鸾凤会所,顶楼办公室。
身为这家高端会所的老板,周仲英此刻心事重重。
十年前,初来乍到,因为管理上的漏洞,他无意间得罪京都十大家族之一的黄家。
确切来说,是他手底下的人明目张胆挖黄家会所的墙角。
公然挑衅,肆无忌惮的破坏生意场上的规矩,偏偏周仲英被瞒在鼓里一无所知。
那一次,他差点丢掉小命。
幸亏陈玄君出手相助,做了回和事佬,让他在绝境中捡回一缕生机,平安无事的活到今天。
救命之恩,自是铭记于心。
哪怕高高在上的陈四爷从来不提这档子旧事,但每年的大年初一,周仲英都会亲自上门拜访。
是感恩戴德的道谢,亦抱有大树底下好乘凉的小心思。
孤家寡人,终究比不过京都声名显赫的十大家族。
陈玄君默认了他的“投靠”,毫不介意动用不为人知的黑暗势力给予他能力之内的最大帮助。
所以,他一个没有根基的外乡人能在京都混的风生水起。
短短的七八年,积下好几个亿的万贯家财。
单靠一家会所拼搏至今,放眼整个京都,他是独一份。
一个星期前,他的恩人陈四爷打来电话,要他帮点小忙。
周仲英问都没问,满口答应。
在他看来,恩人能有用得着自己的地方,是他的福气。
可他万万没想到啊,陈玄君要对付的人竟然是昆仑亲传弟子裴川。
华夏六脉的庞然大物,一根手指头轻而易举捏碎京都十大家族的恐怖势力。
这样的深厚底蕴,周仲英当时吓的“屁滚尿流”。
然而话说的太早,应都应下了,哪还有反悔的机会?
惧怕昆仑,同样惧怕陈玄君。
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周仲英思来想去,只能硬着头皮去办。
他要做的很简单,把那位裴大少从山脚别墅骗出来。
计划,是陈玄君给的。
那个漂亮女孩,是自动送上门的。
天时地利人和,不出意外的话,完全可行。
而且陈玄君答应过他,不会在鸾凤会所除掉裴川。
这样一来,周仲英自问可以撇得干干净净。
不怕昆仑秋后算账,从他这里找到蛛丝马迹。
“四爷,今日之后,您的恩德我还清了。”
周仲英鼓着腮帮,度日如年。
……
另一边,九楼包厢,察觉到事情不对劲的裴川连忙穿好衣服,手握道火儿赐予他的护身符箓。
缓慢靠近卧室,脸色铁青道:“害我,打算怎么害?”
秦语抽泣道:“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半个月前,我从网上找到鸾凤会所的人事电话。”
“他们叫我来应聘,觉得我符合各项条件后,一位中年阿姨带我去医院检查。”
“往后的每一天,早上八点到下午四点,有专门的大姐负责培训我。”
“教我喝酒玩游戏,陪客人说话的闲聊方式,以,以及如何取悦男人。”
“昨天,是培训的最后一天,我见到了周老板。”
“他问了我的名字,年龄,所在学校。”
“包括我为什么会来会所,我母亲的病因。”
“今天一早,他给我打电话,叫我去顶层办公室。”
“说晚上的时候要我接待一位贵客,姓裴名川。”
“同时,他给了我一瓶透明药水,叮嘱我偷偷滴在你的酒水中。”
“周老板说你身体不行,关键时刻,得借助药水助兴。”
“我不敢多问,老老实实的接下。”
“原本,我是不会怀疑什么的。”
“可周老板不放心,提出给我五十万的酬劳感谢。”
“定金三十万,我已经拿了。”
“剩下的二十万,答应事成之后给我。”
她断断续续的说着,猛的拉开房门,嚎啕大哭道:“对不起,我根本没得选。”
“无论我同不同意,都得按周老板的意思做。”
“否则,我走不出会所大门。”
裴川阴寒森冷的表情逐渐缓和,蹲下身子柔声问道:“那你为什么出尔反尔?”
