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鱼的杀人技巧是陈玄君亲手所教,从站桩开始, 直至对敌握刀。
二十一岁,武力七层。
谈不上天赋异禀惊艳绝伦,但比起太多的普通人,身处红尘俗世,有这样的实力足够自保。
便是天狗,同样得陈玄君悉心教导,也不过武力六层。
从这一点看,红鱼是骄傲的,亦对眼前的男人充满感恩。
然而此刻,面对陈玄君若有若无的杀意,那阴冷陌生的笑容,红鱼怕了。
骨子里传出的窒息心悸,难以压制,不受控制。
她不是蒋岳中,没有天下第七的实力,所以做不到镇定自若不屑一顾。
不怕死,从来都不代表主动想死。
能好好的活着,享受人生路上丰富多彩的美好生活,谁又舍得魂归地府?
她无数次的想过东窗事发的那天,被陈玄君“捉奸在床”的那刻,她该怎么坦然解决。
午夜梦回,夜夜惊心,泪湿枕巾不能自已。
挣扎,犹豫,恐惧,以及最后的徘徊不定。
最终,在蒋岳中的怂恿下,不甘身为棋子的绝望下,红鱼选择了为自己活一次。
活着,仅仅是想证明给他看,她是真的有资格陪他君临天下的呀。
为什么就不能给她一个妥善的安排?为奴为婢,她心甘情愿。
为什么非得除掉她呢?
她想不通,想到痛彻心扉,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除此之外,打心底来说,这么多年的感情为前提,红鱼是不愿背叛陈玄君的。
他是她第一个男人,更是她真心实意唯一爱过的男人。
即便将来会取而代之他获得蒋岳中的辅佐,成为敌人,红鱼也想他平平安安的“功成身退”。
只可惜这一切的奢望通通是美丽的幻想,仿佛飘荡半空的泡沫,一碰即碎。
他的野心,他的谋划,是决不允许有人背叛他的。
从前如此,现在未变。
对事不对人,不留半分情面。
“我给过你机会,总共三次。”陈玄君竖起三根手指,在红鱼眼前轻轻晃动道:“第一次,在别墅客厅,我问你为什么和蒋岳中走的那么近。”
“你告诉我为了公事,帮我探查老东西最近的图谋。”
“恩,我相信了,安安静静的等你给我答案。”
“可结果咧?毫无结果的结果,彻彻底底的糊弄我。”
陈玄君模样自嘲道:“第二次,你陪我喝酒。故意将我灌醉,套出暗室里的保险箱密码。”
“你以为做的神不知鬼不觉,殊不知我根本没喝醉。”
“当然,就算我醉的不省人事,我一样会发现保险箱被人动过。”
“知道为什么吗?”
陈玄君紧盯泪流满脸的红鱼,自顾说道:“没装监控,没按警报,但我在保险箱的缝隙处夹了一根头发丝。”
“但凡箱子被人打开,那根头发就会悄无声息的掉落。”
“而你,太大意了。”
“这些我曾经口耳相传教给你的本事,你忘得一干二净。”
“第三次,一个礼拜前,苏宁大闹嫣然娱乐城的那天晚上,我故意要你伺候我。”
“你以来月事为由拒绝了我,很完美的借口。”
“可你想过没有,你跟了我整整十年,你的爱好,脾气,性格,乃至你生活方面的一举一动,没人会比我更加了解。”
“你专用的卫生间我偷偷去过六次,却并没发现我想要看到的东西。”
陈玄君目光伤感的叹了口气,语气和蔼道:“丫头,你的城府伪装或许对别人很管用。可对我,破绽百出。”
“因为你是我一手调教出来的,知根知底,无处遁形。”
“孙悟空大闹天宫,十万天兵天将束手无策。何等威风凛凛,还不是一样被如来佛压在五行山下五百年?”
红鱼紧咬牙关,倔强回道:“都到这时候了,您仍然甜言蜜语口腹蜜剑,连一句真话都不愿意对我说。四爷,您不该如此残忍狠心。”
“我要的不多,一点都不多。”
“为您洗衣做饭,端茶倒水,只要能看到您,陪着您,我便心满意足。”
“您说的很对,我是您黑暗中的影子,甚至下意识的去模仿您。”
“我所做的,为您牺牲的,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为什么您非要我死?”
“龙鱼命格,我不稀罕。”
“命中所有的富贵气运,我也可以让您吞噬。”
“留我一条命,守在您身边,仅此而已。”
“这过分吗?”
红鱼凄凉尖叫,近乎抓狂。
她蹲在地上,一手扶着沙发,一手捂住红唇痛苦哽咽道:“我会走到今天这条路,全是拜您所赐。”
“您放弃了我,视我为弃子,那我就证明给您看。”
“看看您随意丢掉的垃圾是如何翻身做主,如何傲视群雄的。”
“华夏之主,谁说女子不能胜任?”
红鱼气势暴涨,眼眸冷冽道:“您不愿给我的,我只能自己争取。真到那一天,如果您还活着……我希望您还活着。”
陈玄君百感交集道:“我从未想过除掉你,起码之前是这么想的。”
“关于你龙鱼命格这件事,我承认,当年带你回来确确实实是因它而起。”
“我需要你的气运为我增添筹码,助我化蛟成龙。”
“气运散尽,却不致命,如方玟萱那般成为普通人。”
红鱼讥笑道:“我和方玟萱是一样吗?”
“不,不一样。”
“她能保住性命,我保不住。”
陈玄君正待问话,红鱼的手机铃声响了。
她警惕的后退,看着屏幕上“蒋岳中”三个字快速接通。
“天狗带人包围了茶楼,你现在很危险。”电话里,蒋岳中快速说道:“我给你的道门印月符捏好了,关键时刻燃烧,能拖上七八分钟。”
“我这会在路上,争取及时赶到。”
“别怕,别担心。有我在,谁都伤不了你。”
红鱼抽了下鼻子,紧张的心弦突然放松。
她轻轻“恩”了声,笑着挂断。
陈玄君平和的面孔阴沉如水道:“果然,你上了老神棍的贼船,与他联手背叛我。”
红鱼不作回应,左手握住胸前的挂坠,态度坚决。
那里面,藏着一张暗紫色的符纸,道门印月符。
陈玄君仰天大笑,说不出的落寞悲壮。
“红鱼,我的红鱼,你这一刀刺的很深。”
“四爷很满意,满意到了极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