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得兰斯洛特一行人穿廊过宇,回到了王宫正殿之内,殿内依旧是灯火通明,只是宴会已散,老王后与一众侯伯大臣早已离开,唯有些个侍女侍人在内收拾杯盘桌椅。
“兰斯洛特兄弟!”
兰斯洛特一入得大殿,便听得一道惊喜的呼叫声响起,打眼循着声音瞧去,正是弗伦迪,他在殿内来回踱步,焦急地等待,一见得兰斯洛特无恙归来,自是不胜欢愉。
只见得弗伦迪一阵小跑,来至兰斯洛特面前,一把将他抱住,再而分开,扶握着兰某人双臂,道:“好兄弟,你没事儿就好,哥哥我好生担心。”
兰斯洛特见他关切之情溢于言表,心下也甚感动,他道:“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先回去再说吧。”
“好、好、好,哥哥我这条命是你救下来的,咱们便是亲兄弟一般,客气的话我就不多说了,现在先离开。”说罢挽着兰斯洛特的手便向大殿门口行去。
二人出了大殿,那侍女与那队士兵已经不再跟随,士兵自去回岗,而侍女则在殿门口处呆立了一小会儿,愣愣地看着兰斯洛特的背影消失在马车内。
她的眼中爱慕与幽怨交杂,她也明白以自己的身份是无法有太多的奢求,她仅仅只是想多看看兰某人,哪怕再多一眼也好。
她便这般呆呆地瞧着,直至兰斯洛特所乘坐的马车缓缓开动,绕过了喷泉,行过了广场,出了宫门,向宫外驶去,驶上街道,终于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
王城外,官道旁,两人面对而站,唇动叙语。
“兄弟,你真的决定不随哥哥我前往国外去么?”弗伦迪道。
兰斯洛特笑着摇了摇头,道:“不了,兄弟我还有点儿事情要办。”
与弗伦迪交情益深,兰斯洛特独来独往惯了,向来寂寞孤单,难得遇上这么一位至诚待己的好朋友,眼下行将作别,亦是颇为不舍。
弗伦迪叹了口气,亦是不舍道:“既然如此,兄弟你须当多加保重,艾威瑞斯城,是非之地,不可久留,你办完了事儿应及早离开为妙。”
兰斯洛特点了点头,道:“我省得。”
“还有,弟妹虽然泼辣……呃……那个……活泼了些儿,但哥哥我是过来人,看得出弟妹对你是喜爱得紧的,常言道一日夫妻百日恩,兄弟你早点儿去与她道个歉,以后凡事让一让她也就是了,必能鸳盟和谐。”弗伦迪道。
兰斯洛特听得着实是哭笑不得,对弗伦迪絮絮叨叨的关心亦是十分感激,暗道那个贼婆娘会对某家倾心么?想起高塔中自家轻薄卡特琳娜的情景,不由得心中一荡。
摇了摇头,对于弗伦迪的误会他也懒得辩解了,他道:“世道险恶,路上也不甚太平,兄长此去务必多加小心,小弟这里拜别,愿兄长一路顺风!”
弗伦迪上前与兰斯洛特一个拥抱,而后道一声“珍重!”回身上了马车,他备下的十数辆马车,除了携带家眷外,还有一批货物。
随行护卫的除了家中原有的雇从之外,令外还雇佣了上百名佣兵好手,车队就此启程上路,带起道上一阵烟尘,迤逦远去。
兰斯洛特目送良久,始才回身,往城内行去……
其时,日丽中天。
兰斯洛特行走在城中大街之上,身旁人流如织,城中平民照常生活,并未受到由老王后与那玛丽夫人所引发的一场政治地震的影响。
兰某人没有心思闲逛,边走边思索如何打听那死鬼先王的阴私,看究竟有哪些个与那死鬼生前有着这样或那样、正当或不正当的关系的女人。
他自已向弗伦迪询问过了,只是先王的阴私连男爵大人也知道得十分有限,只道传闻先王好色成性,其人的情妇不少,但到底有多少人?是谁和谁?怕是连老王后也无法一一知晓得清楚明白。
兰斯洛特一时犯难,他分神他思,行走间却不曾与人擦撞,身子自行便避了开去,半晌,他回过神来,只觉得周遭有些儿眼熟。
兰某人打眼一瞧,轻“咦”一声,无怪如此的眼熟,盖因前头不远的那间房子可不就是他初次进城避雨,二次被扫地出门的地方么。
他在城中无处可去,不知不觉中竟又走回到卡特琳娜的家门口来了,不过这房子也只是那贼婆娘为了盗取圣杯,在艾威瑞斯置办的临时据点罢了。
兰斯洛特还不知道自家问询那小国王的话语全叫卡特琳娜给听了去,他得了线索,内中得意,暗道活该你个贼婆娘白忙活一场,宝贝注定要是某家的囊中之物。
兰某人正自心想那贼婆娘上次空手而归,应当不会在此继续久留,也不知离开了没有?当然,是离开了才好。
不过么……要是还在的话,某家却正好上门再去打打秋风、蹭吃蹭喝一番,嘿嘿,某家就是喜欢让人包养,这软饭吃起来,啧、啧、啧,贼他娘的香。
这厮一个高兴,却是早已将自家当初暗暗发狠,誓言永远不要再见到卡特琳娜的念想抛到了九霄天外去了。
兰斯洛特走近房子去,刚要举手拍门,倏觉不对,这般回来他兰大老爷的面子该往哪儿放,要回来那也得那个贼婆娘赔礼道歉,恭恭敬敬的请他大老爷回来才是,于是兰某人扭头又再走开。
可是方才行开十几步远,却又停了下来,回头看了看,暗忖道要是那贼婆娘对将某家赶走一事儿心生悔悟了,而又找不到某家赔罪,那怎么办?
唔,不对、不对,那个恶婆娘恶形恶相,会有悔心才怪,太阳又未曾从西边出来,兰斯洛特便这般犹豫了一小会儿。
忽然一拍后脑勺,暗骂一声,心道某家何时起变得如此婆婆妈妈了,现下送上门去委实丢脸,更何况某家新得来的线索,可别不小心让她给知晓了,还是不接触为妙,那个贼婆娘的贼窝,不去也罢。
兰斯洛特想及于此,豪气陡生,决意便是睡大街、喝西北风也不能去给卡特琳娜当笑话,于是他再不回头,举步朝街道另一端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