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窸窸窣窣的雨丝中,明军三千余匹战马从山坡上蜂拥而下,溅起朵朵泥浆,带起片片水花。
整个大地,仿似都在随着战马群凛冽的马蹄声不住颤抖。
一直围绕在这片区域内警戒的后金哨探们登时慌了神,一个个瞪大了眼睛,不知所措的看向了暗红色的明军骑兵狂流。
“他们,他们这是要干什么?他们要来追杀我们么?”
“鬼知道啊。咱们赶紧离他们远点。万一被他们盯上了,怕是连鬼都做不成了啊。”
一众后金哨探登时犹如惊弓之鸟,迅速四散溃逃。
但明军却理也不理会这些明军哨探,仿似他们是苍蝇、蚊子一般,直冲前方往北的官道而去。
好半天,这些后金哨探这才回过了神,明白明军并不是针对他们,这才小心尾随在明军骑兵狂潮之后,想打探明军的动向。
明军战阵前方,陈忠一手拉着马缰,用脚撑住马镫,双腿夹着马腹,直接在战马上站起身来,顶着头顶上的雨势,仰天长啸。
“哈哈哈!哈哈哈哈!痛快,真是痛快啊!这些狗鞑子,也有今天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李元庆就在陈忠身侧。
旁边,皆是前仆后继的战马和儿郎们,在李元庆身后不远,则是李元庆和陈忠的十几名将官旗手。
日月浪涛旗,血色赤鹰旗,李字大旗,陈字大旗,各部将官的战旗,十几面威凛的大旗,顶着迎面而来的北风,迎着淅淅沥沥的雨丝,迎风招展。
此时,就如同后世开上了宝马跑车,李元庆的心中也是极度畅快,畅快至极啊!
多少年了。
多少年了啊。
他李元庆麾下的儿郎们,终于也能凑齐,这么一股威势凛冽、可以令大地都颤抖的骑兵了啊!
虽然这股骑兵现在还很弱小,与真正的八旗铁骑比起来,还不着边际。但~~,明军的威势已经起来。
哪怕此行明军并没有得到想象中的收获,至少,这一幕场景,怕是已经深深刻入了这些后金哨探的骨髓里!
“嗷-----!”
李元庆也学着陈忠的模样,直接在战马上站起身来,嘴中发出狼一般的嚎叫!
“嗷!嗷嗷嗷……”
身边儿郎们几乎不假思索,纷纷学着李元庆的模样,发出狼一般的嚎叫。
瞬时,这嚎叫声迅速朝着四周蔓延,就像是翻滚的怒涛巨浪一般,瞬时在整个明军骑兵上方,炸开了锅,简直要冲上云霄。
陈忠忍不住哈哈大笑,也学着李元庆和儿郎们的模样,发出最原始的、就像是狼一般的嚎叫。
这一刻,整个天和地,仿似都在为这股怕是足以改变的世界的力量颤抖,绝不敢直面其锋芒。
李元庆身侧不远,杨妙才紧紧握住了手里的马缰。
他没有李元庆、陈忠和儿郎们这么高超的骑术,可以在高速奔跑的战马上站起身来,他还一直保持着足够的克制和冷静。
但随着身边滔天的巨浪开始升腾,杨妙才忽然发现,他已经有些不能自己了。
这种感觉,简直比他在红叶身上驰骋时,更让他兴奋万倍。
在这一刻,仿似~~~,整个天地,都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使得他杨妙才不由自主的便要朝这漩涡里深陷。
即便他的思维,还在牢牢控制他的情绪,但此时~,他的口中,却仿似不由自主的一般,跟随着李元庆,跟随着身边的儿郎们,本能的便发出狼一般的怒吼!
“嗷----!”
“嗷嗷
嗷嗷……”
欢呼夹杂着大地的颤抖,快速向着北方狂奔而去。
在明军身后,几十个简直要被吓尿了的后金哨探,终于敢稍稍喘一口气。
“这帮明狗子,实在是太猖狂了,太猖狂了!他们,他们简直就没有把咱们大金放在眼里啊!”
“明狗子这威势,何时,何时变的这么强了啊!这般下去,那还了得啊?我大金以后又该如何自处?”
“他娘的,不愧是李元庆啊。真是……”
“兄弟,兄弟慎言那。那边可是有几个真奴马甲啊。”
周围一时说什么的都有。
只不过,大声嚎叫、啐骂的,却多半都是真奴马甲,而身边大多数的汉军旗马甲,却都是集体沉默下来。
在这个时候,他们忽然发现,他们的选择,好像,好像并不是太明智啊……
不过,就算心中畏惧,但只要没有山崩地裂,他们的任务却必须要进行下去。
很快,一个正蓝旗的汉军旗马甲率先反应过来,忍不住大声惊呼道:“不好!明狗子是被连山关而去啊!照他们这速度,怕是天黑前就能感到连山关啊!”
“还他娘的傻愣着干什么啊!快!快啊!快去跟主子爷汇报。”
连山关的几个正蓝旗马甲,终于反应过了,忙纷纷狂奔策马,绕道小路,冲着连山关疾驰而去。
他们必须要尽快把这个消息,告诉给连山关内的主子爷啊。
…………
时间飞速流逝,眨眼,一个多时辰已经过去。
此时,明军骑兵狂潮已经向北方狂奔了四十多里地,胯下战马,都已经有些疲惫了。
但身为骑手,人却是比战马还要疲惫。
主要明军一路逆行向北,正顶着呼啸而来的北风,夹杂着这丝丝细雨,就算雨很小,但却也禁不住这么长时间的侵透。
即便儿郎们都有蓑衣和油布护体,这种阴寒,也已经开始深入到了骨子里。
在一片宽阔平整的地带,李元庆号令儿郎们下马休息,给战马喂些豆子,再让战马喝些水,儿郎们也能休息一下,喝点水补充下能量。
但儿郎们就算身体非常疲惫,也非常寒冷,但个个的精神头,却简直兴奋的无以复加。
尤其是陈忠这厮,简直都有些找不到北了啊。
“哈哈哈!元庆,真是爽,爽啊!我陈忠这一辈子,都从来没有像是今天这般爽过啊!”
