吝老头烦不过,为了躲避他们每天早早就出门而去,不想中午回家时亲戚们早就到了。有人帮他收拾屋子,有人打扫院子,还有人在种蔬菜,俨然他家的奴仆佣人。
吝老头进了院,容色冰冷,他并不欢迎他们。亲戚们却满脸堆笑跟在他后众星拱月一般。
到了屋内,收拾得干干净净,换上了新单,让吝老头感觉以为走错了房间似的。
干瘦的表弟递给了他一支烟,悄声说:“表兄,您那侄儿要结婚了,想借点钱。”
吝老头好像被呛住了,猛咳了几声,没有回答。
别的亲戚也以盖房子、孩子上学等非常正当的理由向他借钱。那一双双过来的目光似乎要把吝老头瓜分。
吝老头心想,这群势利眼终于露出了狐狸尾巴,跟我借钱,没门!以前你们怎么对待我的,要不是为了钱,你们会理我?这样的亲戚有还不如没有!任你们怎么学那琢磨鸟翻跟头露花股老子就是不上你们的!
午饭他喝了一杯酒,吃了一碟花生米,然后又出门走了,仿佛眼中没看见那些人一样。
慢慢地走在路上,吝老头心潮起伏。他想起这么多年的生活,曾几何时在贫困中挣扎,曾几何时招人白眼,又曾几何时孤独无助。而今,这一切逆转过来,如在梦中一般。
人生是感觉么?明知是假的笑脸、虚伪的殷勤也装作不知么?这样的问题他无法想得通。但他却知道自己喜欢真实的感觉,亲戚的虚假嘴脸实在难以忍受。
他暗暗在心中打定主意,要考验一下这些亲戚们,如果通过可以借点钱给他们。亲戚是走动起来的,帮助了他们会感激自己的。有人登门总好过无人问津,尤其是过年过节的时候还是有人气的好。
怎么考验呢?
他渐渐想出了一个办法。
回来路过一个商店时,他用商店的电话拨通了陆明的手机。只说有事让他过来一趟。
陆明来时,天已见黑。吝老头没有丝毫隐瞒,把心中所想全部告诉了他。
陆明有些为难,帮人家考验亲戚的事听起来是多么滑稽!前几天,自己给人家做了儿子,今天又有人找自己当演员,可惜吝老头不是名牌导演,哪怕刚出道的导演也不是,否则的话自己或许也有当明星的可能。
在吝老头声声哀求下,他不得不答下来。
第二天亲戚们再次雷打不动的到来。近中午时分,吝老头拎着一只烧鸡回来了。喝了两杯酒,他看起来有了些醉意,话明显多了。
他的一个外甥见状,凑到近前,拧了一个鸡腿。给他戴着高帽道:“舅舅,您怎么发的财?给外甥传授传授经验?”
吝老头摇摇头“不能说。”
“您偷偷告诉我,我不会跟别人说的。”见吝老头醉眼迷离一个高个子青年道。
打了一个饱嗝,“真不告诉别人?”吝老头闭着眼睛道,像睡着了似的。
高个青年听罢,赶忙发誓道:“您放心,我一定保守秘密。”
“有一个大老板给了我三千块钱,我啊,就买酒买,填了一些东西。”吝老头声音很低,嘴里嘟囔着。
高个青年将信将疑,看吝老头倒在炕上睡了起走到了院里。他把刚刚出吝老头的话跟其他人说了。
就在他们低声议论的时候,门口停下了一辆车。
陆明西装革履的拎着包进来了,一副大老板的气势。
“您找谁?”吝老头的某位表弟道。
“啊,我找吝大爷。在家吗?”陆明昂头道。
“在呢。”
陆明在吝老头几个亲戚的陪同下进了屋。
吝老头见了陆明先是一愣,然后堆着笑脸道:“陆老板,您来了。”说着油腻的手伸过来,要和陆明握手。
陆明十分不屑的样子,并未伸出手去。
吝老头缩回手,道:“来,快请坐。”
陆明皱了皱眉,显然是嫌脏只是立着,脸上尽是厌恶的容色。
“我给你的三千块钱都用在哪了?也没看出你家有什么变化吗?”
“呶,填了几件厨具,还有穿的,这也是。”吝老头说着举起盘里的鸡来。
吝老头的亲戚们这才知道他说的发财完全是鬼话,敢是这个年轻老板给的。
“看来,你这样的人真不识可怜,有了钱就知道吃,以后我不会再救济你了。”陆明脸上露出不快,拔腿走。
吝老头见状,抢在陆明前面,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捣蒜似的叩起头来。
“您行行好,可怜可怜我这个糟老头子吧。你看我没吃的没喝的,又没人管,我会饿死的。”吝老头面色凄惨,嗓音里带着哭腔。
陆明鄙视地瞅着他,更加厌恶。对吝老头的哀求终于不耐,从包里抽出数十张百元大钞抛在地上扬长而去。
陆明走后,亲戚们似乎明白了,一个个横眼望着吝老头,冷嘲讽机关枪似的轰在吝老头心之上,几乎将他毁灭在唇枪之下。
吝老头遭受了无数的鄙视和唾沫后,用眼光送走了一个个影。
霎时,闹无比的家里一下子冷清下来。
他的那个外甥临走还往他的心窝上扎了一刀,“就你这样的天生叫花子命,做梦发财去吧。再投生的时候可要选好人家。下辈子也不想再跟你做亲戚!”这话刻毒,无,吝老头的心仿佛被人摘走了似的。
亲戚们的脸简直比川剧里的变脸变的还快,以为自己有钱苍蝇似的围了上来,一听没钱马上拂袖而去。这钱真的比亲还重要吗?自己的一个小小考验就让他们现了原形恢复了本来面目。那一张张丑恶的面孔和丑恶的灵魂真让人寒心。
吝老头侧卧在炕头上,心中是无尽的凄苦和落寞,仿若失去了活着的乐趣。
两个小时后,陆明又回到吝老头家。只看见吝老头一人,知道那些亲戚都没有通过考验,心中颇为感慨。
陆明和他说话,吝老头眼睛直直的没有反应,陆明叹息了一声转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