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妍回头,就看到那张少年人风神正茂的脸,还有随着它跑动,噼啪作响的那面金算盘。
“李小姐,李小姐。”
蔡不逑又喊了两声,人也随即跑到她人前,“可巧了,你送人呢?”
这几日借着李妍的名头,蔡不逑着实潇洒了几天,此刻见着李妍亲切了许多。
李妍恩了一声,蔡不逑看着周子恒的背影道,“那是你义兄吧,下元节还有几日未到,他这么早就回来了吗?”
李妍看了他一眼,眸光一动,“是我义兄,他向学院告了几日假,来接我去岭南。”
听她说要去岭南,蔡不逑面上有些惊讶,“李小她当真要去岭南,据说那里可是蛮荒之地,湿气很重的。”
“不逑公子,你也说是据说。”
李妍莞尔一笑,“传言往往不可尽兴,我兄长就在岭南,岭南这数十年在赵刺史治理之下,早不可同日而语,从天下学子皆竞相奔赴岭南可见一般,正好下元节岭南要举办神赛会,所以我打算跟着兄长过去凑个热闹,亲眼过去看看,也好眼见为实。”
蔡不逑眼神里明显流露出了兴趣,他嘿嘿一笑,“李小姐,带带我呗。”
蔡不逑和宁远几个差不多,青春正茂,正是喜爱游玩的年岁,哪里经得起李妍这般游说。
“你若想跟着我们也不是不行,明日赶在破晓之前,到药香堂集中,过时不候。”
“好说,那我们一言为定。”和李妍约定好,蔡不逑笑呵呵地走了。
金桔看着小姐一脸坏笑,不由对蔡不逑心生同情。
这少年兴冲冲的,怕是不知已经入了小姐的圈套,她看小姐是看中了他那犹如金算盘的脑子,打算将他纳为己用,不然哪会有这么好心带他。
这些人你说,明明脑子那么聪明,怎么在小姐面前这么容易犯蠢呢。
蔡不逑一走,李妍带着小丫头又去花房把明日要带去岭南的鲜花归整了一遍。
物以稀为贵,所以一些名贵的鲜花,李妍并不打算多带,像她培育的黑金系列,如黑玫瑰,黑牡丹、黑色鸢尾花她只打算各带上一盆,这些花初步定在万两白银。
再带上几盆定位在六千两瓣莲兰和八千两的碧玉兰,其余的除了要带给骊山书院学子的鲜花外,李妍只打算再带一些寻常品种的墨兰,这重头戏她花在了圣莲花上,她定位在八千两黄金,这个价格说颇有些吓人了,都堪比那百年的野参。
到时能不能成交,李妍也并不在意,她拿出这盆圣莲花去,不过也只是为了镇场子,博眼球,第一次出门做生意,怎么样也得将那些官太太震撼住了,这第一回生意做好了,之后的生意便是水道渠成,上赶着的买卖那不叫买卖。
她要做的买卖,自来不是她求人家,而是人家主动求买。
好花配好器,李妍给这些花配的容器也是价值凡几,只要有人识货,一眼看能看出其中的价值。
将明日要带的花和养料和小丫头两个准备齐全后,李妍叫金桔支会小七一声,明日出发的时辰,自己拿着便宜哥哥给的药水进药房做配比去了。
为了此次岭南之行,李妍之前做足了准备,不仅做了防虫防蚊的香囊和香枕,预防瘴气的药水她也试着做了一下,眼下正好和便宜哥哥给的药水做一下对比,看这些巫医是真有名材实料,还是打着幌子骗人。
便宜哥哥花了几百两银子买来的,可不能让人坑了。
第二日天光未亮,药香堂里便热闹起来,李妍叫小丫头提前约好的三辆马车到了,李妍和小伙伴几个在搬运鲜花时,周夫人也过来了,周夫人怕外面的马车义女坐的不舒服,特意将家里的马车叫车夫驶了过来,马车里吃的喝的用的一用特别也给她准备的妥妥当当。
同周夫人一起过来的还是周子恒和宁远,周夫人到得药香堂,刚下马车,就看见李妍端着花盆出来。
周夫人见了一脸心疼,“哎呀,我的妍儿,你一个女孩子怎么能干这些粗活,赶紧住手。”
她忙急急上前,一把夺下义女手中的花盆,递给身后的傻儿子。
又拉过她的手,用帕子给她细细擦了手上沾染的泥土,皱眉道,“好好的一双嫩手,没得变粗了,这么多人呢,哪里轮得上你来干,周子恒,还愣着干什么。”
周夫人回头看两根呆毛在晨风中乱飞的儿子,不由气道,“还不快帮你妹妹把花搬上马车去,都不知道怜惜你妹妹,我生你这个儿子有何用。”
“我错了,我错了。”
周子恒被周夫人一通骂反应过来了,认错很积极,忙捧着盆栽,拔腿往马车边走去,宁远将折扇往后肩的衣裳上一插,也跟了过去。
李妍看着晨光中周夫人怒气横生的脸,以及风中奔跑的少年,一时思绪万千,眼角竟有些潮湿。
前世她盼也盼不来亲情,这一世有幸让她拥有,这种被人关爱的感觉。
真好啊!
她再也不想放手。
李妍眨了眨眼笑了。
耳边又传来周夫人的絮叨声,“你随我一同进屋,把衣裳换一换。“
周夫人打量少女她身上的道袍,一脸的不赞同,“上回不是说好了,和你哥哥去岭南时,就把这道袍给换了,你若实在喜欢,到时回来再换上便是。我女儿难得出门趟,总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不然你哥哥的同窗要是见你素衣道袍,没得以为我这个做母亲得不疼你呢。”
李妍低笑道,“义母,哪有你说得那么夸张。”
周夫人白了她一眼,“那你只管说你听不听?”
“听,听,我听义母的便是。”
李妍挽住周夫人的胳膊,一脸乖顺,把周夫人又哄笑了。
“金桔你也过来。”
周夫人又喊小丫头,“记住,以后这些粗活累活脏活,都让那些男孩子干去,你们两个女孩子只管开口吩咐便好,即日起我定下这规矩,他们若管不听,你来和我来说,我来管教他们,看看他们是不是皮痒,等着找抽。”
金桔笑着应是,女孩子们跟着周夫人进了屋,少年们被周夫人训话也不生气,老老实实从花房里往外搬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