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溪的办公室很大,布局也很简单。
偏冷色系的装修设计,一向符合她骨子里与生俱来的清冷。
对外人的不苟言笑,昆仑少掌教该有的气度与尊贵。
她坐在落地窗边的沙发上,视线显得有些游离。
自两个月前无缘无故的晕倒,醒来时手臂上多了两个不完整的字体。
一个苏,一个宀。
灵溪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又为什么会这样。
唯一有所察觉的是,她的记忆似乎被人抹除了。
变得不再完整,前后串联不上。
这阵子以来,她想尽办法想要弥补丢失的记忆,奈何皆以失败告终。
这让她颇为心烦,每天都过的浑浑噩噩。
所以,整整两个月了,这是她第一次来总部大楼。
办公桌上堆积如山,且需要她签字盖章的文件资料她一份都没看,没心情,也打不起精神。
直到唐静月与裴川的到来,打破了她不愿被外人打扰的安静。
“师叔。”
灵溪轻轻喊了声,靠在沙发上仍不想动弹。
唐静月递上倪九江送来的“事故报告”,坐到对面的沙发上道:“看看吧,我是不知道怎么处理了。”
“那些不成文的规矩,明知弊大于利,却是你师傅应允默许的。”
“放在以前,有胆子“越界者”,无一例外,全都从总部消失。”
“有些是我们批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想伤及根本,遵从掌教师兄的意思。”
“但这次,不一样啊。”
“那小子是星阑师弟看重的人,八成会成为第三峰亲传弟子。”
“你星阑师叔有多护短,你是知道的。”
“哎,头疼,烦得很。”
唐静月连连诉苦道;“你是少掌教,你说了算。”
灵溪大致翻了下事故报告,头也不抬道:“赵绵峰说的妖人奸细是何寓意?”
裴川噗嗤一声怪笑道:“我和静月师叔猜测,易购手里或许捏着星阑师叔给他的防身底牌。”
“武力五层的刘泱,武力七层的赵绵峰,怎么可能不吃亏?”
“神不知鬼不觉,自然将其视作妖人,说他会施展妖法。”
“师姐你放心,易购的身份我和静月师叔亲自验证过,不会有假。”
唐静月补充道:“是的,那小子几乎精通昆仑所有秘术,偏偏不能修行。”
“星阑师弟赐予他防身底牌,亦在情理之中。”
“毕竟他只是普通凡人,人身安全需要得到保证。”
灵溪询问道:“既是如此,何不早点通知各大堂口的管事,让他们少去招惹易购?”
“这一闹,硬是扯出没必要的麻烦。”
唐静月解释道:“星阑师弟叫他来总部报道,意在磨炼敲打。这一点,我昨晚就与你说明,是征求你同意的好吗?”
灵溪傻眼道:“我同意了?”
裴川作证道:“师姐,我当时也在场,你的确同意了。”
灵溪手扶额头,表示无语。
唐静月掩嘴偷笑道:“不如这样,其他弟子小惩大诫,每人十鞭。”
“易购,二十鞭,暂时调他去杂役房帮忙。”
“给风水堂留点面子,待此事尘埃落定,过了风头,再把易购调回去。”
“倪九江不傻,他手下那群弟子更不是无药可解的蠢货,绝对能想明白关键之处。”
裴川惊悚道:“二十鞭?师叔您别开玩笑了。”
“就易购的体质,瘦不拉几的模样,您觉得他能承受住二十鞭?”
“别打死了,那才是真没法和星阑师叔交代。”
唐静月压低声音道:“背上垫张牛皮纸,前十五下轻打,后五下做做样子。”
“总不能因为他一个人,大刀阔斧的去砍总部早就形成规矩的规矩。”
“要动,那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变。”
裴川反对道:“不怕阳宅部不老实,就怕易购不服气。”
“杂役房比风水堂更乱,那家伙的性子,你指望他安分守己?”
“这要是惹出更大的祸端,帮他擦屁股的不还是我们?”
“星阑师叔不发话,谁敢将他赶出总部大楼?”
“反正我是不敢。”
唐静月束手无策道:“实在不行,把他调到灵丫头的办公室打杂。”
“我就不信了,堂堂昆仑少掌教,还压不住他一个山村野小子?”
裴川眼前一亮,当即附和道:“这个可以有。”
“论天资,论身份地位,唯有师姐能压住他。”
“压的他心服口服。”
灵溪郁闷道:“你们确定这是对他的惩罚?”
“我一个月顶多来总部四天,哪来的杂事让他做?”
唐静月郑重其事道:“责罚是小,重在让他老实本分。”
“跟着你,他没胆子,也没机会闯祸。”
“至于历练嘛,先从磨性子开始。”
“你不在总部的时候,让他去别墅守大门。”
“无论如何,坚决不给他作妖的机会。”
裴川赞叹道:“师叔这一手玩的高明,不伤总部筋骨,又间接束缚了易购。”
“跟在师姐身边,他还能学到更多的东西。”
“日后星阑师叔问起来,也挑不出我们的差错。”
“完美,我没意见。”
灵溪冥思苦想,犹豫半天,终究是勉强应下道:“行,看在星阑师叔的面子上,让他来我这打杂。”
“扫地拖地,给花浇水,整理文件。”
“恩,垃圾尽量别往垃圾桶仍,给他留点事做。”
唐静月开心道:“说定了?”
“那我通知龚覃,该打的打,该罚的罚。”
……
总部守卫堂,黑漆漆的密室。
苏宁左等右等,迟迟没等到灵溪的召见。
膝盖跪的发酸,肚子也饿了。
空有武力十八层的心神,却难以渗透灵溪的办公室。
说起来,还怪他自己。
当初为了保护灵溪,他和道火儿联手,在二十三楼办公室外布下三座阵法。
一座隔音阵,一座防御大阵,一座隐蔽的杀阵。
平日里,隔音阵开启。
剩下两座阵法的启动阵眼由灵溪掌控。
威力之大,虽说比不上真正的武力十八层,可强行破阵的话,必将引起灵溪的注意。
这就导致苏宁不敢轻举妄动,只能默默的干等。
而后,差不多十一点,午饭时间,内门大统领龚覃走了进来。
他端坐上方木椅,脸色阴沉道:“宣静月长老之令,易购目无尊长,以上犯下,然身为新弟子,特网开一面。”
“鞭刑二十,以儆效尤。”
苏宁风中错乱,有苦难言。
尼玛,说好的“对簿公堂”呢?
他还特意录了音充当证据,这就用不上了?
“统领,我有话要说。”
苏宁悲壮道:“我有刘泱敲诈勒索我的证据,我要见静月长老,见少掌教。”
龚覃置之不理道:“这里没你叫屈的份。”
“动手。”
随着他一声令下,五名守卫堂弟子气势汹汹的将苏宁按在地上,一人高高举起竹竿粗的皮鞭。
昏暗的灯光下,苏宁心里发毛。
二十鞭?还特么用这么粗的鞭子?这是要打死他啊。
没有武力修为做支撑,普通人谁能承受这般刑罚?
就在他考虑要不要动用心神弄晕这几个人时,其中一位弟子将厚厚的牛皮纸垫进苏宁的衣服内。
“啪。”
不容他多想,第一鞭子已然落下。
不痛不痒,还有点舒爽。
苏宁满心狐疑道:“搞什么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