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內溫度驟降,面對未知的恐懼,這些新人調查員倒沒有太過驚恐。
他們嚴格按照調查局內部守則,用最快的速度將揹包裡的各種器械組裝好。
那些器械上面都有對應的編號,調查局也在不斷嘗試用各種手段對付異常事件,新人們帶進來的器械便是他們的“武器”。
“這玩意有用嗎?”高命有些好奇的問道。
“百分之九十九沒用,但只要有百分之一的希望,我們就會繼續去嘗試,直到試驗出能夠對那些未知產生影響的東西。”壯漢司機握緊拳頭:“人就是因爲能夠使用工具才變成人的。”
“通訊是在我們打開405房門時中斷的,那小孩和他的爸爸媽媽曾經就住在這個房間裡。”白橋拿起手電,朝着405房間走去。
沒有能夠應對恐怖的武器,也沒有任何有效的防護措施,白橋明知道危險,依舊走向405房間。
“還是我來吧。”高命搶先一步走了過去:“你是隊伍的核心,探路的事情交給我就好。”
細小的鎖鏈受到陰影刺激,彷彿會動的紋身,在高命手腕上出現,他伸出左手,輕輕推開了405房間的門。
九十平米左右的出租屋裡飄着一股怪味,客廳門邊堆着五個巨大的黑色塑料袋,裡面裝有一些發黃的被褥和小孩的衣服。
“小心點。”白橋舉起手電,爲高命照路。
客廳裡好像發生過爭鬥,餐桌被推翻,椅子躺倒在地,水泥地面上還有凝固的飯渣和破碎的瓷碗碎片。
“不是單方面的家暴,打鬥雙方都失去了理智。”高命在牆角看到了一小塊沾着短髮的頭皮,它應該是屬於某個男士:“情況比我想象的還要糟糕。”
手指劃過牆壁,高命觸碰到了牆壁上的黴菌,他環視四周,就算門窗緊閉,屋內依舊非常潮溼,衣櫃裡,沙發下面,電視後面,全部長滿了大片大片的黴菌。
“如果我租到了這樣一間房子,估計也會感到糟心。”壯漢司機將新人分成三隊,一隊跟着高命進入屋內,一隊守在門口,一隊負責接應支援。
“感到心情不好是正常現象,可是爲了宣泄怒火去傷害親近的人,就不對了。”高命走到了客廳另一邊,這房間根本不能算是一個家,骯髒、雜亂、充斥着腐爛的氣味。
這個家庭就像屋內被摔毀的各種傢俱一樣,已經壞掉了。
“爸爸和媽媽都有暴力傾向,爭吵打架,他們像是兩個怪物在歇斯底里的攻擊着對方。”高命撿起地上的碎花瓶,碎片邊緣還殘留着一絲血跡和幾縷長髮:“他們是因爲異常事件的影響變成了這樣,還是原本內心就是如此?”
