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一十章 身 世(一)

眼前的女子早已失去人樣了,哪裡還有早上那般鮮活地躺在自己身邊的樣子。孟天博眼神一冷,伸手掐住王媽媽的脖子,只用一使勁,王媽媽就會一命嗚呼了。

“天博,別~~~別髒了手,”許若水氣如遊絲。

孟天博便將王媽媽推到了那個草垛之上,抱起許若水就往外走,“請大夫,快去請大夫,”孟老爺叫了寶菊等人。

但是,孟天博卻拒絕了,“不用去請了,讓人去妙庵請姨娘回來,快點……”

這是許若水昏厥之前聽到的最後一句話。這個屋子亂成了一團,孟夫人捂着頭想要離開,孟老爺眼尖,將她拽住了,“夫人慢些走,我們一起去博兒那裡,還有老王家的,你也滾過來……”

剩下的三個丫鬟,孟老爺冷眼掃過去,“你們都過去,我有話要問。”許若水的模樣孟老爺也是看到了,實在難以想象平日裡溫婉的女子被折磨成這樣子。

孟老爺忍住心中怒氣,拽着孟夫人的手往凝香堂走去,出院子時正好看到孟天啓貓着身子要出去,“天啓,你給我站住,你想要到哪裡去啊?”

“爹,”孟天啓轉過身來,看到了孟夫人和王媽媽的模樣,“這……這……”這了半天沒說出閣所以然來。

“跟我過來,”好不容易找到孟天啓,還能再讓他跑了。

“兒子先回去收拾一下,一會兒去找爹,”孟天啓見形勢不對,想要開溜。

“你要去了,家產你一分都別想要,”孟老爺的話讓孟天齊的腳步停住了,還有什麼比家產更有吸引力呢,孟夫人也奇怪,怎麼好端端地提及了家產之事。

孟天博抱着許若水率先回到了凝香堂,手中的人已經不省人事了,胡婆子見狀過來幫忙,孟天博只交代她去弄些熱水過來,然後在簾子外守着。

許若水全身溼透,小心翼翼地撥開她的衣服,除了淺淺的鞭痕之外,並沒有明顯的傷痕,他褪去了溼漉漉的衣裳,想要給她換上乾爽的,卻被她一聲“疼”的呻吟聲打斷了。

“再忍一忍,等姨娘她們過來就能給你上藥了。”他輕柔地安慰道。

許若水顧不得光着身子,只求能翻個身,讓背舒服些,雙手都是傷,已是沒有力氣撐起整個身子了,唯有緊皺着眉頭宣泄着身上的疼痛。

孟天博心疼不已,將她攬肩抱了起來,難過地說道,“晚秋,對不起,是我沒有思慮周全,害你受這等罪,你放心,我會讓她們十倍百倍地還回來。”

都是針孔的背離開了牀榻,許若水瞬間覺得輕鬆許多,不用飽受鹽水浸泡之苦,便張了張嘴巴,說道,“天博,別用私刑。”

簡單的四個字讓孟天博眼眶一熱,都傷成這樣了,還要爲他着想,“別說話,等姨娘過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活着亦是幸福,”許若水的眼淚滴落在孟天博的肩上,兩次面對死亡,活着真是奢望了,一個孟夫人沒有任何理由就要將自己置於死地,這比王夢嬌更爲可恨。

姨夫人從妙庵趕回來,少說也得一個多時辰,孟天博就將孟老爺等一干人等涼在了花廳裡,自己則一直抱着許若水,直到手麻木了都沒捨得放開,在抱起她纖纖身量的一瞬間,他才明白原來她早在心裡,無論是之前癡傻還是現在的清醒。

依稀還能記得自己拉着她的手癡纏着要和她一起睡,在玉文君授課的時候自己的賣弄,都只爲博取她的嫣然一笑,後來清醒,爲了尋求當初墜落假山的真相,他爲了要她的協作,強佔了她,而這些她都沒有一絲怨言。

“我要孟天啓生不如死,”他不只一次想起這句話,她與孟天啓到底有什麼關係,這個問題他一直不敢深想,生怕那個答案會讓自己失控。

姨夫人過來時,已是午時了,昨晚三個掌櫃也都應約而來,孟老爺只好先讓王總管招待着,有些事情還需要孟天博出來說話。

“老爺,”姨夫人給孟老爺行了禮,隨後帶着那個蒙面的人一同進了內室。

“姨娘,”孟天博輕輕喊了一聲,就是不想吵到許若水。

“讓莎姨給晚秋好好看看,你把她放下吧,”姨夫人多少已經知曉許若水的事情了,便吩咐孟天博不要再抱着人了。

孟天博點點頭,調整好錦枕,讓許若水躺下,只是身子才碰到牀榻,許若水便彎起來跟個蝦子似的,眉頭又緊緊地皺了起來,“嘶~~~”她倒吸了冷氣,囈語道,“娘,我身上好疼,您快給吹吹。”

就這一個時辰裡,許若水安心地睡着了。

“讓我瞧瞧她吧,”蒙面人掀了披風上的帽子,扯下臉上的紗布,一張滿是傷疤的臉呈現在了大家的眼前,聲音有些沙啞,好像是聲帶壞了一般,不似平常人的清亮。

孟天博讓開了道,蒙面人便做在牀沿邊,先是反手試探了許若水的額頭,已經開始發燒了,便吩咐道,“少主,你去打盆水來,最好裡面能倒些酒。”這屋裡不能有其他人進進出出,只有叫孟天博做事了。

孟天博不喝酒,所以這屋子裡也沒有酒,但他可以去找孟老爺要,便掀簾出去了。蒙面人又查看了許若水臉上的傷,食指寬的鞭傷正好在右臉上,已經能看到裡面的嫩肉了。

“公主,”她對姨夫人說道,“要醫這個傷,只有先去掉這孩子臉上的顏色才行,只是這樣怕會影響你的計劃。”

姨夫人不假思索地說道,“能醫好她爲上,這黃色去了也罷,反正博兒也都清醒過來了,你剛也看到博兒對她的樣兒,會保護她的。”

蒙面人臉上露出一抹感激的笑容,顯得那傷疤很是猙獰,“謝公主,我替孩子謝謝您。”

“莎麗,你我情同姐妹,你還救過我,而且晚秋還是博兒的妻子,就這一層關係,你也不該謝我。”姨夫人還是以許若水的傷勢爲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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