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把霸凌和恐吓信的事情调查清楚,这次的事就这么结了。
和马如此想道。
美国人和苏联人有什么纠葛,只要没牵扯到自己的利益,就当看不见,韬光养晦。
和马皮下面可是个中国人,中国人都懂闷声发大财才是最吼的。
当然了,作为持有贺雷修斯词条的人,和马不会坐视危害无辜者的事情发生,但这次他已经把危害无辜者的那人给砍了。
接下来只要把迫害无辜的小泽的人给揪出来,他桐生和马在这件事里的任务就完成了。
除非美苏又搞什么会殃及无辜的事情。
想明白这一点,和马立刻就痛快了。
刚刚因为无法参与到事件之中而生的那种焦虑感,一下子烟消云散。
玉藻看着他,笑道:“看起来你想明白了。”
“是的,想明白了。只要不危害无辜人,美苏争霸关我鸟事。”
玉藻的笑容仿佛别有深意,但她没有说什么。
和马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我现在要做的,是弄清楚谁寄了那些匿名的恐吓信。
“我们把这个人抓出来,至少得让他跟逝者家属道歉,并且赔偿精神损失费。”
玉藻:“虽说迟到的正义不算正义,但迟到总比不到好。”
和马:“你说得没错。走,去见见幻想生物研究会的会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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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和马就直接离开露台的栏杆,往旅馆内走去。
玉藻紧随其后,一边走一边说:“正攻法能有效吗?”
“在不能离开这个温泉街的现在,只能试试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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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想生物研究会的会长竹井看起来对和马的突然到来有些意外。
和马注意到他局促不安的看了眼玉藻,然后低下头去。
于是和马直球发问:“你认识神宫寺?”
“不认识不认识。”竹井连连摇头,“我这样的人,怎么可能认识这么好看的小姐。”
和马大概明白了。
竹井大概和新怪谈研究会的那几个男学长一样,在漂亮的女孩面前会感到不自在。
和马他是和美女在一起习惯了,实际上像玉藻、美加子和保奈美这样的美女在场,对单身男性同胞的影响很大的,有的人会变得充满表现欲望,各种黄段子乱开。而竹井这一类人正相反,会变得拘束,谨小慎微。
和马:“你不用紧张,神宫寺是我的徒弟,这次她只是好奇才跟过来,主要是我有事找你。”
“是、是这样啊。大名鼎鼎的桐生和马找我,难、难道你知道去年渡边君之死的真相了?”
和马心想我确实知道真相了,只可惜这真相说出来压根没人信——也不对,CIA应该会信吧。
这不重要。
和马:“看来你也认为渡边君的死有内情啊。”
竹井脸色一变:“……我可没这么说。但是赤西小姐一直坚信渡边君是他杀。”
“你不信赤西小姐的话?”
竹井耸肩:“赤西小姐和渡边君更熟悉,我可以理解她的心情。至于我……我希望那是一起不幸的事故。如果你想从我身上找到什么足以推翻警方的判断的事情,只怕你要失望了。”
和马跟玉藻对视了一眼。
他决定直奔主题:“我们不是为了渡边君来的,我们是想了解小泽君身上发生的事情。”
竹井再次打量和马,然后后退一步,让出路来:“进来吧。”
和马迈进房间的同时,竹井转身去泡茶。
和马径自在客厅的矮脚桌边坐下。
竹井很快就泡了茶拿过来,坐到了和马对面。
“只是用茶包泡的茶,将就一下吧。”竹井说罢,看了眼玉藻。
可能他在担心这种茶能不能入得玉藻的法眼,毕竟她周身散发着千金小姐的气息。
玉藻直接拿起茶杯,喝了一口笑道:“我其实喝不出茶包和茶叶的区别。”
你骗鬼啊,和马在心里嘀咕。
不过玉藻的话显然让竹井放松了一些。
他也喝了口茶,随后拉开了话匣子:“去年,渡边君遇到意外之前丢失了相机,这个你知道吧?”
