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斯洛特断树设陷,搬弄巧计,不想那魔鬼却并未中套,反而将计就计,乘机掩蔽树后,诈得上前查看的兰某人落入险境。
不过大老爷究竟是大老爷,团地滚身,躲进树后之际,骤然弹起,纵身高飞。兰某人伸手一按树干,略是驻空,卸了坠势。
待那魔鬼下一瞬亦也追至树后来时,手上运力一撑,猛地扑将下来,一如那魔鬼诈袭他般,把脚朝其头顶踏去。便听他笑道:“嘻嘻嘻,跟某家玩心眼儿?踹不死你!”
在兰斯洛特的脚底下,那魔鬼身挺直、肩不动、腰不弯、膝不屈的姿态哪里还能维持得住?只见其急急忙抬腿,一脚踩上身畔的那棵树干,猛力一蹬,借此飞退。
兰斯洛特一脚踏在地上,就听得砰然一声大响,树下积雪夹杂着沙土碎石爆溅,那雪下的土地更被踏出了一个大坑。
旁侧的大树被那魔鬼蹬得好一阵摇晃,树上枝丫间的积雪簌簌洒下,浇了兰斯洛特一身。那魔鬼本意一退即进,反攻兰某人,但其急退间,浑身亦也被乱溅的雪花沙石射中,如挨枪子儿。
瞧那魔鬼身形一趔,略微失衡,若说不疼,定是骗人。待其足下定地,止住退势,欲要前驱时,不由滞了滞,想来是一用劲,便觉痛楚。
而只不过是这么一丝滞涩的功夫,兰斯洛特已然调整好势态,把那魔鬼瞧看,面上笑意吟吟,再要出招。但那魔鬼见良机已失,二话不说,扭头一个晃身,拐过不远处的另一棵大树,把路来逃。
兰斯洛特骂了声娘,既又往追,可是他把面前数棵树干越过,追出一小段距离后,就见前方那魔鬼的身影在树干间几个闪烁,忽又消失不见了去。
兰斯洛特登时眉头一皱,他心念一转,便即足下一蹬,纵身跃上前头一棵树的树枝上。兰某人并不驻足,他势不稍停,只在那树枝上一点,身又腾起,斜向上方掠至丈余外的另一棵树上。
如是再三,人儿已蹿升至了树梢,兰某人于是在上纵掠疾驰,衣带当风,猎猎作响,锐利目光把底下林中来查。
俄而瞥见那魔鬼的身影,兰斯洛特落足一棵树的树顶,再腾起身时,轻轻一踢,将指头粗细长短的一小截儿树枝尖顶踢断,继而脚背一勾,已自将之踢起及胸。
探手一捞,那一小截儿树枝被兰斯洛特拈在指间。甩手一掷,只闻“咻”的一声利啸,顿朝那魔鬼射去。可惜那魔鬼身形一下闪开,叫那一小截儿树枝扎在了树干上,直没入内,威力犹胜弩矢。
兰斯洛特叫一声“可惜!”当下连连施为。那魔鬼唯有借着树干掩护,拼命躲避。
须臾那魔鬼合身一个斜扑,让过一截儿射来的树枝,其在地上滚了两滚,即弹起身,躲在树后,间而把一团白影向后上方的兰某人投去。
兰斯洛特射之不中,人在半空,正待落于树颠,再把枝取。但就在这时,便见下方一团白影朝自家射来。
他不敢硬接,怕是甚么有毒的暗器之类危险的玩意儿,忙不迭抬掌一扫,掌风拂过,将其来势削弱。定眼一瞧,却原来只是一团拳头大小的雪球。
不过兰斯洛特仍旧不敢有丝毫大意,若换作是他施为,当是会把那有毒的暗器之类危险的玩意儿裹于雪球之中,好给对方来上一个大大的惊喜。
这般以己度人,自不敢让这雪球近身,于是乎再把一掌打出,劈空掌力登将之拍散,却仅只雪花纷扬,哪里有甚么暗器,他兰某人未免有些儿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之嫌。
兰斯洛特见得上述,登时破口大骂道:“他奶奶的!下头那个家伙藏头露尾,遮遮掩掩,鬼鬼祟祟,一看就不是甚么好东西。且无缘无故,偷袭杀人,又是哪门子的君子了?十足真小人也!某家度他娘的腹!”
兰某人忿忿不已,啐了一口,又道:“我呸!露骨小儿写的甚么玩意儿?真真是狗屁不通!某家这应该叫作‘小心驶得万年船’,某家才是个天大的君子!你丫的再这般胡言乱语,小心某家以君子之拳锤阁下之头,把你的脑壳给敲破喽!”
兰斯洛特落在树梢上,待再要截取树枝,把那魔鬼来攒射,但就见着底下六七团白影散射而来。
兰某人这回依旧不作硬接,前一回无有裹携暗器,不代表这一回没有,他仍是小人之心以度君子之腹……呃……不,是小心使得万年船,腾身跃至另一棵树稍,将之避过。
兰斯洛特满意地点了点头,道声“孺子可教也。”语毕,他甫才立足,底下便又有雪球组团来袭,遂忙不迭躲闪开来。
如是于树梢连连闪躲,不予沾身,须臾不再有雪球朝他投射时,兰斯洛特方自停足,把眼往树下林中察扫,只是早不见了那魔鬼的身影。
兰某人当即纵身往山下方向飞驰,不时转首,左右探顾,可惜将抵山脚时仍是未有任何的发现。那魔鬼怕是把自个儿埋在了林内某处的积雪底下,待他从上方掠过时,这才起身,乘机逃走了去。
既寻不着,兰斯洛特也不再执着,由之去了,大老爷此来另有目的,可没有那闲功夫陪一个来历不明的家伙作纠缠,徒然浪费时间。当然了,前提是这个来历不明的家伙不要是来搅局,坏他好事的才行。
内里想着,兰斯洛特面色不再轻松,只见他眼中精光一阵闪烁,眼皮直跳,心下里隐隐不安,有些儿不踏实。
他环首四顾,但见晴空白云,天蓝气清,群山皑皑,银装素裹,一派淡雅风光。不由心情一靓,暗道鼠辈尔,提防着便是,这次是某家事先无备,下次这家伙若再敢出现,某家定把其给灭了,叫其有来无回!
想罢,兰斯洛特不再多耽,展动身形,乘风御空,向山顶方向掠去,少时及至山腰,林木已尽,于是纵身从树梢上跳下。
只是才刚立足稳当,身后登有一柄长剑伸出,轻轻巧巧架在了他的肩头颈侧,兰某人也总算明白不安感从何而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