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路走着,经过一家地下商城,卫然便说:“我们去看看吧!”
她走在前面,跟在后面的齐承积,终于皱起了眉。
卫然的表现太反常了,吃路边摊,买路边货,现在还要来买这些粗糙的衣服。
这里的衣服,看着都廉价,大都是仿得那些品牌。
仿得倒不是款式,只是在寻常的衣服上贴上大牌的商标。
她似乎有意买那些并不适合她的款式与颜‘色’,她很少穿特别鲜‘艳’的衣服,这次买的却都是些五颜六‘色’的,荧光粉,荧光绿,荧光黄等等,要多闪亮有多闪亮。
可卫然却好像没看出来似的,试穿的乐此不疲。
再次从店里唯一的一个试衣间里出来,卫然穿着一条亮红‘色’的打底。‘裤’,一件宽大的体恤。
体恤的下摆长及她的大。‘腿’,像是连衣裙却没有腰身,倒更像是孕‘妇’装。
体恤十分的宽大,带着宽宽的斜条纹,分别染着蓝‘色’,粉‘色’和黄‘色’。
在体恤外面,她又穿了件亮黄‘色’的开衫,同样很‘肥’大,袖子是贴身的,可是身子的部分,却宽宽的几乎和体恤差不多长。
她穿着这一身,感觉拖拖拉拉的极不利落。
可卫然却好像不觉得似的,站在齐承积的面前,左右的转了下方向,一脸期待的问:“承积,怎么样,好看吗?”
看着卫然灿烂的笑脸,齐承积却笑不出来了。
这一路,他都在想卫然奇怪的举动。
他很聪明,卫然在里面试衣服的时候,他一下子就想出来了。
卫然不论干什么,都会先问他岑曼榕会怎么做。
接下来,她就会做些截然相反的事情。
岑曼榕不会在路边吃不干净的东西,所以卫然去吃了爆肚和羊汤。
岑曼榕就连普通的金店都不会去,卫然就去了地摊买十来块的首饰。
岑曼榕连专卖店都不进,卫然就来这种小店,买几十块的便宜衣服。
岑曼榕穿又气质又淑‘女’的衣服,卫然就来买这些非主流似的衣服。
齐承积突然眼睛酸疼,看着卫然这一身,这些都不适合她,不适合!
这些廉价的东西,根本就不该出现在她的身上。
这些衣服,连沾她的肌肤都不该!
她为什么要这么糟蹋自己,就为了卫子戚吗?
“承积?”卫然仍兴致勃勃的催问。
齐承积突然蹭的起身,大步上前,紧握起了双拳,极力的自制,却仍然忍不住‘激’动地提高了声音,“小然,把这些衣服换下来,它们不适合你。”
“怎么会?我觉得很好啊!”卫然脸上依然挂着笑,看起来那么明媚,可是看在齐承积的眼里,却觉得她的笑容越来越勉强。
“好?哪里好!我知道你为什么要这样,你去吃路边摊,买假首饰,现在又穿这些奇怪的衣服,你不就是为了跟岑曼榕不同吗?”齐承积忍不住‘激’动地说。
“小然,你们俩本来就是不同的,她是她,你是你,她不可能是你!正如我喜欢你,可我不喜欢她一样!如果你们俩真那么像,我为什么不干脆去喜欢她?”齐承积‘激’动地说道。
“这些衣服,这些粗糙的料子……”齐承积揪起她开衫的一角,“根本就不该碰你的身子!”
“这些衣服的款式,颜‘色’,都不适合你!小然,你就是你,原本的你,你没必要为了岑曼榕来改变自己!你这样,不就是因为卫子戚吗?就为了他,你就这么糟蹋自己!”
“你故意把自己往跟岑曼榕完全相反的方向去打扮,就为了凸显你们俩的不同,可是你却忘了,这根本就不是你的本‘性’,你活的不像自己,多累!”齐承积高声道。
卫然的笑容终于挂不住了,她的笑容僵在脸上,嘴角边僵硬的肌‘肉’牵扯着嘴角一起颤抖。
卫然的眼睛里有光亮在闪烁,像是铺上了一层水汽。
她眨眨眼,轻声说:“也许,是我一直没有发现自己的本‘性’呢?也许,我是在放开自己,慢慢的发觉自己的真‘性’格,而不是卫子戚打造的那种。”
“就算……就算这些不适合我,但只要跟岑曼榕不一样,我就高兴,我不累!”卫然倔强的说。
齐承积干脆转过她的身子,让她面对试衣间‘门’上镶着的镜子。
“你自己看看!”他站在她身后,扶着她的肩膀。
这些宽大的衣服,让她显得更加瘦弱,营养不良似的。
“你穿这些衣服,好像你整个人置身在根本不属于你的世界里!”齐承积严厉的说,眼里的目光全是对她打扮的不接受。
“我本来也不属于你们的世界!”卫然用力挣开他的双手,“要不是卫子戚把我带回来,如今我不知道在哪儿,说不定连路边摊都吃不起!你别说什么适不适合我,其实我从头到尾都是个冒牌货!”
