫的执念和厉鬼。”陈歌从背包里拿出了碎颅锤,随意的挥动了几下,手感还在:“一个人会变成什么样,和他本身的性格有关,也和他所处的环境有关。”
“可是我毕竟是诅咒之种,与院长一样。”
“或许别人都觉得你是诅咒之种,但你救了我、救了恐怖屋所有的员工,所以在我们看来,你就是英雄。”陈歌看着身穿白大褂的孙小军:“以后你会救赎更多的人,也许你能成为一位真正的、可以带来曙光的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