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嘿嘿一笑,告诉他再不吃,早饭就没有了。
我咬了口油条,看他还不动地儿,就张嘴骂他,又不是啥大姑娘小媳妇,吃个饭还让人请啊,赶紧过来吃。
皮大仙见我来横的,这才不跟自己较劲儿,一顿风卷残云飞快得扫光了桌上的早饭。
我擦,给我留点儿豆腐脑。
留下皮大仙看店,我准备去八宝街看看。
走过哨口大桥时,我在一个桥洞上面停了一会儿,突然想起小男孩和那条病狗。
走了快一个小时,才走进八宝街。
街边有几个遛弯的老人,稍一打听,就指着里面大院旁的一栋老楼告诉我,那个就是老市场楼。
老人告诉我,这个地方原来有个大市场,蔬菜水果牛羊猪肉,衣服鞋子床单被罩,凡是家里常用的都能在这儿买得齐全。后来商场多了,市场也多了,这个大市场就失去了往日的风采,只偶尔有几个摆摊儿的在大院里吆喝,通常过去光顾的也都是他们这样的老年人。
市场大院旁边这一栋伴随着大市场兴起的居民楼,就是人们所说的老市场楼。
走近老市场楼,我看楼下有一个活动胳膊腿儿的老人,就上去问:“大爷,这701家是姓刘吗?”
老头跟看鬼一样看我,愣了半天硬是挤出几个字:“小伙子,你看清楚了,这哪来的七楼啊?”
我擦,我心里一惊,抬头一看。二、四、六,六楼就到顶了。
我赶紧掏出皮大仙记录的刘倩的电话拨过去,里面传来一句标准客气的普通话,对不起,您所拨打的号码是空号,请您核对后再拨。
再拨个屁!
旁边的老头用拐棍怼我一下,问我是不是碰上啥怪事了。
我一看老头这么问,或许他知道啥。
老头神神秘秘地说,他家住在601。一到晚上就能听见有声响从屋顶传来,吓得一到晚上他都不敢出门。
我说大爷,那你们这就没听说过啥吓人的事吗?
老头眉毛一扬:“咋没听过,就昨晚我还看见了呢,一个人抱着大花圈上了楼。我开始以为谁家死了人,还纳闷要是有这事我不能不知道啊。后来听脚步声越来越近,感觉到了六楼,我这心咯噔咯噔直跳啊,六楼就我一户人家,我还以为是给我家送的呢,我家没死人又送的哪门子花圈,这吓得我差点犯心脏病。后来听脚步声没在六楼停下,又开始走,但就是声音听得不真亮。”
这老头说得应该就是皮大仙了。
听老头这么说,我已经确定这是小鬼在作祟了,但我还是要上去看看。
谢了老头,我就走进了老市场楼。
楼道的窗户破碎了好几块,楼梯也磨平了好几处棱角。
噔噔噔,我一口气窜到六楼。看了眼四周,一共两户人家。再往上已经没了楼梯。真不知道昨个皮大仙是咋上去的。
周围除了脏乱一些,再没啥特别之处,我只好先回去,等晚上再来。
活人骗东西不对,小鬼更不该骗活人东西。要知道,我的东西可是有成本的,我必须让小鬼还债。
返回,我跟皮大仙说了想法,皮大仙也嚷嚷要去。我知道他心里头有个大疙瘩。
我说皮大仙你去可以,约法三十章你别忘了,啥事都听我的。
皮大仙狠狠点头说没问题。
因为晚上可能有体力活,所以我中午让皮大仙买了只坛闷鸡,结果大半只都进了皮大仙的肚子,真他娘的能抢。
吃过饭,我去给秦楚齐订了份蛋糕。
回来时,正碰上皮大仙刚送走一个客人。
“燕赵,”皮大仙说,“刚走的客人,想找你去看看。”
“看啥?”