“我在你们的世界是个冒牌货,我从来不是真正的千金公主。我在卫子戚面前是个冒牌货,只是个与岑曼榕无限接近,却又始终不是她的人。”
她对着镜子,从镜子中直视着齐承积的脸。
卫然揪着自己身上宽大的体恤说:“其实这些,才是真正属于我的。你说得对,我是要和岑曼榕不同。即使我穿着这些衣服可笑,我也要穿。即使这真的和我原来的‘性’子不同,我也要做!”
“我就是要和她不同,每件事,每个习惯,所有的‘性’情,我都要和她不同!我要让所有人知道,我卫然,和岑曼榕是完全相反的两个人,没有人能再把我们两个联想到一块儿!”
“呵呵呵呵呵……”卫然突然轻笑起来,“我和卫子戚结婚的时候,所有人都那么吃惊。可是过后,他们想想肯定也都清楚了,卫子戚只不过是娶了一个能够稍稍暂替岑曼榕的人而已。”
“怪不得……怪不得你宴会的那天,在‘王朝’外面,岑曼榕看着卫子戚的表情是那样的。当时她看到我,心里肯定明白了,卫子戚就是拿我当她的替身。”卫然冷笑,“呵,她心里指不定多高兴呢,能让堂堂戚少这么挂念着她。即使她结婚了,他都忘不了她。”
“你这样做都是因为卫子戚,可是你做这些,他根本不知道!”他眼睛微红的说,“你这样子,折磨的只是自己。你拼命的要跟岑曼榕不同,反倒是在不断地提醒自己,你跟她的相似!”
“不,他会知道的。”卫然平静的说,“你忘了,我还是会回去的。”
齐承积猛的低头,不敢相信的看着她,质问:“都这样了,你还要回到他身边?”
卫然转身,抬头看着齐承积,“因为在走之前,我给他留了话,我承诺过我会回去,我不会离开很久。既然是我已经承诺的事情,我就一定会做到。”
“可是……”齐承积急了。
“但是,我不会以原来的样貌回去。”卫然打断他,“我会以新的面貌,跟岑曼榕截然不同的面貌回去面对他。既然你都看得出来,他也一定看得出来。”
“他会发现,他的计划出了差错,我不再和岑曼榕相似,他再留着我也无用了。如果他受不了我的新面貌,跟我……”卫然停下,那两个字要说出来竟是那么艰难。
她心在滴着血,就连舌尖儿都变得沉重,“跟我离婚便是。”
“我要让他知道,我已经知道了他的算盘。我要让他知道,我不会做任何人的替身。”卫然吞下眼泪,吸吸鼻子,有些凄惨的扯‘唇’,想要笑却笑不出来。
“不论如何,总要做个了结。”卫然轻声说道。
“那就是说,你不会一直这样子,对不对?你会变回原来的自己,对吧?”齐承积生出希望的问。
卫然却轻笑道:“谁知道呢?说不定,就一直这样子了呢。”
“小然……”齐承积懊悔的叫道,眼里带着痛苦。
卫然却转身面对在旁边尴尬又吃惊的老板娘,“对不起,把这些都装起来吧,我都要了。”
回去的路上,一直沉默的卫然,突然开口出声:“承积,你不必在白市给我找房子了。”
齐承积惊讶的差点儿踩实了刹车,他猛地转头看向卫然,“怎么,你现在就要回去?”
卫然摇头,说道:“你误会了。我只是想出去换换心情,总待在这熟悉的城市,我的脑子太‘乱’。而且这四周到处都是高楼大厦,太压抑了。”
“所以,我想去个别的地方,当是边旅游,边散心。而且,房租也没有白市这么贵,我剩下的那些钱,应该能维持几天的。”卫然说道。
今晚虽然‘花’的不多,那些衣服总共也才一百五十块钱,老板把零头给她省了。
可是说实在的,她手上那一千来块钱,确实用处不大。
现在的物价那么高,这些钱根本不经‘花’。
齐承积想了想,说道:“你有没有考虑过去同市?”
“同市?”卫然好奇的说。
“是这样,我的一个朋友,他们家要去欧洲玩一个多月,房子在家空这么长时间,他不放心,正想找找看哪个朋友有空,就去帮他看看房子。”齐承积说道。
“他现在正在到处打听人呢,可我们这些朋友,哪个不是有工作的,也没法给他看家。最后,我们只能商量着,一人去给他轮换着看几天,我过几天去同市出差,就暂且住在那里帮他看几天。”
“但是这样有点儿不方便就是,钥匙就一把,我们几个轮换的时候,还要接头换钥匙。如果你想出去散心,考虑考虑同市怎么样?”齐承积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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