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趁着天没亮的时候,肖潇便和容城墨离开了。
等上了迈巴赫,阿森在前面开车,肖潇靠在容城墨怀里,看着窗外渐渐亮起的天色,而不远处山头上,早读声渐渐远了,肖潇回头看了最后一眼,终于眼眶湿润,视线模糊。
肖潇在这里也待了好久,和孩子们产生了不少感情,只是,这些都不过是人生的一个片段罢了,而未来那长长的一辈子,她的人生重心,都会是此刻抱着她的男人,还有她肚子里正孕育着那个小生命。
容城墨知道此事肖潇心里难过,只将她搂的更紧,“好了,往后你要是想回来看他们,随时都可以来。”
肖潇点点头,“嗯。”
不远处,渐渐响起了国歌声,还有孩子们做早Cao的广播声音。
肖潇看向前方的路,来时,只觉得这里偏僻颠簸,可回去之时,一路上Chun暖花开,景象繁荣。
或许是有他在身边,所以连景色,都变美了许多。
那时来,心情糟糕,孕吐反呕,脸色蜡黄,心里也没有任何了眷恋和希冀。
可现在,她就要回家了。
一时间,心头竟然有不少激动。
……
等回到海城,已经是下午。
肖潇进别墅的那一霎,熟悉的气息和陈设,令她心头动容。
她离开了那么久,屋子里的摆设,关于她的点点滴滴,都没有丝毫改动,仿佛一直都在等着她回来。
卧室里,她的梳子都没动过,走的时候放在哪里,回来时,依旧放在哪里。
这种熟悉感,令人怦然心动。
肖潇也曾想过,若是她去了那么偏远的地方,容城墨再也不去找她的结果。
大不了,便一个人带着孩子,老死在那里。
可想法是轻松的,真正能做到,却很难很难。
要忍受那么多煎熬的炙热思念,要碾过那么多美好的亦或是痛苦的关于他们的回忆。
现在才明白,原来那些思念和回忆,早已成了身体的一部分,不可分割,一旦抽离身体,便像是没了灵魂的行尸走肉。
那些记忆和思念,扎根在血液骨髓里,愈长愈根深蒂固,直到再也无法分离。
……
肖潇这次回来后,容城墨对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格外关注。
几近成执念的关注。
大概是容城墨一直对当初在伦敦的事情心有愧疚,没能参与第一个孩子的到来和降临的关系,所以对这第二个孩子,也将对第一个孩子的关爱,全部用到了一个地方。
肖潇每次的产检,容城墨哪怕推掉再重要的会议,也会陪着肖潇去医院做检查。
当年在伦敦时,肖潇恐怕永远也无法忘记那种被孤立无援的感觉,所有人都在唾弃她,她像是被全世界抛弃一般,怀着一个随时随地都可能流掉的孩子,那时她的心情,绝望和崩溃都不足以形容。
可是现在,不管去哪里,都有容城墨陪着,最重要的是,他会护着他们母子,不管前面会有什么风雨,都有他在。
肖潇不过是怀着五个月大的身孕,在家中却像是国宝一般被保护起来。
容城墨一向理智,却在肖潇怀孕后,变得“异常不理智”。
什么防辐射衣服,之类也只是涂有其名并且没什么真用处的东西,一买就是一堆。
只要导购说一句对胎儿有好处,不顾三十七二十一都会通通往家里搬回来。
连肖潇都不信的事情,一向理智精明的男人,竟然也信。
大概真的是关心则乱。
就像是在F城小村庄里时,肖潇只不过在梦里喊了几句“糖炒栗子”,第二天一早,容城墨便下山为她去买糖炒栗子,她也不知道,他究竟在山下辗转了多久,找了多久,才找到那家糖炒栗子。
在那么偏僻的地方,也能找到卖糖炒栗子的地方,真正是应了容城墨曾经说过的那句话。
——只要她想要的,他都会双手奉上,哪怕是天上的星星月亮,他也有办法。
就是这样一个男人,肖潇如何不爱。
……
肖潇洗完澡后,靠在床上看杂志,容城墨为了随时照顾肖潇,连办公的书桌都直接从书房搬进了主卧。
容城墨在一边工作,偶尔抬头时,看肖潇一眼。
肖潇看着看着,忽然觉得肚子被重重踢了一下,她皱了皱眉头,伸手捂住肚子,脸色有些惊慌。
虽说,之前孩子也有胎动的情况,可没有哪次是反应这么大的。
“阿墨……”
肖潇脸色惊慌的喊了一声正在看文件的男人。
男人放下文件,回头见肖潇脸色不对,立刻起身过来。
“怎么了?”
“不知道是不是胎动,刚才肚子被重重踢了下,以前虽然也有过,可从来没有这么重过。”
容城墨蹙眉,大手探上去,抚了几下,虽然肚子已经没什么动静了,可到底是不放心。
“孩子刚才踢的时候,肚子痛吗?”