“按照樓內老人的說法,他們在異常事件到來之前就經常打架了。”白橋沒有干擾高命,她也很想看看這位解決了三級異常事件的普通人到底有什麼能耐。
“就算沒有異常事件出現,悲劇也有可能發生……”高命想要弄清楚遊戲和現實的關係:“所以說,不是異常事件找上了他們,而是他們這一家人在吸引異常事件。”
穿過客廳,高命來到了唯一一個還算乾淨的房間,這裡好像是小孩的臥室。
不大的房間裡擺着書桌、衣櫃和一張單人牀,有意思的是,這還沒到秋天,牀上卻擺放着冬天的厚被子和各種毯子。
那些被褥圍在牀邊,好像孩子心目中的城牆一樣。
打開衣櫃,幾件小孩的衣服掛在上面,衣櫃下層鋪着報紙,放有一個手電筒和蠟筆盒子。
“衣櫃下面的空間,差不多能躲下一個小孩,405的孩子在感到害怕時,可能會選擇躲在衣櫃裡畫畫。”高命蹲下身體:“封閉的環境能夠讓孩子產生安全感,就好像重新回到了媽媽肚子裡一樣。”
抓住蠟筆盒,高命剛將其挪動,一條布織成的手臂突然按在了蠟筆盒上。
白橋和旁邊的另外一位新人都變得緊張起來,高命倒沒有任何反應,他把蠟筆盒子和那條手臂一起拽了出來。
“好醜的布偶。”
衣櫃深處藏着一個手工製作的布偶,它勉強能看出人的形狀,身體上滿是縫補的痕跡,還有沾染了各種顏料。
“鄰居們沒有看見那對夫妻將孩子帶走,警方又沒在4樓找到那個小孩,你們說那孩子會不會變成了這布偶?”高命鎖住布偶脖頸,將其雙手捆綁在一起。
“現在可不是講鬼故事的時候。”白橋微微皺眉,高命沒有接受過調查局的內部培訓,完全沒有按照守則去做。
手指壓過布偶的每一寸皮膚,高命沒感覺布偶裡面藏有奇怪的東西,他又打開了蠟筆盒子,盒蓋上歪歪斜斜寫着一句話——好想藏在一個不會被人發現的地方。
“看來異常事件幫助這孩子實現了願望。”高命聯想到自己的生日願望,他忽然覺得異常事件似乎很熱心,抓住人心的漏洞就拼命去填補,只是填補的方式有些血腥和恐怖。
405基本探查完畢,跟在高命身後的新人,拿出設備收集屋內的物品,就連牆壁上的黴菌他們也會帶回去檢驗。
“你們小心一點,我們這次被捲入的可能不是一級異常事件。”高命小聲叮囑過後,坐在了那孩子的牀上,默默沉思。
他做過一個找丟失孩子的遊戲,那個遊戲叫做《捉迷藏》,七個鬼和一個孩子在玩遊戲,只要找到真正的孩子就算通關。但那個遊戲和這起異常事件並不對應,這起異常事件裡帶給孩子陰影的不是鬼,而是他的父母。
“父母之間經常爆發衝突,大打出手,有時候還會把怒火發泄在孩子身上。生活在這樣的家庭當中,孩子必定會出現各種心理問題。”
高命在重犯監獄做心理疏導時就曾遇到過,有些重犯童年就經常遭受父母粗暴的對待。
“在這種家庭氛圍當中,孩子的性格會走向兩個極端,要不非常的自卑、懦弱;要不就是異常暴躁、過激。從現場來看,405的小孩應該屬於前者。”
誰都喜歡聽話的孩子,但孩子聽話也分類型的,如果他一直是被迫表現出乖巧,那他內心就會逐漸陷入一種扭曲。
最直接的表現就是膽小,幹什麼都害怕出錯,因爲擔心惹怒別人,所以想要隱藏自己。
看着圍繞在牀鋪邊緣的“被子城牆”,高命蜷縮身體,試着躺在小孩的牀上。
“父母在客廳摔砸着東西,毆打對方,嘴裡滿是污言穢語,孩子不僅無法受到父母任何一方的保護,還要時刻小心成爲他們發泄的工具。”
“在這種情況下,最容易產生的情緒就是——恐懼。”
高命想到了樓道牆壁上的塗鴉,代表爸爸和媽媽的小人開始爭吵時,他們身上就會爬出很多紅色小人,那些小人拆卸自己的身體部位,全部跑到了孩子身邊。
“或許那些紅色小人,就是孩子表達恐懼的一種方式。”高命腦海裡逐漸浮現出了另外一款遊戲,那款凶兆級別的遊戲叫做《恐懼症》。
它當中沒有具體的鬼,也沒有太血腥的場景,但這個遊戲的破壞性和威脅性甚至要比一般的怪談還要大很多!
遊戲的內容很簡單,某一天《恐懼症》突然爆發,在全城蔓延傳染,所有人都陷入了恐懼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