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独角兽背部的皮肤早已经是被烫的面目全非了,只不过对于此等凶猛的兽类来说,这身上越是受伤疼痛就越是令它疯狂凶猛。它方才乘着兰斯洛特丛树桠上失重坠地之际,一抬爪便向他挠去,结果却反而被兰斯洛特仗剑削断了自家的两根长指甲。
但见它一击不中,前爪落地一撑,拧腰甩臀之际,奋起一对后足直往兰斯洛特身上使力一蹬,将其蹬飞,而后它回转过身来,打了个响鼻,径直便往兰斯洛特落地之处冲了过去。
兰斯洛特背部被云气烫伤,相当疼痛,他方欲转身再逃,忽觉身后有异,一股劲风来袭,他连忙倒负长剑,使出一招苏秦背剑,以期阻其来势。
只听得“当”的一声清响,兰斯洛特顿时感觉到背后如受重锤,喉中更是涌上来一股鲜甜,情知自家已然是受了些许内伤。
随着一波大力涌上身来,兰斯洛特顿时便被击飞了出去,眼见得即将撞上一栋房屋的墙面,他急忙抱头俯首,努力侧转过身子来,以肩相抵,将这间房屋的墙面撞破,一头撞进了这间房子里去,也亏得这墙面朽如豆渣,这才叫他免去了伤上加伤的厄运。
兰斯洛特入得屋来,立即翻身而起,他也不细看,当即便寻着光亮之处穿窗而出,身后,那独角兽已是紧随其后,进入了屋中,若是他稍有迟缓,便成笼中之鸟,插翅难飞了。
此时,他蓬头垢面,一身衣衫擦破多处,沾满尘土,啐了一口满是沙尘的唾沫,形象何其不雅,望之相当狼狈。但是他的一双眼眸却是越发的明亮,闪烁着摄人的精光,就好比那点缀在夜空之中最耀眼的星辰,也像是在一堆大粪之中露出了两颗金刚宝钻。
兰斯洛特目光匆匆一扫,纵观六路,只见得在他的左前方杵着一间蔓藤纠缠的房屋。他心下一动,几步之间跃至近前,把个手中长剑轻轻一挥,割下了一条青藤来,将其拿在手中粗粗一看,见其足有两指粗细,藤身亦是颇为坚韧,不易摧折,当是可堪一用。
身后响动声瞬间靠近,兰斯洛特放下心中所思,急忙腾身闪避,复又奔逃,转身的间隙,他眼角余光微微一瞥,只见得那头独角兽攻势落空,刹之不及,一头抢入了那间房屋之中。
当那独角兽再次出现在兰斯洛特眼中时,身上挂上了一堆的藤蔓,它左右挣扎,怒吼连连,来回的扑腾,却是越挣越紧,一时难以脱身,反而将它身上受损的患伤之处给勒出了血来,那血水甫一出现,便瞬间受热蒸腾,化作血气,消散了开去。
待得片刻之后,藤蔓中的水汽被那团红云蒸发干净,那藤蔓始变得酥脆易断,独角兽方才顿开枷锁,自其中挣脱了出来。
不远处,见得这一幕,兰斯洛特眼前一亮,心下有了计较,暗道此计可行,于是他奔走之际,专门领着那独角兽寻找此类天然陷阱而去。
兰斯洛特此后如法炮制,欲将那独角兽再一次困住,只是好几回试下来,要么是那些个藤蔓生长的不够繁密,漏洞百出,难以将其束缚住。要么是年岁较短,长得不够粗壮,被其一挣而断,实在难堪重任。要么干脆是叫那畜生提前刹住了脚步,躲避了开去,却反而将他逼得险象环生。
如是再三,皆未得逞,兰斯洛特心下已然十分失望,亦是有些无奈,料想是这计谋太过简单粗陋,正待舍弃此计,另寻它法。
这时,眼见得前方又出现了一间被藤蔓所覆盖的屋子,观其长势喜人,相当的繁盛,将屋子笼罩的密不透风。兰斯洛特心想也罢,那便再试上这最后一回,若果真还是不行的话,那么也只好祈祷老天爷可怜可怜,发发威风,降下点神雷降妖伏魔,把那祸害人的孽畜给劈个稀巴烂了。
世人总是爱把希望寄托于虚无飘渺的鬼神,乃至成败得失通通都有解释,那就是天意。也就是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而又有谁能真正谋事在人成事也在人呢?又有谁能始终贯彻自己的意志,始终去掌握主动权呢?
或许老天爷真的很懒,别说是发雷降魔了,只怕是连打个喷嚏,响上一声都嫌麻烦,实在是天意弄人,累人不浅。只见那独角兽几步间便追上了兰斯洛特,正待灭得此獠,以消心头之恨之时,眼见到手的猎物又一次不翼而飞。
兰斯洛特骨碌碌一个滚身向旁处闪开去,让过那独角兽的攻势,匆忙之间,他瞥见那畜生撞进了屋子里去,叫那些个藤蔓牢牢缚住,抵死纠缠,一时之间难以脱出身来。
兰斯洛特心下一喜,这可真是天助我也,翻滚间,他左手顺手抓起一把地上的碎石,而后纵身而起,脚下一错,回转过身来,顺势便将旁边一颗脑袋大小的石头一脚挑飞,向着那独角兽的方向踢去。
跟着,只见他手腕一抖,以暗器的手法使出了一记天女散花。“天女散花”,多么响亮的名堂,其实说穿了,便是兰斯洛特将手中那一捧碎石劈头盖脸地就往那独角兽的身上给砸了过去。
之后,他垫步欺身,兔起鹘落间逼近前去,只见他剑眉一竖,气沉丹田,劲力贯通肩背,怒叱一声,把个手中一道寒光闪烁、森冷逼人的匹练洒出,如掷雷霆。
那独角兽方一被藤蔓缠缚住便不断地挣扎起来,用爪子拉扯,用獠牙撕咬,状极疯狂,望之令人发憷。它背上的那团云气一瞬间便将原本青翠欲滴藤蔓烫熟蒸干,令其变得干瘪枯黄,失去了韧性,叫这畜生给接连扯断,如撕破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