和马:“我知道。我还知道很多人怀疑是小泽偷了相机。”
竹井点头:“对。这个也不怪大家,因为小泽平时就很喜欢占便宜,他家境不是太好。之前他曾经在学校的图书馆捡到一个笔记本。
“那个笔记本装帧非常精美,整个封面都是手工制作,对它的主人来说,应该是相当重要的东西。
“所以我们劝说小泽把这个笔记本交到图书馆的失物招领处。他说他去了,在那里等到图书馆闭馆却一直无人来领,所以就自己拿着用了。
“后来我去问过图书馆,对方说根本没有人送东西过来,更没有什么一直等到闭馆这种事……当然,也没有人来报告自己丢失了东西。”
和马:“小泽是个贪小便宜的人么……”
“是啊,”竹井叹了口气,“我这个人不相信穷**计富长良心这种鬼话,可是看着小泽,我就觉得说不定这话还有几分道理。总而言之,因为小泽是这样的人,他被人怀疑偷了相机也是理所当然,我也就对众人对他的指责,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和马:“小泽死后,你有没有因此感到自责?”
竹井沉默了几秒,然后严肃的看着和马:“我是这个研究会的会长,会里不管死了谁我都会自责。实际上我一直想辞掉会长的职位,是赤西同学挽留我,说死去的渡边一定不希望我为了他的事情辞职,我才留下来的。”
和马:“抱歉。”
“没关系。继续来说小泽的事情吧。渡边死后,小泽立刻遭到了霸凌,这件事情我没有参与,但是我也没有阻止大家。渡边君是个招人喜欢的阳光男孩,他去世了大家都很悲伤,需要一个发泄的渠道。”
和马哼了一声:“就因为这个,你坐视霸凌的发生?日本的这种文化,我还真是喜欢不起来。”
对于和马的直抒胸臆,竹井居然点头表示同意:“没错。事实上我的毕业论文选题,就是从霸凌看日本民族的劣根性。我的导师也很支持我选这个题目。霸凌,以及作为霸凌的基础的读空气文化,我认为这是日本文化中的糟粕。”
和马挑了挑眉毛:“居然把这个作为毕业论文选题,我对你稍微改观了啊,竹井会长。”
“人类是会进步的啊,总结过去的教训,进行自我批评,这是人进步的阶梯。当然,小泽君的死对我造成的冲击,是我做这样选题的直接原因。
“小泽君死后,有人认为赤西是罪魁祸首,还有人说,给小泽的那些匿名信肯定是赤西写的。我担心这样会让赤西重蹈小泽的覆辙,这一次我没有袖手旁观。”
和马皱眉。
“竹井会长,你的意思是,你吸取了教训,阻止大家怀疑赤西写了那些匿名信,避免了遭到霸凌,从而避免了同样的悲剧发生在她身上?”他直勾勾的看着竹井的双眼问道。
竹井点头:“是的。”
“那谁来为小泽的死付出代价呢?”和马问。
竹井愣住了:“你什么意思?”
“字面的意思。小泽是因为遭到了霸凌,不堪重负,才在渡边租住的团地楼自杀的。必须有人为他的死付出代价。”
竹井:“法律有相关的规定吗?”
“没有,但是法律规定的是人类的下限。我认为霸凌者至少应该向小泽的父母道歉,并且给他们一定程度的经济赔偿。”
竹井:“那如果赤西因为承认自己的霸凌导致小泽死亡,而遭到霸凌,最后不堪重负结束了自己的生命,谁又来为她的死负责呢?”
面对竹井提出的套娃式的问题,和马堂堂正正的回答:“当然是霸凌赤西的人。”
“你疯了吗?这不就永远没有办法停止了吗?”竹井用力拍桌。
和马也拍桌:“这不是我们放过霸凌者的理由!只有受害者有权利原谅霸凌者!你没有资格代替小泽原谅赤西!”
“你!”竹井指着和马的鼻子,却说不出“你”之后的话来。
这时候,房间的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了。
赤西枫站在门口。
她用澄澈的目光看着和马。
竹井站起来:“赤西!你不要被桐生的话影响!当时不止你一个人霸凌了小泽,这不是你的错!硬要说的话,是没有阻止你们的我的错!”
