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那堆金山叫兰大老爷看得是心旷神怡,他自一旁的书架上取来了几本书籍,当然并非是用来观看,兰某人此时可无有那等闲情逸致。
就见他抖手把那书籍往密室内的地面墙壁扔去,稍候片刻,见得无甚异状,内中并无有那机关暗器之类潜藏,于是他方才举步入内。
说是入内,但其实也只是在门口站定,好一座金库,里头的财物实已是铺到了门边来了,内中已然是无有多少可供立足之地。
兰斯洛特蹲下了身去,伸手于金山脚下抄起了一把金币来,任由其自五指间漏下,回落金山,发出一连串“叮叮当当”的清脆声响,在兰大老爷听来实是直逼天籁。
只听得兰大老爷道:“好你个伯爵老儿,果然是搜的一手好民脂,刮的一手好民膏,该杀!不过么,倒是便宜了某家,哈哈,发财了!发财了!”再看其人,只见得一脸的眉开眼笑,欣喜得合不拢嘴。
说着,就见兰斯洛特松开了腰带,将外头所穿的卫兵服侍除下,而后抖手一甩,摊开来铺于地上,随即便就麻利地往上码放起财物来。
且说兰大老爷挑剔,专挑那些个名贵的珠宝首饰、小件的金银塑像器皿下手,金山太大,衣服太小,只选那小巧精美、贵重不凡的来搞。
但见其人一边儿取材财,一边儿口中兀自言语不休,他道:“伯爵老儿呀伯爵老儿,某家这可不是偷,这是光明正大的拿,只是没有告诉你而已,哪个说的不问自取是为偷?岂有其理,待老子去把他敲得满头大包!”
“反正你这钱财也来得不甚干净,拿屁股想也知多为不义,我想想,这叫什么来着?”只见兰斯洛特停下来想了想,进而一脸恍然模样,续言道:“噢!对了,替天行道,劫富济贫,劫尔之富,济某之贫,善矣,这可是光荣无比的正义事业。”
“唔,难得你这小老儿敛取一手好财,又摆在此处来孝敬某家,不拿的话却是不给你面子,兰某人也就不来与你客气,这便笑纳了,嘿嘿。”
待得那件衣衫实在是堆放不下之后,兰斯洛特这才停手作罢,麻溜地将财物给裹好打包,系好结扣。
之后,兰斯洛特看了一眼那金库中无有丝毫减少迹象的金山,暗叫一声可惜,他兰某人向来两袖清风,也是个财不过夜、花钱如流水的……唔,不对,什么乱七八糟的,这应该叫作千金散尽还复来。
常言道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再大的英雄那也要为五斗米而折腰,总不能天天上人家家里打秋风吧。
兰大仙可还没有真儿个成仙呢,肉体凡胎,这衣食住行,每日里吃喝拉撒那样不用钱?擦屁股的纸都要拿钱去买,就算在野外解决也不可能每次都碰上合用的树叶,拿石片木片来刮委实也太极端了些,整得生疼,也有那贵族富贾家中蓄养有那舔臀奴来使唤,专供如厕之用,虽然作孽,这用起来嘛,倒也挺是干净舒服。
再加上兰某人练武所需各类药材,内服外用,弥补暗亏,助力功行,犹如无底洞一般,难以填满,也得亏他武功已有成就,再无需那般海量花销。
而讲究些许的话还要再置办一整套上好的兵器甲胄,并着宝马良驹,保养饲喂,亦是费资不小,眼前这座金山可够他老人家花上好一段时间了。
旋即他思忖道反正东西就在这儿,又没有长脚,也跑不了,今回权且拿这许多,待得某家将此次所得花光之后,待得来日愁困无有米粮下锅之时,再来光顾取用也是不迟。
想罢,兰斯洛特起身进入金库之中,将先前扔进去的几册书籍捡拾取出,放回架上,再而将那作为开关的书册复归原位,机括牵引之下,只见那书架顿时移回原位,将金库门口封堵。
兰斯洛特又再检查了一番,看是否有所疏漏,他兰某人还打着回来取用钱财的主意,自是要做到不留丝毫痕迹才行。
事毕,兰斯洛特弯腰将地上的包袱提起,把手穿过系带,脑袋一钻,往后一甩,便就将之挎负于背上。
待得整点妥当,他不作恋栈,径直便往门口行去。
兰大老爷发了财,心情甚美,只见他行路间足下飘飘然,面上笑意盈盈,边走边随口唱道:“伯爵老儿忒肮脏,书阁来把民膏藏。今叫兰某撞见了……”行至门前,就见兰大老爷顿了顿,摇头晃脑地续道:“你花不完我帮忙。”
唱罢,兰大老爷桀桀一笑,一把将那书房的门扉拉开,走出了房门来。
人一出门,他已是把腰重又弯下猫起,究其原因,只要把脑袋伸出栏杆瞧看便能知晓,却是与他所在走廊相连的折角另一条走廊上的一间房门口正立着两名站岗戍守的卫兵,却就是那老伯爵的办公室了。
随即他便回过身去轻轻地将门给关好,行动迅捷,自以为无人察觉。
“谁!”
就在兰大老爷收获丰足,志得意满,转身欲要循着来路回返楼下的当口,不料他身后突然响起一声喝问,但见那办公室的门扉洞开,自里走出了几个人来。
那几个人中打头那个一身华服,脑门儿谢顶,唯余周围一圈,若地中之海,却又须发皆白、褐斑皱皮的人,可不就是兰大老爷口中那肮脏不义的伯爵老儿么。
老伯爵甫一出得门来,便就发现了形迹可疑,鬼鬼祟祟的兰斯洛特,当即出声斥问,将兰某人的形迹喝破。
其人身后的老管家与几个仆从见生变故,忙不迭自门后抢出,与两名卫兵一同挡在了老伯爵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