陈忠潇洒的跳下战马,一脚便踩在一旁的泥浆里,浑然不顾,冰冷的泥浆,不仅弄脏了他的靴子,更溅了他大半条裤队。
这可是真正的‘泥腿子’了。
李元庆的心情也是极好,他简单活动了一下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有些发麻的手脚,从背后的布袋里,掏出一把精豆,摊开了手掌,放在了他胯下战马的嘴边。
李元庆这匹战马,虽不是名马,却是极为优等的蒙古马。
换句话说,这匹优等蒙古马,几乎可以肯定,它拥有汗血宝马的血统。
一人一马,已经四五年的感情,简直就像是夫妻,李元庆非常熟悉它,它也非常熟悉李元庆,张开嘴,用舌头舔食李元庆手中的豆子。
“大哥,以前骑马,怎的就没见你这么兴奋过啊?”
李元庆一边喂着马,一边笑着调侃了陈忠一句。
陈忠也开始喂马,却是嘿嘿嘿直笑:“元庆,以前是以前,能跟今天比嘛?别忘了,此时,咱们可是在后金的腹地啊!”
李元庆笑了笑,却摇了摇头:“大哥,这不是后金的腹地!而是咱们大明的土地!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们只是在自家后院
里溜溜弯儿,又有什么可值得高兴的?”
“呃?”
陈忠不由一愣,片刻,却是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忍不住狠狠啐了一口:“元庆,你不说,我都差点忘了此事!对啊!这是咱们大明的土地啊!就算是皇太极那条老肥狗,也不过是咱们大明的奴才而已!就算是打下了沈阳、打下了辽阳,也不过是清除掉几个不成器、要窝里反的家奴而已啊!”
李元庆哈哈大笑:“大哥,这就对了!咱们的战马,咱们的儿郎,应该将目光看的更为长远!”
说着,李元庆的大手拿着马鞭指向了北面,“大哥,在沈阳之北,还有一片更为辽阔的土地,那里被极北的老毛子,称之为西伯利亚荒原!那里虽是荒原,却是土地肥沃,物资充盈,天高海阔,物华天宝!那些狗杂碎老毛子,已经觊觎这片荒原良久了!可惜,有这些狗鞑子碍事儿,咱们却一直过不去!着实是令人可恨!”
陈忠是资深辽民出身,自然知道西伯利亚荒原的存在,那就是当年大明的奴儿干都司。
陈忠也知道老毛子的存在,但因为地理相隔太遥远了,之前也没什么接触,他对老毛子并不了解。
此时,陈忠心中正值豪气顿生呢,暮然居然听到李元庆言,‘老毛子想抢西伯利亚荒原’,登时就要跳起来。
“元庆,那些老毛子,算是什么狗东西?咱们大明的地盘,岂能容那些狗日子的毛子来撒野?他问过咱们了么?”
一旁,杨妙才听到这边李元庆和陈忠的对话,不由竖起了耳朵,仔细聆听。
作为大明当朝在职的官员,又分别在兵部和礼部都任职过,杨妙才可是知晓这其中的纷杂的。
奴儿干都司,在大明时,虽然不值钱,但好歹也是大明的土地不是?
每年,至少能给朝廷上供些鲜鱼、毛皮、山参草药之类的物资,但自老奴兴起后,大明已经暮然失去奴儿干都司多年了,杨妙才几乎将这些事情都给忘了。
包括朝中很多人,都将此事忘记了,毕竟,哪里只是一片‘不毛之地’而已。
就算失去了一些财货,但从鞑子手里买,反倒还省了不少力气。
但杨妙才却万万没有想到,这片早已经被大明的当权权贵们遗忘的土地,却在李元庆的心中,竟然这般重要。
这真是……
李元庆此时自然没有看到杨妙才,他冷笑着看向北面,“大哥,说得好!说得好啊!狗日的老毛子算是个什么东西?咱们大明的东西,也是他们这些毛猴子能觊觎的?等收拾了鞑子,老子必定要荡平了那什么几把莫斯科!”
李元庆说着,狠狠一马鞭,竟自抽在了前方的泥浆里,登时水花泥浆四溅。
陈忠自然明白,这是李元庆在表明心志,不由哈哈大笑:“兄弟,说得好!说得好啊!只要你想,我陈忠,必然陪在我兄弟身边!正好,我老陈这辈子,还没有尝过那什么毛子的大洋马的滋味呢!”
说到女人,李元庆的表情也柔和了一些,威凛之势顿时散去了不少,笑道:“大哥,毛子什么都不咋地,但毛子的女人还是不错的。哦,对了大哥,在毛子的都城,莫斯科以西,还有一片非常肥沃的土地,就是咱们说的泰西!那些泰西女人,比毛子的女人虽然要差一点,但胜在身份尊贵!大哥,早晚有一天,咱们哥俩,一人要娶上几千几百个!”
陈忠登时哈哈大笑:“那感情好啊!元庆!所以,咱们现在,得好好锻炼身体,好好保重身体才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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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