“得罪周仲英,你确实很难逃脱。”
“就算侥幸保住这条命,也一定是缺胳膊少腿。”
“尤其是在他的地盘,一般人保不住你。”
“放着五十万现金不要,你……”
裴川捏着下巴,咧嘴笑道:“难不成对我一见钟情?芳心暗许?”
秦语眼神幽怨道:“有钱人都像你一样自恋吗?”
不待裴川说话,她扭头擦去眼角的泪水,郑重道:“我的良知告诉我,不能因为钱害人性命。”
“每个人都有爹妈,有不愿舍弃的亲近之人。”
“比如我,我妈慢性肾衰竭,需要换肾。”
“医生说肾移植手术治疗成功的话,她能多活十年。”
“我舍不得她走,所以,我情愿拿自己做交换,凑齐帮她换肾的钱。”
“将心比心,你的家里人若知道你在外面出事,也一定受不了这种打击。”
“白发人送黑发人,世间最大的苦与痛,莫过于此。”
裴川应声道:“我没有爹妈,但我有个视我如子的师傅。”
“我的师伯师叔,师姐师妹,胜似我的家人”
“你说的不错,如果我要是死了,他们会很伤心。”
秦语哽咽道:“那你还不快走?”
“别,别让我后悔。”
裴川哑然失笑道:“我走了,你怎么办?”
少女双手环抱膝盖,将脑袋埋在里面,凄凉说道:“我能怎么办?自生自灭吧。”
裴川拍了拍她的肩膀,心生感动道:“你要的一百万,我借了。”
“是借不是给,要还的。”
秦语好不容易止住的泪水再次流了出来,泣不成声道:“下辈子还好不好?”
“这辈子,我八成还不上了。”
“你这么有钱,做一回好人好事不行吗?”
“呜呜呜,我救了你一命,你还要我还钱,你个混蛋,抠门鬼。”
她哭哭啼啼的骂着,伸手推嚷裴川。
后者努力憋着笑道:“有我在,你肯定死不了。”
“不过你得记住一点,接下来不管发生什么事,都必须给我撑住。”
“撑住了,才有可能活下来。”
“千万别承认你的过错,要,学会推卸责任。”
“学会拖延……”
裴川醇厚的嗓音越来越轻,直至弱不可闻。
秦语顿感困惑,可就在这时,紧闭的包厢大门突然被人从外面强行撞开。
两位黑衣蒙面的神秘人闯了进来,蕴藏杀机的阴郁目光瞬间锁定在裴川身上。
其中一人二话不说,疾步上前。
“咦。”
他举起的右手停留半空,眼绽精光道:“无生命迹象,怎么会?”
另一人隔空弹出两道剑气,分别窜入裴川的左右腿。
“砰。”
肉身原地爆炸,明黄色的符纸在半空燃烧。
“该死,昆仑换身术,姓裴的小子跑了。”
“借符纸代替肉身,移形换位。”
“假体遭受的伤害,本体最多承受三分之一。”
“不知道那家伙几时跑的,估计很难追上。”
“反言之,任务失败,得尽快通知主人。”
击出剑气的黑衣人眯起细长冷冽的眸子,环顾整间客厅。
直到他看见落地窗边的木桌,两杯不曾动过的白酒,地上的玻璃小瓶。
他下意识瞥向蹲坐卧室门口的秦语,踱步逼近道:“导致任务失败的根源在你这,因为那杯下了药的白酒他没喝。”
“不但没喝,还间接识破了我们的计划。”
“呵,周仲英啊周仲英,打来找来的蠢货?这点小事都办不好。”
黑衣人动了杀心,一把揪住秦语的长发。
最早出手的黑衣人开口阻止道:“毕竟是周老板的人,该如何处置,交由他决定。”
“我们要做的,是将这边的事汇报给主人。”
“走,别再浪费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