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月收拾了碗筷,催着奶奶跟爸爸,到房里歇着。
“丫头,你不睡吗?”乔奶奶脱了鞋子,拉开棉被,搭在肚子上。
乔月换了双干净的布鞋,将头发重新梳了一遍,“奶奶,我找玉梅有点事,学校里的事,很快就会回来,你们睡吧!”
“哦,那你别跑远了,”乔奶奶放心的躺了下去,身子挨到床上,忙了一上午,全身的骨头都硬成了一块。
乔月走出堂屋,把门带上,外面太阳挺大,她拿了草帽戴在头上。
又从厨房拿了中午没吃完的馍馍,从菜厨子里,夹了些菜,塞进已经冷了的馍馍里头。
再用干净的布你包好,放在一个小篮子里,提着出门了。
走出院门楼子,再从外面拉着门鼻子,关上院门,便朝着小叔家所在的村子走去。
这个时间,村里静悄悄的,连水塘里的鸭啊鹅啊的,都把头缩进翅膀里,躲在阴凉下的树萌下休憩。
八十年代乡下的路,还是坑坑洼洼的泥巴路,道路的中间,被车轱辘轧出深深的坑,一到下雨天,干燥的泥巴路走起来,最费劲了,一脚下去,陷多深,一抬脚,几斤的泥巴粘在胶鞋上,没走几步,就得甩半天,不然双脚重的根本抬不起来。
乔月是沿着路边走的,只有人的脚印,相对平坦些。
路边栽种了杨树,栽了有几年,杨树已经长成,这个季节,正是杨树树叶最茂盛的时候,走在树下,阳光照不到,风一吹还挺凉快。
乔月走的很快,也就三四里的路程,走到十字路口,再往南几百米,就是大圩村。
村子不大,也就二十多户人家。
清一色的土坯房子,房后都有菜园地,房前的空地上,尽可能多的种些杂粮,比如玉米,黄豆,山芋,还有种棉花的。
凭着记忆,乔月找到小叔家门口,不过在进去之前,她把篮子藏到了树上,才走上去敲门。
两扇木门缝隙很大,可以看到门从里面栓着,缝隙很大,一只手都能穿过去。
乔月敲了两下,才看见毛毛闻声跑了过来,不过他没有开门,而是趴在门缝上,看着乔月,“你到我家来干嘛?”
“臭小子,你这是什么态试,我怎么就不能来你家了?快把门打开,我要找我哥!”乔月又使劲捶了下木门。
毛毛冲她做鬼脸,“我就不开,谁让你打我的!”
“好小子,皮痒了是吧?以为这样我就拿你没办法?”虽然她很不屑于跟他计较,可是眼瞅着这小子跟她叫板,要是认输了,她这个堂姐的面子,要往哪搁?
其实这样的横向门栓最好挑了,缝隙又那么大,找个棍子,两下就挑开了。
乔毛毛看着大门打开,吓的连连后退。
直觉告诉他,肯定打不过乔月。
“臭小子,我再问你一遍,你爸你妈呢?还有我哥,他在哪?”乔月走进院子里,四下扫了一眼,挺小的院子,收拾的不干净,位置选的也不好,背着阳的墙根下,长满了青苔。
要是拿把铁锹一把,保准能挖出一堆蚯蚓。
“我爸我妈都在睡觉,我去叫她,你站着别动!”乔毛毛指着乔月,像是在威胁她,也确实是威胁。
王春本来睡的挺香,被外面的说话声吵醒,还以为是两个儿子在打架,她翻了个身,又继续睡。
“妈妈,你快起来,乔月来了,她来咱家了!”乔毛毛要拉王春起来。
王春还迷糊着呢,不耐烦的嘟囔道:“谁来了……别吵,妈下午还得下田栽秧呢!”
“妈!我说乔月来了,就在外面,你别睡了!”乔毛毛趴在她耳朵边,大声叫唤。
王春还没醒,乔安福醒了,支起头问他,“你说谁来了?”
“小叔,我是乔月,我来找我哥哥的!”乔月站在堂屋回道。
只这一会的功夫,她已经看过其他的两间屋子。
哥哥带的包袱,还搁在桌上,但是整个家里,却没有哥哥的影子。
王春一个猛子坐起来,瞬间清醒了,“她怎么来了?我早上才把乔阳带来,她现在来干什么?”
“出去看看!”乔安福身子胖胖的,个子矮矮的,面相上只有三分,跟乔安平相像,大概是从小营养不良的缘故,长身体的时候,个子没能长出来。
这夫妻俩,绝对是蛇鼠一窝。
因为王春是在他最落魄的时候,嫁给他的,就冲这一点,他也会一辈子听王春的话。
从前,乔安福对乔月的印象,也就一般,胆子小小的,又不爱说话,见着陌生人,更是连头都不敢抬。
过年到他家走亲戚,也是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不足为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