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拉斯面色平静,唤罢乃父,转身便走,老卡特和满心期待的霍夫不由有些儿尴尬。老卡特勉强一笑,道:“哥哥莫要介意,别看这丫头冷冷淡淡,整一冰坨子,但她心里面定然欢喜得很。”
“为兄省得。”霍夫道:“我父女分别多年,当时她尚是稚龄幼童,怕连我的相貌都记不清了,我这突然又冒了出来,也难怪她觉着陌生,却需给她些要时间。”
“哥哥放心,帕拉斯是个懂事孝顺的姑娘。”老卡特道。
“却有劳兄弟这么多年的操心。”霍夫道。
“兄长此言差矣,一家人何说两家话。”老卡特道。
霍夫拍了拍老卡特肩头,感动:“好兄弟!”
布雷克见这厢认了亲,是打不起来了,而今诱捕那魔鬼的行动显然已经失败,没有呆下去的必要,于是朝霍夫点了点头,举步离开,卡特琳娜也小跑着追了上去。
瞧着兰斯洛特、帕拉斯、布雷克和卡特琳娜走开,老卡特忙道:“哥哥在哪落脚?不若随咱们回去,你我兄弟二人整上几壶老酒,秉烛夜谈。”
霍夫笑道:“便依兄弟你。”
“哈哈哈,好!”老卡特也笑道:“咱们走。”即拉着乃兄之手,跟在四个年轻人的后头,沿长街往旅店方向行去。
翌日,弗伦迪已将船只人手、旅途所备物资筹备停妥,一行人来至码头处。
兰斯洛特对弗伦迪道:“多谢你的帮忙,却要与你在此分别了。”
弗伦迪挽住兰某人的臂腕,道:“好兄弟,一路当心。”
兰斯洛特笑道:“某家省得,你无需挂碍,某家向来都很小心。”
弗伦迪当下又把自家现如今的住处所在相告知,继而道:“好兄弟,他日路经我家附近时,记得来看我。”
兰斯洛特满口答应道:“好,甚么时候某家穷得揭不开锅了,定上你家蹭个一年半载的。”
说话间,帕拉斯、布雷克、卡特琳娜、老卡特和霍夫已经上得船去,老卡特扒着船舷招呼道:“喂!贼小子,你再不上来,咱们就把你给撇下了!”
兰斯洛特于是拍了拍弗伦迪的手背,弗伦迪也自撒了手。便听兰某人道:“好兄长,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话音未落,弗伦迪眼前一花,兰斯洛特已是一跃而起,双臂一摆,两袖一振,人似鸿雁翔空,欺近船帮,继而伸足轻点,拔升而上,连点二下,即已飞身上了船去。
“好俊的身手!”弗伦迪见之,不由喝一声彩,又见兰斯洛特登船后,立于舷处,回身望来,便就挥手喊道:“好兄弟!一路保重!”
兰斯洛特闻言,朝弗伦迪点了点头,旋即大手一挥,喊道:“起航!”
当下有那弗伦迪的雇从解开岸边套于石桩上的缆绳,旋即舰船上的船员水手们拔锚升帆,舰船缓缓动弹,荡开水波,离开岸边码头。
掌舵的将舵盘轮动,就见得船身悠悠然转过,掉了个头,簌簌冷风吹来,鼓起船帆,带动舰船排开水浪与浮游冰凌,向港口外驶去,驶进莱贝缇海中。
弗伦迪站在岸边久久望视,目送那艘舰船逐渐变小,直至成为黑点,消失于视野之中,没于海天交接之处。
……
且说银白色的月光洒在甲板之上,似霜凝,如纱罩,兰斯洛特正自望月怀远,一舒骚气,身后帕拉斯失而复得的老子却上得甲板上来。
“老朽的故事?!”只听霍夫道。
“没错。”兰斯洛特道:“比起某家这短短的二十多年,虚度的光阴岁月,某家更感兴趣的还是你老人家的故事哩,定是一部跌宕起伏、曲折而又美妙的传奇。”
霍夫道:“老朽一生苦难,却有何美妙可言?!”略是一顿声,又道:“那魔鬼杀死我的同伴朋友,害得我妻离子散,还留着这一条老命,正要拖着那孽障一块儿下地狱。”
“只是唯有我这可怜的女儿放心不下,想她生性纯真,恐怕遭了某些轻浮浪子、负心薄幸之徒的哄骗,始乱终弃。”说着,把眼瞧住兰斯洛特。
那霍夫口里的轻浮浪子、负心薄幸之徒,除了他兰斯洛特,还说谁来?!兰某人只装作不知,仰天打个哈哈,道:“你老人家说笑了,令爱智慧颖悟,聪明绝顶,哪个哄骗得了她,她不哄骗别人就谢天谢地了。”
二人正说话间,舱口处一道声音响起,是卡特琳娜,便听她道:“哟!今晚这甲板上可真热闹!”
语落,见得那霍夫回首来瞧,卡特琳娜轻提裙裾,盈盈一礼,道声“伯父晚安。”
霍夫笑着朝她点了点头,兰斯洛特则翻了个白眼儿,道:“这儿就我与伯父二人,热闹个鬼。”
卡特琳娜也不理会兰某人,自顾举步向船头行来,间而笑道:“以为只有人家与这王八蛋是夜猫子,不想伯父也无心睡眠。”
霍夫笑道:“年纪大了,睡得浅,时常难以安枕。”顿了顿,作势打了个哈欠,又道:“不过现下也有些倦了,比不得你们年轻人精神,老朽就先回去歇息了。”语毕,即朝舱门处行来。
卡特琳娜与霍夫交错而过,道:“伯父慢走。”见其朝自家一笑,便入得舱去。
卡特琳娜于是来至兰斯洛特身畔,回瞧舱门处,道:“你怀疑他?!”
兰斯洛特只道:“乱谈,他是帕拉斯的老子,某家怀疑他作甚?某家还指望他把女儿嫁与某家哩!再说他有甚么好怀疑的?”
“嫁你的头!却与老娘装傻。”卡特琳娜微微作嗔,拍了兰斯洛特一下。
兰斯洛特道:“某家有甚么好装傻的?!”
卡特琳娜瞪了他一眼,直言道:“你说他会不会是假冒的?”
“假冒甚么?”兰某人依旧装傻道。
卡特琳娜翻了个白眼儿,伸手就把兰斯洛特腰上的肉一掐,使劲儿一拧,哼了哼,语带不满道:“你说还能假冒甚么?!”
“嘶~”兰某人受疼,倒吸一口冷气,触电般一挣,挣脱卡特琳娜的手儿,道:“你是说他冒充帕拉斯的老子、卡特老头儿的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