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7章 好歹是亲生的不是?

这么多年。

燕王在广南经营谋划,他在江南风雨打拼。

明面上八竿子打不着,实际上依旧在密切联系。

燕王不反则已。

如果燕王真的要反,他们廉家必定第一个跳出来支持。

谋反第一要务就是银子,没有银子就没有兵马,就不可能成功。

所以……廉家就想出了这么个招数吗?

赵君尧眯了眯眼。

夏如卿有些听不明白。

“皇上,燕王不是已经死了吗?还有当初燕王谋反,怎么不见他们家出来支持?”

对于她天真的提问。

赵君尧哭笑不得。

“燕王是死了,可赵钧其还活着”

“至于廉家,他们必定在暗地里支持”

一个商户哪儿敢在这上面明着出头,又不是嫌死的慢!

“他们要做的是保存实力!源源不断长久的支持!”

说到这里。

赵君尧忽然想起来,当年赵钧其通敌叛国之前的半年时间。

江南三大家突然在暗中搞鬼,虚抬粮价,制造混乱,大肆敛财。

当年他想不出这前后两件事有什么关联。

现在想想……这些商户何尝不是在为他们筹款。

所有事情都想通了,对上了。

赵君尧大彻大悟。

原来那些年,燕王的安享天伦,赵钧其的纨绔,全都是装出来的,而且是从小就开始装。

从头到尾,他们心里都存着恨,他们从未有一刻释怀过。

恐怖,惊恐,复杂。

赵君尧的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

按说父皇那一辈的事,不该由他来评判对错。

可他仍旧想站在父皇的立场上,鄙夷燕王一番。

男人之间的战争,怎么也不该和女人一样缩在背地里勾心斗角。

要争,就光明正大堂堂正正!

举兵逼宫也可,拉拢大臣政变也可,招兵买马起兵zào fǎn也可,尽管放马过来。

成王败寇,利利索索,赵君尧丝毫不怕。

可在背后玩儿这些阴的,他着实不擅长,也着实看不上。

……

夏如卿苦思冥想半天终于明白了。

“也就是说,这廉家是燕王的人!”

“燕王死之后,他们转而支持赵钧其去了!”

赵君尧欣慰地点了点头。

‘卿卿你总算明白了!’

夏如卿惊恐地睁大了眼睛。

“那……”

“那也就是说,廉家大肆敛财是为了助赵钧其谋反?”

赵君尧又点头。

“应该是!”

他收到的所有证据都指明了赵钧其。

除了他,他也想不出来还有谁会对皇室有这么大的恨意。

夏如卿:“……”

皇上啊,有人要谋反您居然还这么淡定?!果然心大!

“那现在……廉家的人都死了,咱们下一步应该怎么办?”

赵君尧淡淡一笑。

“不着急!”

“接下来就是……引蛇出洞!”

夏如卿终于跟上他的脚步了。

引蛇出洞,瓮中捉鳖,一网打尽。

这一套下来,估计对方连个翻身的余地都没有。

夏如卿暗暗瞥了他一眼。

‘真腹黑!’

赵君尧长长舒了口气。

“时候不早了,早些用膳歇息吧,明日……还有的忙!”

夏如卿点头。

“好!”

两人携手去用了晚膳。

晚膳结束,天已经黑了下来。

外面哗啦啦的雨声也小了许多,但滴滴答答的声音打在窗子上还是很响。

一时睡不着。

两人在烛台边随意挑了两本书,一边看一边聊。

“也不知乐儿他们怎样了!”

“这眼下入了秋,京城那边怕是比这里凉一些!”

“乐儿睡觉容易蹬被子,她又不喜欢穿厚衣裳,可别冻着!”

小丫头嫌碍事。

不到特别冷的时候绝对不肯穿厚衣裳。

嬷嬷前脚给她套上,她后脚就扯下来。

自己在的时候还能稍微管管。

自己不在……

夏如卿揉了揉额角,简直无法想象!

赵君尧却很淡定。

“那么多人伺候呢!不会有事!”

“隔着这么远你就别操心了!”

夏如卿有些无奈。

“话是这么说,可当娘的怎么可能不担心自己的孩子!”

“好歹是亲生的不是?”

赵君尧目光忽然闪烁了一下。

身体微微一动,好像触痛了某块陈年旧伤疤。

‘当娘的怎么可能不担心自己的孩子?’

‘当娘的怎么可能不关心自己的孩子?!’

的确,当娘的是不可能不关心自己的孩子。

可自己长这么大。

他的母亲,当朝太后,为什么就从未担心过自己呢?

从小到大。

他病了,是嬷嬷乳娘在整夜整夜地照看。

他伤了,是太医小心谨慎地替他治伤。

他累了,偶尔和大臣和兄弟畅饮一番,更多的时候是他一个人默默撑着。

后宫的女人只是他取乐、解决生理需要和传宗接代的工具,他从未指望过那些女人。

所以从小到大他一直很孤独。

没有人能看到他的伤痛累,连他的母亲也不曾。

以前他总是骗自己:

皇室亲情本就凉薄,自己又是皇子,不应该总在后宫待着,要由父皇亲自教导才对。

有父皇疼爱他教导他就足够了,其他的他不曾奢想也不愿多想。

所以……

大哥景王病的时候,安太嫔彻夜祈福,他视而不见。

二哥庄王秋猎不小心把摔马受伤,周太嫔哭得死去活来在他身边整夜整夜守着,他也视而不见。

四弟武王每天念书习武过后,静太妃便亲自给儿子送去他最爱吃的点心,他更是心有鄙夷。

小五小六更不必说,那时候他们还小。

不过珍太妃护犊得厉害,经常因为一点儿小事闹得满皇宫皆知,他更是看不上,常常一笑而过。

那个时候他多么骄傲啊!

他可是父皇亲自教导的皇子。

父皇说,他以后是要继承大统的,自然不能躲在后宫母后的温柔乡里,自当要比他们刻苦得多。

所以,他从未想过要母亲的关怀,甚至还找了诸多理由说服自己。

比如……

大哥是庶出,不用继承大业,安太嫔多疼着些也是有的。

二哥太粗心了,骑个马居然都能受伤,一看就没好好练习。

四弟更别提,男子汉大丈夫,哪用得着那么矫情,静太妃也太溺爱了。

那个时候。

他虽然也幻想过哪一天,母后也能像这些太妃太嫔们关心自己的孩子一样,关心自己。

可惜……

他等了这么多年,一次都未等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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