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上午,侯良打过电话来,他说吝老头答应借宝给他,这事最好趁热打铁,免得他变卦,让陆明务必去一趟。
陆明答应了一声,喝了几口稀饭后去往吝老头家。临走前,他买了些吃的准备送给吝老头。他觉得吝老头够可怜的。
当他到吝老头家时,侯良已然到了。
侯良开门见山把所求之事重提,这次吝老头爽快地答应了。他对二人的仗义相助大为感谢。吝老头觉得他们以前和自己素不相识,但是在自己困难的时候总能出手相助,比之远亲和近邻强多了。让他感觉到人间尚存温暖,温暖了他那久已凄寒的心。这样的人他不能置之不理。
陆明和侯良对吝老头的慷慨应允并不意外,如果他仍不答应真是铁石心肠了。
吝老头说了很多感激的话,眉宇间早没有了以前的生硬,现在把两人当成了至亲一般。
闲聊了半晌,侯良刚想问吝老头什么时候可借宝给他,却见吝老头捂着肚子哎呦起来。
陆明两人大惊,忙问他怎么了。吝老头咬着牙说肚子痛的厉害。只见吝老头面色煞白,身体颤抖,一点也不像是装的样子。
事情紧急,两人手忙脚乱的把他抬上车,急忙送他去医院。
很快诊断结果出来了,吝老头是胆囊炎旧病复发,需要住院治疗。
陆明和侯良一商量,吝老头那些亲戚没有一人肯来照看他的,把他一个人放在医院怎么也说不过去,只好好人做到底了,轮流照顾他。
吝老头躺在病床上,每天除了输液打针觉得不适外,陆明侯良二人伺候他吃喝,倒觉得这样的日子真是逍遥自在。有人陪伴身边说话解闷,照顾三餐,比自己孤孤单单守在家里要有滋有味的多。几天过去了,他病情好转,吃的好睡的香较入院前竟胖了些。这样的日子他过不够。
这样的日子吝老头从来没有奢望过,偏幸遇到陆明、侯良两个好心人。他们守在一侧,尽心侍奉,比孝顺儿子也不差多少。他倒盼这病好的慢一些,多享受几天这样的清福。
陆明二人却苦不堪言。他们都是忙人,平时事情很多,还要轮流到医院照看他,疲惫不已。
这几天,陆明看起来消瘦了一些,眼窝深陷,一看就知道睡眠不足。侯良更甚,本来就精瘦,现在更加干巴,只剩下皮包骨头一样。
对他们两人的悉心照料,吝老头全部记在心里。之前他还存有一点点疑虑,通过数次接触,尤其是在医院里的种种,让他打消了疑虑。就算他们真的仅仅是为了那几件宝贝而来做戏给他看,他也不会后悔了。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吝老头埋藏已久的真情被深深触动。无亲无故的他们两人为自己付出那么多,他于心不安。
欠下人情总是要还的,世间没有单向的付出。而且人情不比其他,无法用金钱去衡量。金钱无法办到的事,或许一个人情即可解决。顶天立地的汉子不愿欠下别人的人情,因为有时根本无法去偿还。
吝老头虽没有高大到顶天立地,但也知道“人情”两字的份量。
在医院的十余天里,他一直在琢磨。自己离生命的尽头已然不远,金钱也好,宝贝也罢,还有多大的意义?卡里的那三十万只不过就是长长了一串数字。宝贝藏在阴暗的角落里,没有任何价值。
再多的钱,再珍贵的宝贝对自己来讲也比不上别人的关爱和精神上的愉悦重要。要它何用?
渐渐的,吝老头心中有了决断。
他打算出院后,就跟着陆明去他的养老院,那几件宝贝送给他。让宝贝在他的手里发出应有的光彩,体现出它应有的价值,也不至于在自己手上埋没了。
想罢,吝老头心中渐渐敞亮,觉得这些年浑浑噩噩的,这一次总算做对了一次决定。
这十多天对陆明和侯良来说无异于漫长的煎熬,总算要结束了。久病床前无孝子,他俩虽不是“孝子”但真实的体会到照顾病人的辛苦与折磨。
今天是吝老头出院的日子。陆明办理好了手续后,和侯良一起搀扶着吝老头上了车。
就在昨天,吝老头把自己想去养老院的心思告诉了陆明,陆明欣然应允。吝老头接下来说把几件宝贝送给他,把他吓了一跳。
陆明赶紧摆手说这么贵重的宝物他不能接受,并澄清说他这样做完全没有任何私心从没图过他的宝贝。
吝老头态度极为坚决,以不容陆明再推辞的口吻强令他接受。
陆明哭笑不得,不知这怪老头怎么转变的这么快。自己凭空得这么大的好处始终觉得不安。对吝老头说到了养老院他可以自己藏着宝贝。
到了吝老头家里后,吝老头取出那几件宝贝,全部推到陆明面前说:“都拿走吧,要善待他们。”
侯良瞧着宝贝,激动的热泪盈眶。到了陆明手里随时可观赏甚至借去。那,他的夙愿终于得偿了。
陆明却在犹豫“吝大爷,我看不如还是您自己好好收藏着吧。”
吝老头却怒道:“叫你拿就拿着,不然我就砸了这个,烧了那个。”说着用手指了指身边的瓷盘和古画及玉石。
陆明听罢只好乖乖听话,把东西收好放到了车上。
“大爷,您家里还有什么事没有?如果没有咱们就直接去养老院吧。”陆明道。
“你们先走吧,真要离开这里了我还有些不舍啊,这样吧,你明天再来接我吧。”吝老头道。
从吝老头家出来,侯良愤愤不平地道:“真恼人,你小子都把好事占尽了。我和你一样守着他这么多天,凭什么东西都给了你,我什么都没有?”
“侯叔,您要是喜欢,这些东西都给你,我什么都不要。”陆明忙道。
“哼,你以为我是叫花子么?要人施舍。在你手里和我的有什么区别?我是逗你的,哈哈哈。”侯良欢快地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