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來到荔山調查署後,馬廉還是第一次遇到敢這樣跟自己頂嘴的新人,他脫下皮手套,活動着雙手,朝高命走來。
高命也沒多說什麼,提起了祝淼淼斜靠在桌邊的消防斧,那斧刃泛着寒光。
嘴角微微抽動,馬廉不相信高命敢砍他,理智告訴他高命絕對不會出手,可腳步卻不自覺得放慢了。
“老馬,你注意點!”陳冰攔住了馬廉,那一瞬間馬廉內心竟然有點慶幸的感覺。
“別攔我!”馬廉停下了腳步,拿着皮手套指向高命:“以後有機會,我一定要好好教育、教育你們這些新人!”
說完,他便走出了調查一組的辦公室。
陳冰是陳雲天的女兒,知道自己父親很看重高命,所以也沒多說什麼:“調查一組現在沒人輪班,你倆抓緊時間休息一下,零點出發。”
等人都走後,祝淼淼趕緊把自己的消防斧收了起來:“哥啊,咱真不至於,被說兩句就說兩句唄。”
“我什麼都沒做,就是看看你的斧子而已。”高命打開休息室,給晚湫鋪好了牀:“小湫,你今晚就在這睡,有什麼需要直接跟我說,這是我的電話。”
安置好晚湫後,高命把椅子一併,也準備抓緊時間休息一會。
“你心是真大啊。”祝淼淼見高命很快就進入了夢鄉,無奈的笑了笑,她不知道該怎麼去評價高命這個人。
伱說他自私吧,生死危機時他衝在最前面,想要救下所有人。
你說他冷漠吧,他卻像親哥哥一樣照顧着那個患有大腦疾病的孤兒。
你說他暴躁粗心吧,值班室裡有兩張牀,他爲晚湫鋪好牀後,又主動把另外一張讓了出來,他知道祝淼淼忙了一天,也很辛苦。
“他身上有缺點,但人真的挺好。”
祝淼淼設置好鬧鐘,躺在了值班室另外一張牀上,很快便睡着了。
晚上十一點半,高命睜開雙眼,披上外套離開了調查局。
他騎着電車,再次來到民籠街四號。
正常的巡夜要幾人一起,但高命覺得他一個其實就足夠了。
進入樓內,高命找到一把破損嚴重的椅子,他揹着一包遺照,就坐在四樓中間。
如果這時候有原住戶出來,估計看見這一幕也會嚇個半死。
“凶宅,遺照,我,‘三要素’已經集齊,接着是模仿死者生前的行爲習慣。”
“405的男孩好像還活着,但看他的狀態和鬼也差不多了。”
手持遺照,揣摩孩子的內心,任由痛苦和恐懼在體內生長,高命好像聽見了爭吵扭打的聲音。
餐盤被摔碎,菜湯流了一地,順着門縫滲入臥室。
櫃門關閉的聲音突然響起,高命猛地睜開了眼睛,陰影並未出現,異常已經發生。
他提着揹包推開405房間的門,進入小男孩曾經住過的臥室。
“聲音就是從這裡傳出的。”
一點點拉開櫃門,高命看到了一個醜陋的布偶。
“我記得布偶之前已經被送到調查局裡了,這玩意怎麼自己又跑回來了!”
高命再次將布偶抓出,一些零食的碎屑掉落在地,他朝衣櫃裡面看去。
發黴的衣櫃內壁上被人用蠟筆,歪歪斜斜寫下了幾個字——我不會hai人的!你zou吧!
“這……算是威脅嗎?”高命覺得405的孩子應該不是鬼,因爲他沒設計過寫漢語拼音的鬼。
拿起蠟筆,高命思考了很久,在衣櫃空白的地方寫了幾句話——民籠街是我看守的地盤,你有什麼想吃的零食,我可以給你放在櫃子裡,玩具、遊戲機、學校各年級課本,想要什麼東西也可以跟我說。
櫃子一面有些寫不下了,高命鑽進櫃子在另一面寫——如果你感到孤獨的話,我也可以陪你聊天,希望你不要傷害被困在陰影裡的大人……
密密麻麻又寫滿了一面,這櫃子看着跟被下咒了一樣。
放下蠟筆,高命甩了甩左手,爲防止被認出字跡,他一直在用左手寫。
將布偶放回原位,高命開始了漫長的等待。
大概凌晨兩點左右,高命的黑環突然震動起來,紅色信號燈和黃色信號燈交替亮起。
“我捲入異常事件了?不對,怎麼兩個燈都在亮?”
