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拉斯道:“你就敢断言此是个陪葬坑了?!”
“这个嘛……”兰斯洛特道:“当然也有可能不是了。”
帕拉斯一翻白眼,道:“看来就是有宝,当不在此处。略是一顿声,又道:“不知那魔鬼何在,却须仔细。”
“你放心可也,某家仔细着呢!”兰斯洛特道。
“我唯独不放心的就是你。”帕拉斯道。
兰斯洛特无言,当下与帕拉斯沿着墙壁而行,踩着厚厚的骨堆,不知垒了有多深,脚下每走一步皆“喀啦啦”作响。
饶是二人提气间身轻如燕,但那些个骸骨历经岁月,早已质地疏松枯朽,干脆之极,稍微一碰,便就碎断。未免踩塌骨堆,陷身下去,遭受活埋,二人行走时无不倍加小心。
沿行片刻,二人已将底下绕转了一圈,并未能发现出口。
就听得兰斯洛特道:“这些骸骨当不是从顶上的井口扔下来的。”
帕拉斯道:“你又断言了。”
兰斯洛特道:“这回某家的说话可有理有据。”
“哦?!理从何来?据从何出?”帕拉斯淡声问道。
“你想啊,若然当初尸骸都从上头的井口扔将下来,那定然是在这底下堆成山状,中间高而四围低。”兰斯洛特道:“咱们先从那口井的正下方走到边缘处,又沿着边缘绕了一圈,经行处脚下骨堆并未出现太大落差,水平相致,高低仿佛。”
帕拉斯点点头,道:“却有点儿道理。”
兰斯洛特道:“何止有点儿道理,太他娘的有道理了!”
帕拉斯遂道:“那么,你摆出来了道理,又想说明甚么呢?”
“某家想说的是这些骸骨既不是从上头扔下,那便该当另有出口以供搬运才是,总不能是凭空出现,可是咱们摸了一圈怎地不见?!”兰斯洛特道。
帕拉斯道:“那魔鬼也消失了去,定已找着出口。”
兰斯洛特道:“这也不可能埋在下面,莫不是又有暗门。”
帕拉斯道:“你方才摸了一圈,没有摸出来么?”
“这个……”兰斯洛特道:“未曾摸出。”
“枉你自称是贼中之贼,本事却也不过如此。”帕拉斯道:“到底只是偷偷摸摸,上不了台面的玩意儿。人家建造这座地宫者,早把你这类贼子的心思能耐给看透了。”
“甚么?!你侮辱某家可以,却不能侮辱某家的手艺!”兰斯洛特叫道:“某家方才只是未曾仔细,现下便让你见识见识业界圣手的能耐。”
说着,二人又再沿着墙壁绕行,而这回兰斯洛特一手拈着宝石碎片,将荧光凑近,另一手便在墙壁上摸摸找找,抠抠按按,搜寻机关所在。
帕拉斯也不闲着,亦按剑,手把一点荧光往墙壁上照射去,上下左右,往来游走,以观是否有那可疑之处。
俄而又行十数步,帕拉斯所放出的那一点荧光正于二人头顶三四尺处游移,忽然横地里往左溜过墙壁,却消失了去。她秀眉轻蹙,又将那点荧光向右移回,仍旧照射于墙壁上,往左少许,便即消失,念头一转,便明了关窍。
二人只在等身水平的墙壁上寻找,却未料到那出口所在比二人所处的高度还要高上一些儿。
低头,见得他兰某人整张脸都快趴到墙面上去了,帕拉斯不由翻了个白眼,道:“别找了。”
兰斯洛特连头也不回,道:“某家正聚精会神研究呢,就快找着出口了,如果不是甚么紧急事儿的话就别打搅某家。”
帕拉斯便道:“你慢慢研究吧,我先去了。”说着,纵身跃起。
“唔,唔?”兰斯洛特回过神来,刚道一声“你去哪儿?”身旁衣带拂风,帕拉斯已跃上了头顶的出口处。
兰斯洛特这才反应过来,敢情帕拉斯已寻着了出口,不由羞惭,老脸一红,急忙喊道:“等等某家。”亦纵身跳起,落在帕拉斯身后,所处是一条甬道的出入口。
兰斯洛特一上来便出声埋怨道:“即有出路,你也不招呼某家一声,累得某家好找。”
“你不是就快找着了么?却不敢打搅你干活儿,施展能耐。”帕拉斯淡声道。
兰斯洛特遭她抢白,越发的尴尬,面皮挂不住,讪讪道:“咳,那啥,本来某家也已经找着了,谁知你性急,先一步就上来了。”
帕拉斯道:“那魔鬼想必先从此路去也,不可再行耽搁。”言毕,举步便行。
兰斯洛特道:“某家理会得。”忙不迭跟进。
二人前行一段,甬道出现分岔,别有两条去路,兰斯洛特见此,不由嘴角一抽搐,心下里有不好的预感,道:“这是个甚么意思?!”
帕拉斯道:“你问我,我却问谁来?!”
兰斯洛特道:“该不会又教咱俩在这里头兜圈子吧?”
帕拉斯不语,径挑左边的甬道口入内,间而提剑点在一旁壁墙上,手腕一绕,运剑画了个小圈儿,权作记号。
如此行得半晌,每遇岔道,便做下记号。而途经的甬道内也不似上层一般空空如也,不时可遇着些个骸骨,大都散架,并有锈蚀严重、破烂流丢的戈矛剑箭、斧锤甲盔。
兰斯洛特手把荧光来照,那些个骸骨中虽也有人类,但尚有许多头角峥嵘、口生獠牙、手脚指并有尖锐利爪者。有些个骨骼瞧来甚短,若拼全了怕不足三四尺的身高,但那些骨骼却颇为粗壮,犹胜成人,并非孩童所有。
兰斯洛特道:“看来甚么兽人、矮人之类的各族都有,却也是些个被诓来此处坑杀的冤鬼。”他指着地上一具被拆得零碎的骨骸,道:“这定是被活吃了,啃的零碎。”又有那骸骨上卡着刀剑的、带着劈砍横迹的,又道:“死前倒是还有气力相残互食。”
帕拉斯内里沉吟,并未出声。
兰某人便道:“某家就说嘛,种种迹象表明,这鬼地方是个陵寝的可能性非常之大。而花了如许功夫在这深山野岭里头挖建诺大的一座地宫,又用人鱼图和‘琉璃金盏’将地点密而藏之,所葬者定然非同小可。”说着,他面露欢喜,又道:“某家敢断言,这里头躺着的定是那英雄王查理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