赤西枫摇头。
“不,会长,是我的错。
“自从小泽死了,我就时不时会做恶梦。这一年来,每当遇到高兴的事情,我就会忽然感到害怕,脑子里会有个声音对我说,‘你这个罪人没有高兴的权力’……
“会长,你问过我为什么要回到这个伤心之地吧?现在我可以告诉你,我来这边,就是觉得说不定渡边君的在天之灵,会告诉我该怎么办。”
赤西看着和马,目光无比的真诚:“谢谢你,桐生。我想明白了,回去我就向小泽的父母坦白,请求他们的原谅……”
“不对吧?”和马朗声打断赤西的话,“之前我们问起小泽君的事情的时候,你的态度非常的糟糕。现在忽然这么诚恳的承认自己的错误,转变未免太快了吧?”
赤西:“那是因为我被你热诚的话语打动了。”
和马直勾勾的盯着她:“只是这样?”
赤西反问:“不然呢?”
和马:“嗯……所以,你打定主意回去就向小泽的父母道歉?”
“是的,这有什么不妥吗?”
和马:“当然不妥,我认为道歉这种事,应该由寄匿名信的人来做,毕竟他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那如果寄匿名信的人一直不出现呢?”赤西反问,“那我们这些同样参与了霸凌的人,就什么都不做?”
和马:“你可考虑好了,第一个向小泽父母道歉的人,铁定会被看客们当成是寄匿名信的人。”
和马并非舆论公关方面的专家,但是上辈子作为一个网民,在互联网时代太见过太多这种张冠李戴的事情了,经验丰富得很。
不过这个时候,和马这样说并不完全是在告诫赤西,也有旁敲侧击试探她的想法在里面。
赤西昂首挺胸:“没关系,误解就误解吧。不如说,这样反而能让我良心好受一些。”
竹井一副大受感动的样子:“赤西!果然你是个好女孩,难怪渡边会那么喜欢你!”
和马看了看竹井,再看看赤西——不对,这个女人有问题!
玉藻这时候开口了:“渡边君喜欢赤西小姐?真的吗?”
和马疑惑的看着玉藻,一时不明白她什么忽然这个时候跳出来质疑这个。
人家青梅竹马,互相有好感多正常啊?
玉藻继续说:“警方说,渡边君的死只是个不幸的意外,但如果这不是意外,而是精心伪装的他杀,那动手的人绝对是个心狠手辣并且心思缜密的家伙。
“毕竟只有侦探小说里的警方,才会蠢得不行,现实里的刑警们可都是聪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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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马:“那啥,为啥突然说这个啊?”
动手的是健太郎啊,他根据被附身的向井瑛太的指示,把渡边和小田引到了悬崖边,然后……
嗯?
和马皱眉。
他忽然想起他那天晚上追健太郎时的情景了。
健太郎当时,发现自己在树林里机动性比不上和马之后,就冲出了树林走平地,想要利用自己跑速更快的优势甩掉和马。
但是和马骑上了自行车。
于是健太郎发现自己在开阔地,根本跑不过自行车。
作为应对,他又跑回了树林里。
其实并不需要这么麻烦的,只要攻击和马,弄坏自行车就好了。
健太郎给人的感觉,不是很聪明的样子。
接着,和马又想到自己和向井瑛太开打的时候,健太郎半路杀出来。
虽然健太郎发动的攻击都相当的致命,当向井瑛太命令他攻击博子的时候,他也毫不犹豫的对着博子的脖子挥出利爪。
但是和马从头到尾没有感受到杀意,健太郎只是在机械的执行命令而已。
实际上,健太郎当时一度以为向井瑛太的“救我”的指令是对自己下达的,所以把救人跑路放在第一位。
其实健太郎,是个内心单纯的蠢蛋?
——他真的有办法把故意杀人,伪装成意外吗?
——他真的有办法,骗过刑警们吗?
和马看着玉藻。
等等,玉藻应该没有直接见过健太郎,她怎么知道健太郎是个什么样的半妖?
难道因为她认识抚养健太郎长大的哈士奇——不对,山太郎?
玉藻对和马微微一笑,然后转向赤西枫:“抱歉,我不是侦探,也不懂推理,以上都是临时想到就说了,乱说的。不用在意。”
我信你个鬼哦,你可不是乱说的。
和马盯着赤西:“介意我问下你和渡边的感情问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