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光在墙壁上摇曳,燃烧的烛烟在甬道扭曲,沿着顶部向甬道深处蔓延。
在这个过程中,烛烟没有一点融于空气的迹象,反而是扭曲着,像是在形成某种奇异的符纹,散发着光曦,照亮了下方青灰的石板甬道。
嗒哒。
不大的脚步声,不慌不忙,仿是极有条理,声音虽小,可在甬道这个坏境却显得极为清晰,蜿蜒的甬道出现了昆长师的身影。
他不断朝着甬道的深处走去,神色平静如水,对于甬道的异象没有一点惊讶,仿是平常,进出甬道的次数虽不多,但他却是记忆尤新。
因为他每次走过甬道就意味着需要启用流派为数不多的底蕴,要去唯有每一代长师才知道的禁地。
嗒哒。
脚步声逐渐在深入,他的身影也渐渐消失在甬道的一端。
甬道的尽头,昆长师站立不动,嘴巴翁动起来,飘忽的呢喃,奇异的腔调,时而彷如是近在甬道,时而好似远在天际,从未知的空间传荡过来。
忽远忽近,忽重忽轻没有一点规律。
在他的前方是一堵厚重的斑驳黄铜巨墙,雕刻着许多奇异的恶鬼像,披挂着兽皮,流露蛮荒色彩的故人,手持武器,在追逐着,在猎杀
最为显眼的是一个**上半身,胯间绑着一张人皮的古人与一尊貌美的女罗刹在大战,人在下,女罗刹在上。
墙上的刻画仿是讲述了古时人的神话故事。
昆长师的衣袍在涌动,气息宛如大海潮水般在澎湃,没入黄铜墙的顶部烛烟被截断下来,在他的前方勾勒出一个玄妙的阵势。
失传的始纹不断在构建,速度很慢,随着始纹的构建完善,他的气息就衰弱了几分,额头不知不觉间渗出了细汗。
看情况,他这般施法对他的消耗很大。
始纹一成,阵势涌入黄铜巨墙,奇妙的一幕出现了。
黄铜巨墙的古人仿是活了起来,双手抖动,张口怒吼起来,‘叱’,如同是朝着上方女罗刹的威慑性吼叫。
声音之大,让昆长师耳朵出现了嗡嗡作响,暂时失聪,随着声音越发洪亮,黄铜墙颤动了一下,黄光在墙壁内点亮,逐渐扩散。
慢慢,黄光在扭曲,黄铜巨墙如同水银,如漩涡般转动,散发某种奇异的气息。
这一股气息的出现,让昆长师的脸上出现了渴望的神色,随即他的眼眸暗淡下来。
脚步迈入,他的身体很快就消失在了黄铜巨墙,随着他的身体完全进入,黄光晦暗下来,不一会,墙壁就恢复如初。
略显昏暗的甬道,青灰的石板不时闪过奇异的痕迹,顶部烛烟有条不紊的没入黄铜巨墙前方无路。
昆长师彷如就没有出现过。
阳光明媚。
从一个昏暗的环境突然来到一片白昼的空间,昆长师半眯着眼睛,尝试在适应眼前的环境。
他的脚下是一片绿色的土地,长着半死不活般的杂草,在他的四周是可见朦胧光圈,满是一个个奇异的始纹,时隐时现。
光圈以某个奇妙的规矩泛起涟漪,每一次涟漪出现的时候,空间的边缘就消失极为不可察的土壤。
空间在缩小。
此时,整个空间的周长已是不足五里,呈一个不规则的形状。
昆长师环视着周遭的情况,眼眸流露出一丝哀伤,双脚跪拜下来,对着前方一株庞然大物跪叩。
“历代长师,我沙革有愧。”
他重重在地上叩了三个磕头,更是压制体内的力量,任由苍老的皮肤与这片空间来个亲密的接触,好似这样才可以减轻他有负历代长师的嘱托。
昆之流的没落虽不是他造成,可他始终不能突破,再次兴盛昆之流,这一件事情已在他的心中形成了最深的执念。
嫣红的血迹在沙革的额头上出现,更沾了一些棕色的土壤砂砾。
他站了起来,向前走去,来到前方的庞然大物。
映入他的眼帘的是一株巨大树木,粗糙的树皮皲裂,盛开的绿荫,更是多了许多暗黄的叶子,地上也掉落了很多树枝
这种种的迹象无一不是彰显一件事情,树在慢慢的死亡,空间也在一点一点走向归墟。
沙革抬头往上看,在粗壮的树枝桠中,密密麻麻的树枝和树叶形成了一个个棺柩,树枝中更是有绿光在移动,从主干树枝中流向棺柩。
棺柩中流淌着若有似无的气息,仿是一个人躺在里面呼吸一般。
上面的棺柩已是所剩不多,还在接受绿光的棺柩只有五个,其余的棺柩早已是破开。
沙革在上方的棺柩巡视着,对于躺在上方棺柩的是什么人,他很清楚,合十双手,施施然行礼。
“后辈长师,今天逾越了,打扰长辈们的沉眠实乃无奈。”
虽上方棺柩的人听不到,但他还是秉着礼仪告罪一声。
他脚踩步伐交错,在地上踩出一个个闪烁着诡异光芒的脚印符纹,呼吸时而急促,时而缓慢,身体的皮肉径直脱落一块在空中蠕动。
落在了地上的脚印符纹,仿是一条条白皙长虫在爬动,所过之处宛如蜗牛粘液,散发带着荒谬的香味。
砰砰砰。
脚步声环绕整株巨树,构筑成一个古老的仪式阵势纹路,沙革飘然落到阵势内,四周的土壤升腾起诡异的黑气,汇聚到棺柩。
猛地,他往胸膛狠狠一拍,带着金丝光泽的血液从他的口中源源不断涌出。
这一拍仿是拍出了他身体所有的血液,身体迅速干枯下来,如同皮包骨一样,盘膝坐下,口中念叨着咒语。
漂浮在附近的血液就像是得到了指引一般,血液飘然向上,朝着高空好似断了半截的太阳而去。
血染太阳,散发光芒的太阳染成了红日。
空间的光线随即一变,染成一片诡异的红色,显得万分诡异,并散发浓浓的腐朽气息。
红光投落,光束照在棺柩上面。
滋滋滋。
棺柩好似发出水火不交融的声响,散布在棺柩之上的一个个符纹不断在涣散。
随着时间的过去,棺柩内的气息越发浑厚,那是比沙革更加恐怖的气息,带着苍莽韵味的气息在空间中扫荡,沙革的眼中仿是闪过古人追逐猎物的景象。
棺柩好似有某个恐怖的威势在复苏,其中一个棺柩传来一声轻嗯,宛如久睡中的人苏醒之际发出的无意识声响。
其中率先苏醒的一个棺柩气息迅速收敛,传出略微辛涩的声音,仿是多年不曾说过话。
“唉。”
一声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