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尤金与诺德他们自不敢从走廊底下行出冒头,并不曾忘了楼上还有着弓兵觊觎,忙不迭于走廊底下往内撤离。
他们面朝皮耶尔,将其紧盯,以防其人动作,急步倒退往厅内阶梯的方向。
而那忘了的,一如刚才与他们交战而此刻被吓得不辨东西,蒙头跑到大厅中央的几名大头兵,则已被箭矢扎成了刺猬,命归黄泉。
胖尤金本也是抱头便要乱窜,幸得诺德将其扯住,一同拉走,只听他惶惶叫道:“我的亲娘唉!这、这、这……这是个什么鬼玩意儿?!完蛋了、完蛋了!老子要被吃掉了!”
诺德的脸色难看之极,这皮耶尔横看竖看都不像人,人又怎么生得出这样的怪物来?老主人当年不会是跟鬼上了床吧?!他心下暗道。
只见得皮耶尔手足齐用,猛然蹿起,众人但觉眼前一花,又有一人遭其扑倒, 牛高马大的人儿却被矮了一头的皮耶尔压拿得难以动弹,无法挣扎,眼见那血盆大口就要咬下,只能张嘴哇哇乱叫,尿湿裤裆。
众人已连上前施救的勇气也无,只一心远离,惟有眼睁睁地看着那名同袍兄弟即将死于皮耶尔的嘴下,沦为乃辈解渴之饮,果腹之餐。
希望它能吃饱,不要再来寻自家才好!虽然有人也想上去救援,但却迈不开步子,许多人的脑中无论是否出于本愿,皆不约而同的冒出了这般念想。
皮耶尔舒张利齿的嘴终究没有能够咬得下去,不是因为那大头兵的脖子太硬,防卫坚强,也不是他皮耶尔恢复了人性,良心发现。
而是一道寒光飞来,耀盲人眼,剑气斩落,确然花逐流水,兰斯洛特身随剑走,纵至其人身后,把剑削其项上人头。
皮耶尔身子一颤一耸,若兽类炸毛,其躲闪不及,便就反手拿爪子去磕。
“呛啷”一声,满布裂痕的长剑终是不敌利爪,剑刃断碎,只见一截高高飞起,插在走廊顶上,徒留一尺长短于兰某人手中。
皮耶尔磕断长剑,似是受了鼓舞,就见其弃了身下的血食,猛地跃起回身,把扑咬的对象换成了兰斯洛特,大嘴未至,嘴里的腥气已先喷达。
兰斯洛特被熏得一拧眉,他屈肘回剑,把那断剑朝自家门面一横,将其大嘴卡住,断剑剑身顿时又被那利齿咬出了裂痕,险险崩碎,竟是犹胜金铁。
兰斯洛特见其咬合不中,又拿爪子来挠,他脚下微移,调整方向,避开胖尤金等人所在,便即抬起一脚,印在了那皮耶尔的肚腹上。
那皮耶尔受痛,嘴一松,整个儿往后抛飞开去,落在了大厅中央,翻翻滚滚,而那楼上的弓兵见着有人自走廊底下飞出,顿时手上弦线一放,不由自己的把箭射出,并未料到那底下的乃是自家的主子。
那皮耶尔在地上摔滚出了老远,也亏的如此,幸运的闪过了几乎所有羽箭,但仍有好几支似若长了眼睛一般,插在了其人的身上。
势尽后,其伏与地上,动静全无,一时不知死活。
弓兵们此时定睛细瞧,见了地上那人的服饰,始知把自家的主子给射了,楼上顿时一阵慌乱。这时,又一道人影自走廊底下蹿出,弓兵们明白其是敌非友,因为自家的主子已经在那儿躺着了,底下还站着的全都是要给他射躺下的。
其等张弓搭箭,瞅准底下那道人影,须臾又是一瓢箭雨泼下。
弓兵们对自己的技艺眼力当然是很自信的,他们已经很努力地瞄准了,可结果却没有任何一只箭矢能够射中那道人影。
兰斯洛特扔了手中断剑,自地上重拾一把,再而自走廊底下纵出,穿过箭阵,直奔那躺在地上的皮耶尔而去,虽然那龟儿子中了箭,但他可不认为这几根破箭头就能要了那厮的性命。
管它是真死还是假死,待某家将其脑袋剁下,去了六阳魁首,让它真的假不了,假的也变成真!兰某人心下里暗道。
就在兰斯洛特抵近那皮耶尔五步远外时,地上的皮耶尔动了,只听其发出一声痛苦的咆哮,其人背上的衣物瞬间鼓起涨裂,“嗞啦”一声破散成漫天飞絮,有两道硕大黑影腾出,平地狂风起卷。
兰斯洛特不明那是何物,未免有诈,当即驻步不前,横剑作守,再而后退两步,避开凌乱气流,警心观望。
待得瞧清那是何物之时,兰斯洛特眸光一厉,挺剑便上,照着地上的皮耶尔砍下。
只可惜这一剑来得晚了少许,那黑影忽闪,气流下压,再而暴动,朝四周呼啸而去,恍若飓龙,再一瞧地上,皮耶尔已然不见。
兰斯洛特持剑而立,他脚下生根,人儿钉在地上,任由狂风倒卷,吹之不动,他仰头上望,只见得那皮耶尔竟已飞腾在了半空当中,人至穹顶之下。
皮耶尔背上那两道黑影扑扇,显露真容,竟是两扇肉翼,那双翼舒张,足足二丈有余,因着才刚生出之故,只见其上犹自鲜血淋漓。
此时弓兵们全都聚集于二三楼的走廊之中,占住高位,虎视大厅,尽显火力优势。
皮耶尔于半空盘旋一圈,便就一个俯身,冲降下来,正当所有人以为其是直奔着大厅中的兰斯洛特而去之时,其却于二三楼间一个平折,飞至栏杆近前,再而把身一侧,绕廊滑翔,引来楼上阵阵惊呼。
只绕半匝,其把翼翅一扇,又再飞上空中,而二楼楼道中此时却已然乱作了一团,骇叫声不绝,再一瞧那皮耶尔,就见其双爪正抓扣着一名弓兵,任之如何挣扎亦不得脱解。
却原来是皮耶尔绕廊而飞之际,骤然探爪将走廊中的一名大头兵猎捕,抓取上天。皮耶尔不管那名大头兵如何挣扎呼喊,只把大嘴照着那勃颈啃下。
那名沦为血食的大头兵很快便没了声息,二楼走廊中的弓兵们片刻骚乱过后也安静了下来。
当此之际,无论楼上厅中、敌我双方,众皆抬头上望,目瞪口呆,诧异之余,凛骇难言,主塔内一时寂静,针落可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