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公主既不愿让兰斯洛特这只丑陋的青蛙给玷污了,又恐怕拒绝之后,兰某人便不帮她找回失落井底的金钗,一时进退为难。
兰斯洛特故作不耐烦,道:“行与不行,你倒是给个说话,某家可没有时间陪你在此耽搁。”
那公主咬着下唇,扭扭捏捏,犹豫了一阵子,终于道:“那……那好吧,只要你帮我把钗子找回来,我就答应你的要求。”
兰斯洛特得到她开口应诺,笑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不许反悔了喔,某家这便去帮你将那钗子给捞回来!”
说着,他在井围栏上转过身来,面朝井口,身子一动,正要往下跳,但临了却是硬生生给停了下来。
盖因他忽然想到是才那只掉进井底里去的母蛤蟆,那家伙定然未死,正在井底下晃荡着呢,某家这一下去,岂非是自投罗网?!
兰某人这厢犹犹豫豫,裹足不前,那公主已是连迭声催促道:“你快些儿下去呀,我都已经答应了你的要求了,你还在拖延甚么?!”
兰斯洛特内里天人交战,纠结了一会儿,终于纵身一跃而下,往那井底里跳了下去,“扑通”一声落进了井水里。
兰某人把四条腿划开,先自浮上水面,换了口气儿,随即便警惕地睁睛往四周瞧了瞧,瞧看那只母蛤蟆的所在。
便就在这时,但听得“岗昂”一声鸣叫,自兰斯洛特身后响起,那只母蛤蟆显然也发现了他,分水划波,朝他游将过来,以行求偶抱对、配合之事。
“你娘的西皮!”兰斯洛特大骂一声,忙不迭俯首往水里一沉,继而四肢并用,往水底下钻去。
游未多深,兰斯洛特即见着水底下似有一点金光幌过,知是那支金钗所在,于是调整去向,朝之划将过去。
可哪里想到那只母蛤蟆水底下的功夫也自了得,不待他调转过头来,已是斜刺里赶到了前方,拦在了他与那支金钗之间。
兰斯洛特暗叫一声晦气,扭过头身,就朝旁处窜游而去。须臾到得井壁之前,兰斯洛特顺势竖起身子,往砖面上头一趴,腿足发力一蹬,转而往头顶斜窜而上。
堪堪与随后而来的那母蛤蟆交错而过,令之扑空,而其却也一如兰某人般动作,整身趴于井壁,继而发力蹬蹦,向上游梭。
兰斯洛特上行几尺,即又返身下钻,可那只母蛤蟆也真了得,始终不叫他兰某人给甩脱。兰斯洛特心下里高呼,只道这真是没有天理了,癞蛤蟆游泳的本事居然比之青蛙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兰斯洛特思忖着这若不把这只母蛤蟆给摆平喽,想来不能够安心捞取那只金钗了,于是他再次往那井壁游去,引着那母蛤蟆追来。
临近井壁之际,兰某人一个倒转,后腿在砖面上一蹬,返身向那只母蛤蟆窜去,只见他把脑袋一低,搂头便顶。
那只母蛤蟆措手不及,登时被他将下颌撞正,虽未就死,却也被撞的昏厥,翻着鼓鼓的白肚皮,往水面之上浮去。
兰斯洛特见之,得意暗笑,心想你个骚蛤蟆,看这下撞不死你!想着,他也不耽搁,掉头往水底下深潜。
须臾触得井底,兰斯洛特探头四顾,见前方不远处一抹金光幌逝,于是乎朝之游来,近前一瞧,果是那支失落的金钗。当下兰某人张开大嘴巴,一口将之銜起,随即腿足一蹬井底,蹿起身形,分开水道,向着水面上游去。
俄而冒出水面,便见得上方井口,那公主正自探头,翘首以盼,就听她喊道:“青蛙、青蛙,你将我的钗子找到了没有?”
兰斯洛特闻之,下意识地便张口回道:“找到耶!”却未想他嘴巴一张,口中所銜的那支金钗登时松脱,又复往水下沉去。
“该死!”兰斯洛特骂了一声,急急忙下潜,在那支金钗沉底前再次将之叼住,銜在口中,复转水面。
兰某人才把脑袋冒出水来,上头公主殿下又说话了,道:“青蛙、青蛙,你在哪儿?底下太黑了,我看不见,你真的找到钗子了么?”略是一顿声,又道:“快、快将钗子带上来予我。”
兰斯洛特心下里暗骂道你个遭瘟的小娘皮,催甚么催,催命呐?!他也未开口答应,即抻开四腿,往一旁的井壁游去。
临近井壁边时,忽闻身后“岗昂”一声鸣叫,那只母蛤蟆已然清醒过来,在水面一个翻身,见了兰斯洛特的身影,即行过来扑抱。
兰斯洛特受惊,差点儿就把嘴巴一松,又自将金钗给遗落。他慌忙一跃而起,趴在了井壁上,旋即连跳带爬,三两下爬到了井口上去。
那公主见他从井下跳了出来,蹲坐在井围栏上,嘴巴里衔着的可不就是她那支心爱的金钗么?!惊喜道:“好青蛙,你果然将钗子给我找回来啦!”
说着,那公主就待要伸手去接兰斯洛特嘴里的金钗,却不料井口忽传出“岗昂”一声鸣叫,那只母蛤蟆居然随着兰某人也自攀爬井壁而出。
唬得兰斯洛特顾不得将嘴里的金钗递予那公主,掉头便跑,从那井围栏上跳下,落到了地面上。而他刚逃开,便见得井围栏上刷一下跳上来那只母蛤蟆,瞪眼见得兰斯洛特的形迹,立马纵身追来。
那公主急叫一声,道:“我的钗子!”那母蛤蟆已经从井围栏上跳下地,蹦蹦跳跳,围着井口,逐着兰斯洛特绕了一圈儿。
兰斯洛特暗骂道你个遭瘟的小娘皮,某家的清白都危险矣,你还只顾着你的钗子,好不自私!
正追逃着,忽而那只大花猫见了此情此景,兴致何其浓也,“喵呜”一声叫,斜刺里跃出,就往兰斯洛特扑去。
兰斯洛特发觉,猛然一蹦丈来高,躲过了那只大花猫的扑击。而其一扑不中,转眼又见那只母蛤蟆,当即抬爪一拍,正将之拍中,扇趴在了地上。
那大花猫几步轻跃上前,一爪子将那母蛤蟆给死死摁住,使之动弹不得,继而低头张口,利齿落处,已是将之咬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