看到黑環裡的信息後,高命表情變得有些複雜,他立刻動身,回荔山調查署。
在他跑出臥室後,那個醜兮兮的布偶撿起了蠟筆,好像被什麼東西附身了一樣,在學校各年級課本這幾個字上打了個叉。
騎着電車,高命用最快速度趕回荔山調查署,其他調查組的值班人員也都處於高度戒備的狀態。
很快,陳雲天出現在調查署內部的投影視頻裡,他表情無比凝重,陰沉的嚇人。
“署長,人到齊了。”馬廉站在最前面,他現在說話都不敢太大聲。
“剛纔我們收到了確切消息,派往東區協助調查的一組調查員,全部迷失。”
聽到陳雲天嘴裡說出的話,所有人都無法相信,白梟是荔山調查署的王牌,擁有超乎常人的直覺和敏銳感官,在新滬經歷過四次三級異常事件。
調查一組是荔山調查署最精英的調查組,可現在全組就只剩下兩個人了,一個剛加入調查局兩天,還有一個連黑環都沒獲得。
“署長,東區那起異常事件到底是怎麼回事?”馬廉被驚到了。
“我正在往東區調查局修建的特殊醫院趕,從那起異常事件發生到現在,只有兩位調查員成功逃離,其中一位被砍斷了四肢,不治身亡;另外一位剛剛甦醒,不過聽醫生說他好像被嚇瘋了。”陳雲天的目光在高命身上停留了一會:“我會在天亮之前回去,你們正常工作,給一組安排的任務先由其他調查組負責。”
投影結束,調查署內安靜的連呼吸都能聽的很清楚,衆人還沒從這個消息中緩過神來。
“東區這起異常事件已經‘吃’掉多少人了?秦天、白梟,還有其他分局的精銳……”高命越想越不對勁:“越是恐怖可怕的遊戲,侵入現實的速度就越慢,我可以提前通關怪談級別的遊戲,怪談級別的遊戲也可以通過餵養,加快成長速度。難道說有人在刻意餵養怪談?拿調查員的命去填坑?”
這個想法一出現,就讓高命感受到了寒意:“不行!不能再讓東區那個‘遊戲’繼續成長下去了!明晚就要帶齊人手進去!”
拿起手機,高命果斷給顏花打了電話,希望他早上來荔山調查署一趟。
根本沒有等到天亮,兩個小時過後,顏花已經出現在荔山調查署外面,他健壯的身體和猙獰的巨鬼紋身幾乎吸引了所有調查員的注意。
“你怎麼來這麼早?今晚沒有比賽嗎?”高命將顏花帶進了調查一組辦公室。
“需要我做什麼?”顏花的回答很直接。
“情況有變,明晚我想要進入一起異常事件……”高命把瀚海發生的一切都說了出來。
“如果你騙我,我會第一個殺了你。”顏花選擇了相信高命,他將衣袖上的銀章撕下,扔在了辦公桌上:“我在地下拳臺的參賽號碼是17,你在外面叫我17號就好。”
“沒問題,17號。”
高命在爲明晚的行動做準備時,陳雲天也回到了荔山調查署,他先給其他調查組佈置了任務,最後才走向調查一組辦公室。
他把高命招納進來,可這都還沒過48小時,整個組失蹤的就剩下兩個人了。
如此高的失蹤率,如果把他換在高命的立場上,那他肯定會選擇退出。
一想到之前自己還讓高命搞好人際關係,陳雲天就覺得頭痛。
打開辦公室的門,陳雲天已經做好了高命退出的準備,可他一擡頭卻看見了身高接近兩米的顏花。
“這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