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挣扎着的陈嘉美,秦天就知道他被鬼附体了。
此时陈嘉美头上顶着一块红布,上面写着她的名字,手中扶着一整根玉米秸,玉米秸上拴着一段红绳,被一个中年女人把着。
这个中年女人应该就是陈嘉美的母亲。虽然知道秦天那能够驱鬼,但不方便出手,也想看看侯二仙的手段。
在客厅中间摆着一个香炉,一小捆香插在香炉中,就像点着一堆篝火,火光灼灼闪闪,照得人影晃来晃去,似鬼影瞳瞳。
香炉后边,供桌上摆着整只杀好的猪肉、羊肉、鸡、鱼,还有酒……
侯二仙站了香炉前,后边站着个胖胖的中年人,套着一个黄马甲,手中也拿着萨满鼓,这应该就是他的帮兵。
他捋了捋山羊胡子,然后转了几圈,在香炉旁边一个椅子上坐下,看了一眼中年人,意思是可以开始了。
中年人放下萨满鼓,在案子前提起一杆马鞭,打了个漂亮的鞭花,又拿起萨满鼓,用羊蹄子“当”地敲了一声,开始请神了。
请神也叫搬杆子。满族习俗,院中立有一根杆子,叫索伦杆子,也叫神杆,搬杆子就是把神请来的意思。
后来,汉人在此基础上,又有所演变,把索伦杆子变成病人手中的玉米秸,啥时帮兵把玉米秸儿唱倒下了,就证明神被请来了。
萨满演变成跳大神,请神曲也汉化了,和二人转唱的差不多,只听中年人清了一下嗓子,开始唱道:
日落西山黑了天,家户户把门关。
十家都有九家锁,就有一家门没关。
鸟奔山林虎投山,喜鹊老鸹奔树上,
家雀哺鸽奔房檐,帮兵我啊来此地,
脚踏地,头顶天,一步两,两步三,
三步两步到神前。帮兵我今天做的是,
要不辞辛苦把神搬。老仙家——你不来,
我也搬,你要来,我还搬,搬到来年三月三……
我又拿起这把鞭,鞭声一甩响连环,听我来请狐仙。
老仙家,出古洞,举目留神把天观,
要是晴天驾云斗,要是阴天驾风旋。
驾云斗,驾风旋,老仙出门道行全。
老仙家,出古洞,离深山,奔营盘,请你来这看一看……
中年人唱到这里,侯二仙全身抖动起来,越抖越厉害,后来头也摇了起来,摇了一会儿后,他站了起来,开始摆腰,腰间串铃哗啷哗啷地响了起来,在串铃的配合下,他敲起了萨满鼓,鼓声和串铃声响成一片。
人越摇越疯狂,就像风车团团转。那一刻,真感到有一股仙气扑来,整个场面一片肃静,全让位给了侯二仙。
说实在的,秦天也看过老爹跳大神。但那是经奶奶融合道术的跳大神,只需要一个人,和这完全不同,甚至不用请仙家,可以说脱离了萨满范畴!
而侯二仙的萨满请神,才算是真正的萨满传承。
大家凝神静气,等着神的到来。侯二仙连摇带敲的有一顿饭的时间,往后不停地跳着,呼呼跳了三次,一下子仰倒在地,整个人昏死了过去。
此时秦天用阴阳眼暗自打量,竟然看见一个透明的狐灵从窗外飘了进来,然后在陈嘉美跟前打量一番然,然后上面讲玉米秸扑倒。
围观的人禁不住“呀”地叫了一声,虽然其他人看不见,但知道玉米秸到了,意味着狐仙来了。
就在中年人摆手示意大家不要紧张,狐灵噌地蹿进了侯二仙的体内。
不久,喉咙里发出咕咕的声响,像蛤蟆刚钻出水面一样,开始说话了,声音幽幽的,让人听了直吸寒气
侯二仙道,“请我什么事儿呀?”
守在床头的陈嘉美母亲赶紧道,“老仙家,我们请你给女儿治病来了。”
侯二仙道,“她去了不敢去的地方。”
陈嘉美母亲道,“大慈大悲的老仙家,你就给治一治吧,以后我们在家里摆上你的牌位,天天给你上香磕头。”
侯二仙半唱半讲地道,“她的前生呀苦命人,身虚体弱耗了神,阎王可怜娇娇女,让她转世富贵身,哪知道,她胡乱冲撞惊了鬼,野鬼眼馋嫉妒深,趁着太阴五脏侵……从此后,疯又癫,要拉她,作替身……”
看着侯二仙嘴里唱着,秦天心里很是惊诧,因为他发现那鬼气确实藏身在陈嘉美腹部,看来这只狐灵也看出来了。
这时候,陈嘉美母亲又说话了。“老仙家,那可怎么办啊?求您快把野鬼赶走吧。”
侯二仙道,“以后啊,要走大道,敬鬼神,莫乱撞,莫害人,常正身,自平安,你夫妻做过有损阴德的事情,你们女儿才有此一劫……”
陈嘉美的母亲脸色苍白,连连点头,道,“老仙家,只要赶走野鬼,这些我们都应了。以后我们一定改。”
侯二仙站了起来,拿起萨满鼓围着陈嘉美身边一顿敲,然后嘴里厉声喝道,“恶鬼,你善恶不分,只是惊扰了你,就想害人性命,本仙家饶你不得!”
说着他把鼓扣在的肚子上,又大敲了三下,嘴中发出“呔”的一声喊。
秦天睁开阴阳眼,看见一只碧眼大鼻子的女鬼,仓皇地窜出了陈嘉美的体内。
正在此时香烛里的火花“啪”地冒出一股白烟,爆裂开来,就像放了一个鞭炮,正落在女鬼的身上。
没等发出凄厉的惨叫,那女鬼已经炸成无数黑色碎片,化作两股淡淡浓烟,从陈嘉美鼻孔钻了进去。
侯二仙一把扯出塞在陈嘉美嘴里的毛巾,陈嘉美“哗”一下子吐了。火光中,看到她一口一口地往出吐着黑乎乎的东西……
侯二仙道,“野鬼祛除了,我亦走了。”
侯二仙说完,一下倒在了地上,人又昏死了过去,那中年人马上坐到他的身边,当啷啷地摇着他身上的串铃,不久,侯二仙出了一口长气,醒了过来。
见侯二仙醒来,陈嘉美母亲就去给侯二仙磕头,侯二仙连忙将他扶住,说道,“不要谢我,要谢就谢老仙。”
此时侯二仙说话的声音,是标准的男人声,声音也是从嗓子里发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