肖潇摇摇头,“不痛。”
容城墨没再多说什么,直接打了一个电话给白景炎。
十分钟后,白景炎过来给肖潇检查了一番。
“她怎么样?”
白景炎好笑道:“你呀就是大惊小怪的,不过就是胎动而已,孩子有时候踢重了,说明肖潇肚子里这个孩子有活力,健康,没事别老是乱使唤我!”
容城墨暗暗松了口气,这个孩子来之不易,因此在照看上,容城墨不想有半点马虎。
至于肖潇,虽说怀孕过,之前有过一个孩子,可是那个孩子在她肚子里没多少日子,便离开了,自然也没什么做母亲的经验。
容城墨倒是Xing格沉稳,有做父亲的潜力,可偏偏,只要关乎肖潇的事情,都变得毫无理智,也没法冷静下来。
只要肖潇有个什么小毛病,容城墨便担心至极,尤其,现在肖潇还不是一个人。
等白景炎走后,容城墨半跪在肖潇跟前,耳朵贴在肖潇腹部,静静听着。
最近,孩子胎动的次数越来越多。
肖潇的肚子,也日益渐大,之前从F城回来的时候,还不见有这么大肚子,不过短短数日,肚子就像吹气球一般,一下子便明显了起来。
六个多月,孩子在她腹中,也成型了。
上一次孩子,因为宫外孕流了,当初肖潇被医生断定,可能这辈子都没办法怀孕,就算怀上,也可能依旧是宫外孕。
可现在看来,这个孩子这么有活力,这么健康,不知是不是上天对容城墨和肖潇分别整整十八年的回馈和补偿。
有些事,哪怕来的晚一点,只要对方是他,又有何妨?
肖潇将手指插在靠在她腹部上听胎动的男人的硬硬黑色短发之中。
他听胎动的样子,比他看起文件来还要认真严肃。
肖潇不由好笑,这男人,自从她从F城回来后,每天就像个“好奇宝宝”一样,问她关于孩子这,问她关于孩子那。
以前也不见他多爱说话,明明是个内敛沉默的人,甚至,肖潇有时候都感觉他对她在言语上都冷冷的,可现在,容城墨一天要问她八百个问题。
肖潇回答的心累了,不想回答,这人还不放过,偏要缠着她刨根问底的。
还真是……
“阿墨,你知道吗?当我怀上这个孩子的时候,你不知道我有多高兴。”
她之前被医生断定可能不孕的事情,一直没有跟容城墨说过。
容城墨从地毯上起来,将她搂到怀里,一同躺上床。
男人的下巴,抵着她的发心,低头轻嗅着她的发香。
肖潇又继续道:“自从当年那个宫外孕的孩子流掉后,医生说我可能以后都没办法再孕育,可是你看,现在怀的这个孩子,多健康
。我们之间的分别,或许老天都补偿在这个孩子身上了。”
肖潇的语气,那么轻飘飘的,没有一点惊心动魄的起伏,可听在容城墨耳朵里时,他的身子,却是狠狠一震。
“你说什么?”
他眉心皱着,目光幽邃的紧紧盯着她。
肖潇伸手,轻轻抚着他紧蹙的眉心,轻松的道:“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你眉头皱那么紧做什么?”
可容城墨丝毫没有舒展开眉心,将她欲抚上他眉心的素手,握在手心里,语气略带责备,“这件事,你怎么没跟我说过?”
肖潇弯唇,见他有些生气,知晓这件事瞒着他,是她不对,可是……不是都过去了吗?
她往他怀里蹭了蹭,“好啦,都过去了,或许是那个医生误诊,不高明罢了,我现在不是给了怀上一个好好的孩子了吗?”
容城墨却没有打算放过这个话题,而是板着俊脸,冷沉道:“好好说话,说清楚。”
肖潇被他从怀里重新拉坐直,肖潇像个小学生一般端端正正的坐在床上,像是被班主任训话的样子。
而容城墨,也真的没打算轻易放过这个话题。
这么重要的事情,她怎么埋在心里,从来都没透露过?
肖潇见他脸色严肃,眼底有隐隐怒意,更多的,是心疼。
“反正现在没事了,再说,当时我也问了你,我问你就算这辈子我没办法给你生孩子,你都说了,你不会介意。那我还需要告诉你什么?有你那句话,就够了。”
肖潇极力的哄着这个男人,可男人,却明显的不买账。
“以后这种事,绝不容许瞒着我。”
“知道啦知道啦,我没事不是吗?”
容城墨将她重新搂进怀里,肖潇枕在他肩头,被他长臂环抱着自己,贴着他的胸膛,无比安心。
当初,他只以为,肖潇说这辈子都不会为他生孩子,只是因为当年的心理阴影,可如今想来,容城墨竟也为自己捏了一把汗。
不是怕肖潇真的不孕,而是怕那时肖潇因为以为自己不孕的关系,离开他。
还好,此时她就在他怀里,无论往后多大风浪,都有他护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