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臭老头你有毛病吧？”眼前的毡帽老头还是穿着白天那一身旧皮袄,只不过在外面套了件麻衣,模样看起来怪怪的。见他说话还是这么不中听,胖子也没打算跟他好好说话,张嘴就不客气的还击道：“装神弄鬼吓唬了胖爷半宿,怎么着？吃你个水果都不让啊？”
就在胖子说话的工夫,张萌已经追了过来,见胖子在跟白天那个毡帽老头吵吵闹闹,便想开口缓和一下双方的情绪。
不过,那外套麻衣的毡帽老头根本没理张萌和胖子。他的目光从始至终都在老坟圈子的另一头。眼见阴风大作,便冲着两个乡亲示意了一下。
那两个乡亲见状,当即就摇起了手中的招魂幡。
不止他们两人,就连刚才抬棺椁进来的那些送葬队伍,也都绷直了身子,大气都不敢出一下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我说……”
胖子未及开口,毡帽老头就率先一步走到前面。
还没等张萌这些人弄清楚怎么回事的时候,远处阴风乍起的地方,慢慢走出了一道道人型的阴影,这些人身上全都披着甲胄,一个个都异常魁梧雄壮。不过跟刚才那支送葬队一样,这些人的脸色也同样是十分惨白,全都是一副六神无主的模样。
“嘿嘿,还真有意思。”胖子像是看笑话一样,跟后面过来的赵三说道：“你说他们都被咱们给戳穿了,怎么还在演戏。”
不止胖子糊涂了,这下就连张萌和赵三等人也是一头雾水。
照理说他们假扮阴兵娶亲的事情已经败露,就没有必要继续演下去了,可这些人就像是上瘾了一样,演起来还没完了
青雉看了看,猜测道：“难道他们真的在办冥婚？”
“这不可能。”听着青雉的话,胖子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咱们进屯子的时候,可没看见谁家办白事,没死人办什么冥婚？”
青稚的目光则落在那口红漆木棺材上：“那也说不准,你看他们连棺材都抬过来了,而且还摆了酒席,这明显就是在办婚事嘛。”
两个人的声音虽然压得很低,但在这样的环境下,还是显得格外的突兀。身穿麻衣的毡帽老头不满的回头瞪了胖子一眼。
见状,张萌连忙小声叮嘱道：“你们俩都小点声。”
“哦。”
也不知道那毡帽老头今晚脾气为什么那么好,在张萌说完胖子之后,出奇的没有再继续纠缠下去。只是冲着先前的那群送葬队伍招招手,示意他们屏住呼吸,不要说话。
自己又拿过一杆招魂幡,往后面的宴席上指引。
看见灵幡后面还摆着十几桌酒席,胖子的口水差点没流到地上：“哎呦,真够可以的啊在坟山上办酒席,口味真重,不过……胖爷我喜欢”
说话的工夫,那队阴惨惨的甲士就整齐的走了过来,在毡帽老头招魂幡的招引下,慢慢前往酒席。不过在经过张萌等人身旁的时候,全都明显停顿了一下。
看到这一幕,毡帽老头连忙朝两旁摇晃招魂幡的乡亲使了使眼色,白幡加速,这些甲士就没有再理会张萌等人,直接走进了后面的宴席。
见这些甲士在经过大家的时候身形明显顿了一下。张萌心头就是不自然的一沉,只觉得身子发冷,周围的气温越来越低。
眼见后面的酒席密密麻麻的即将坐满,胖子心中着急,趁毡帽老头和大家没注意,一下子就溜了进去。
眼见胖子溜了进去,张萌一急,想也没想的紧跟而上,想把胖子拉出来。其他人见状,也都没办法的尾随其后。
那毡帽老头一直在用招魂幡引导着这些甲士入座,脸上始终挂着一缕古怪的表情。完全没注意到胖子这些人跟了进来。
倒是站在不远处的那些送葬人看到这一幕,眼睛全都睁得大大的,摇幡的两个乡亲见状,连忙在高台上给毡帽老头打着招呼。不过,他们由始至终都没有开口说话,甚至连呼吸声,都压得很低。
毡帽老头显然没想到胖子竟然跟了进来,趁胖子还没有落座的时候,一把拦住胖子。
“回去”
“哎呦我去胖爷我见过抠门的,就没见过你这么抠门的。”胖子此刻肚子饿的咕咕叫,也顾不上毡帽老头的皮鞭,当即就顶嘴道：“胖爷我今天还就蹭吃蹭喝了,怎么着吧你？”
那毡帽老头也没想到胖子会这么无赖,气得脸上白一阵青一阵的,见胖子吃意已决,那毡帽老头回头又看了看跟进来的赵三。
