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山城本来就地势复杂,易守难攻。
因为有刘守尉这个老狐狸在。
夏廷风和赵启辰硬生生攻了五天没攻进去。
单凭海格里,绝不可能守得这么严丝合缝,一点儿破绽都不露。
夏廷风几乎想也没想就断定。
“城里有内鬼,还是个比狐狸还狡猾的内鬼!”
赵启辰也觉得不对劲,当即皱眉道。
“若是这样,那我们不宜再用兵!”
“理应及时止损!”
夏廷风不得已也只能做这般决定。
当日,他们下令后撤五里。
“自今日起,我们只守不攻,我就不相信城里有多少粮食,他能憋着多少天不出来!”
“是!将军英明!”将士们也松了口气。
士兵们损失不算惨重。
死的不多伤的却不少,正好有机会得以喘息。
就这样。
一个攻不下,一个出不来,两军城里城外僵持下来。
……
阴山城外正对着的西夏边境。
海项金率领八万精兵,将边境线守了个严严实实。
纯褐色的强健战马,黑色玄铁铁蹄,纯黑战甲,这些铁骑一个个精兵马壮。
他们像一条吐着芯子的纯黑巨蟒,缓缓靠近猎物,慢慢用身躯将其包裹起来。
只待时机成熟,便伺机而动。
金色葛布织锦的豪华大营帐里。
海项金对着身前立着的几位将军,整个人意气风发。
“大楚朝这块肥肉,我们马上就要吃到嘴了!”
“大把的金银财宝,大票的女人,大块大块的肥沃土地,全都是我们的!”
“我们再也不用骑马逐草而居,再也不用忍饥挨饿,再也不用吃草皮嚼树根!”
“我们也能住在精致的楼阁里,也能大块吃肉大碗喝酒,我们也能左拥右抱!”
“到那个时候,我给你们一个个找上一百个美人作陪!如何?”
几个副将彻底被击中的内心的痒点,眼睛都放着绿光,整个人沸腾起来。
这是什么神仙生活啊,他们做梦都没想过啊!
“好!”
“皇上万岁、皇上英明!”
“这才是我们西夏男儿的风范!”
“我们誓死追随皇上!”
金王十分满意。
“好了,都下去准备吧!”
“这几天我们好好观察观察地形,顺便等格里的情报!”
“阴山城我们必须要一举拿下!”
“只要拿下阴山城,下边的事可就简单多了!”
“是!”
几人得了令,下去准备去了。
营帐里其他士兵也来来回回,一个个十分兴奋。
大楚富得流油,他们也要富得流油了吗?!
……
当天夜里。
离西夏大帐约有百米的距离之外,忽然出现了一个冷冽而孤独的身影。
那道身影像天上凄寒的月,像塞外山顶的雪,像九天孤傲的鹰,像大漠孤烟的夜。
清冷,寒凉,倔强,孤独。
这些词汇组合在一起,让她周身的气氛分外悲凉。
她目光矍铄地看着那一片片的大帐,看着里面火光涌动,看着里面人头攒动。
看着里面因做饭烧火点火把等,徐徐燃起来的烟。
她心头更涌起无尽的悲凉。
那些所谓的忠心耿耿的将军,曾经多么效忠父皇。
如今呢……
他们正在别人的帐下,揣着一模一样所谓的忠心,说着一样的话,喝着一样毫爽的酒,
呵呵……人的一生,一定要经历这么多坎坷?
她不知道别人是不是。
反正,她自己是!
她转过身对着明亮的月光,细细观赏了一会儿,心里渐渐回归宁静。
白月光多美啊,只要看一会儿心里就觉得温暖。
以前想父亲的时候就看看月亮。
现在……想父皇和哥哥了,她也一样会看看月亮。
她深吸了一口气。
嘴角挂着淡淡的笑,从怀里掏出一只小布包。
缓缓打开,映着月光,里面是一片清晰可见的……人皮面具。
海棠满意地笑了。
“还好没有坏!”
这是她花了好几天的时间,紧赶慢赶制作出来的!
又带着他们长途跋涉,来到边境,居然没有坏,简直是……老天都在帮她啊!
找了一处泉水。
就着泉水她先把脸清洗一遍,再把薄如蝉翼的人皮面具清洗一遍。
然后缓缓地将面具戴在了自己脸上。
细细调整角度,仔细调整边缘,仔细赶出皮肤和面具中间的气泡。
摆弄了小半个时辰,她终于用最精致的手法将人皮面具戴在了脸上。
很好!
她对着泉水看着自己已经大变样,却丝毫看不出破绽的脸,满意地笑了。
“幸好以前有机会,曾经跟着广南的一个大师学做这个!”
“没想到居然能在这里用上!”
虽然人皮面具的质量也没大师做得好,戴的手法也没那么巧妙。
但这个精致程度足够用了,那帮大老粗指定看不出来。
做完了这些。
海棠又从随身携带的小包袱里拿出一套衣裳。
这是金王的庶长子海驰的衣裳。
是她在大军离京后去金王府偷出来的。
如今换上了海驰的脸,自然连衣裳也要换,不然军中的猎犬瞬间就能识破。
换了衣裳之后有了熟悉的味道,自然不会再被军犬误伤。
也算是万无一失!
换了脸,换好衣裳。
海棠朝着大军的营帐,大步流星走了过去。
黑夜中。
她像一条纤细的纯黑色眼镜蛇,蜿蜒无声地朝中自己的目标坚定而去。
她会潜伏在离敌人最近的地方,等待最好的时机,夺回原本属于父皇的所有的一切!
……
“太子殿下到!”
金王刚给几个副将打完鸡血,自己也豪情万丈起来。
正想着叫人弄些酒菜来喝两杯,抒发抒fā qíng感。
正好太子就到了,他高兴地赶紧大手一挥。
“进来!”
太子海驰挑开帘子便走了进来。
“父皇!”他抱拳行礼。
海项金心情好,看自己的纨绔儿子都格外顺眼,赶紧摆手。
“吾儿免礼!”
“来来来,今儿个高兴,陪父皇好好喝几杯!”
“是!”
海驰恭敬地坐到了桌子另一侧。
正好下人将酒菜上来,父子二人,分桌而食。
西夏民风彪悍,规矩粗俗,更没那么多条条框框,孝道礼仪,宗族意识约束。
平常人家为了利益,父子兄弟也常有自相残杀,更别提皇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