“他说是老杨头介绍来的。”皮大仙说完看了看我,我看他停下来,让他赶紧往下说。
皮大仙接着说,这个客人叫孙长勇,在站前开了家小旅馆,名字叫宾至旅社。前几天他那里发生了件怪事,客人跟他反映,半夜三更上公共厕所时总能听见声响。现在都吓得退了房,已经好几天没了收入。现在他自己也不敢再去那个旅社了。
他今天过来就是想跟你谈谈这事,想让你帮忙。
皮大仙又告诉我,价钱没谈,这个要等我回来再说。
我难得的表扬了皮大仙,夸他越来越有店员的素质了。
皮大仙呸了一口,却不敢顶嘴。
我让皮大仙跟那个孙长勇联系,说这两天就过去给他看,具体价格等到了旅店之后再谈。若是答应就去。
一会儿工夫,皮大仙告诉我孙长勇同意了,就是希望我们早点过去,毕竟他这关门一天就损失不少。时间一长再有人给造个谣啥的,那他就不用开了。
我点点头,想着把秦楚齐的生日过完,就去给孙长勇看看,毕竟是老杨介绍的,也算是照顾我的生意。
到了晚上十点,我跟皮大仙坐上田师傅的小货车又来到了八宝街老市场楼前。田师傅也纳闷我俩今天咋还来这儿,我告诉田师傅今天到这儿抓鬼,田师傅看了我半天,摇头笑我能吹。
我嘿嘿一乐也不再解释。信就信,不信更好,省着胡思乱想。
等田师傅开走了,我告诉皮大仙准备行动。
进楼之前,我先看一眼老市场楼,一、二……五、六,还是六层。
“皮大仙,你昨天来的时候,楼是几层?”我指着老楼问。
“也没注意啊,就看有几家亮灯的,咦?”皮大仙突然不说话了。
“咋了?”我看皮大仙这时候正在数亮着灯的窗户。
“昨天就是这几个灯,今天还是。”皮大仙说完挠了挠头发。
“靠,没准儿就这么几户有人,别整没用的,我上去,你在下面接应。”我白了皮大仙一眼,窜进了楼里。
因为是老楼,没有声控灯照明,所以楼道一片漆黑,还能听见几声吱吱得叫声。
我只好掏出手电筒照着台阶。我知道楼下没啥可看的,所以就一口气跑上去,到了顶楼时再看楼层,赫然写着:七楼!再看左边那户人家的门牌,正是701。
我擦,明明在楼下数过是六层,白天的时候上来也只有六层,可是现在一看,真的有七楼,这一层又是怎么来的?
我怀着疑惑走下去一层,确实是白天看到的六楼模样,就连脏乱都一致。我又返回七楼,盯着701室的大门半天,拨通了昨天那个刘倩的电话。
嘟,嘟,嘟……电话通了?
“喂?”一个女人的声音传来,有点阴冷。
“你好,是刘倩吗?”我低声道。
“是啊,你是哪位?”
“是这样的,我是安平道的,昨天送过花圈,因为昨天的工作失误,我们的送货员工忘记让你签字了,今天需要登门核实一下。我就在你家门口,方便开下门吗?”
“哦,那你等等,我给你开门。”
挂了电话,我开始攥紧右手。
吱呀一声,铁门开了。
一个头发挡住了脸的白衣女子站在门口,声音冰冷地说:“你们的工作真严谨啊,这么晚了还赶过来,快进屋里喝口水。”
果然是只鬼!
女鬼虽然是邀请,却丝毫不见热情。
就算明知道里面是鬼宅,我还是走了进去,他娘的小鬼是新来的吧,也不去朝阳沟的老坟圈子打听打听我是谁!还敢骗我的东西,待会儿非打得你吐出来。
刚迈进屋子,就感觉周围的温度骤降了好几摄氏度。顿时一股股阴气扑来,我心里暗呼一声,真他娘的爽,表面却装着怕冷,浑身打了个冷颤。
按秦楚齐的说法,我现在就是个十足的无赖。我能受得了这阴气,全靠右臂护佑。
“刘小姐,你这屋子咋不开灯啊?”
“我怕吓到你!咯咯咯。”
“没事,我啥磕碜模样的都见过,就算你长得跟猪一样,我也不害怕。”我准备刺激一下女鬼。
果然,就算是鬼,也有臭美的。
啪的一声,屋顶的灯管闪烁两三下然后稳定,微白的灯光照亮了女鬼的头发,油腻腻地反光,女鬼伸出两只干瘦的手,颤巍巍地划开额头的长发,手指将头发捋到两边,露出的竟然还是油腻的头发。
尼玛这女鬼连脑袋都没有,敢情肩膀头子上直接顶了个长发。
这头发还跟我说话:“吓到了?”
“吓个屁,”我骂了一句,“管你是啥,买了我的花圈,咋给的钱?”
“咯咯咯,”女鬼大笑,“可是我这儿只有这些钱,哦,还有金元宝,你要吗?”
看着一个头发跟我臭得瑟,我真想一把将头发薅下来,就是不知道这女鬼能不能疯了。
“别整没用的,要是没钱,就把花圈还我,花圈还在吧?”
“就在门后面。”女鬼指了指门后。
我回头一看,心道,糟了,看来这次是进了圈套了。
因为那花圈挽联中右边的上联上写到的人名,分明就是我的名字,这是给我送的花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