赵三见毡帽老头望着自己,含着烟袋杆子,装作没看见的把头扭向一旁。
见几个人似乎铁了心的要跟自己作对,毡帽老头扬了扬手,又无奈的松开了。
趁着毡帽老头松开手,胖子当即笑眯眯的坐上了酒席。一边入座,还一边招呼其他人也坐下。
其他人哪有胖子这么没心没肺啊,哪有心情在这种地方吃饭。不过知道胖子的脾气,要是不让胖子吃个够,这宴席他才不会走呢无奈,大家只好陪着胖子坐了下来。
不过张萌在经过毡帽老头身旁的时候,听到毡帽老头鼻息很重的叹了一口气。
“唉”
张萌不理解,这又臭又硬的东北老头,怎么轻而易举的就服软了？要知道白天他可是一鞭子叫出来不少村民,差点没将大家给绑了。现在这毡帽老头不仅没有继续刁难,反而脸色有些紧张,连额头上都挂满了汗珠。
就连刚才那些打扮的像鬼一样的送葬队伍,在看向大家的时候,神情也都不一样。
有人遗憾
有人惊恐
甚至还有人闭着眼睛,连看都不敢看,连脸上的油彩花了都不知道。
身后这些人的反应,令张萌感到了一丝疑惑。不过见大家都已经落座,张萌也没心思再多看周围的异常,直接坐了下来。
可就在张萌即将坐下来的时候,那毡帽老头一把就抓住了张萌的手臂。
张萌被抓的一疼,一脸不解的回头看着毡帽老头。
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去问,就看到这毡帽老头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一样,放下手中的招魂幡,跟着张萌一起坐了下来
毡帽老头刚一坐下,手持招魂幡的两个乡亲脸色立马就变了,其他送葬人也是一脸怒色的盯着张萌等人。毡帽老头见状,狠狠瞪了他们一眼,那些人立马就再次安静了下来。
这一幕虽然由始至终都没有人发出声音,但还是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
大家全都不理解,这些乡亲到底是怎么了？
难不成他们都有毛病？都这个时候了,戏都被看破了,还不戳穿,就这份从容都够拿奥斯卡小金人了。
众人胡思乱想的时候,胖子就已经甩开膀子吃了。赵三、青雉、小楼、Ia娜也都坐在了胖子身旁,桌子不大,就放了七张椅子。
见还空了两个,其他甲士就要来坐下。不过还没等他们落座,毡帽老头就拉着张萌,抢在他们前面先坐了下来。
看着毡帽老头一副心惊肉跳的表情,正往嘴里头送东西的胖子还不忘讽刺他几句：“怎么着？演了半宿,也饿了吧。早说啊,胖爷我还能给你留个鸡屁股啥的……”
几个人心中暗笑,心说,这小胖子吃着人家的还不够,嘴里还得损人家。
大家想看毡帽老头什么反应,却发现那毡帽老头根本连理都没理胖子。他的注意力全都放在那些正在落座的甲士身上。
见毡帽老头神色古怪,根本不看自己这些人,眼睛一直左右张望,简直跟白天判若两人。张萌当下一阵好奇,放下筷子也跟着毡帽老头一块望过去。
这一看,张萌才觉得面前这些甲士有些不对劲,后背也冷嗖嗖的,不知道是被风吹的还是怎么的。
眼前这些甲士跟那些送葬人一样,全都是脸色惨白,五官朦胧,根本就看不出来有什么情绪变化。他们在动手夹菜时候也很生硬,每个人的动作幅度都是一模一样,就像是机器人一般。
见张萌和毡帽老头看着自己,其中一个甲士,还歪过头跟俩人对视了一眼。
虽然说双方都不太认识,但在一起吃饭,怎么也应该有些礼貌的回应下。可面前这个甲士就像是一个异类,非但没有回应张萌,反而目光清幽,不笑也不怒,就仿佛什么都没看到一般,弄的张萌多少有些不痛快。
不对
张萌心中一沉,差点没站起来,还好被身旁的毡帽老者死死抓住了手腕。看着毡帽老者手心上的冷汗,张萌也一下子明白过来,又朝刚才的方向多看了两眼。
同刚才一样,那个甲士也在歪头打量着张萌。
原来他一直保持着这样的姿势在看张萌。
此时此刻,张萌的心都快跳到了嗓子眼。他终于发现,这个甲士脸跟身子的方向居然是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