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恐懼症的源頭,高命勢在必得,這個初期最容易擴散的病症必須要掌握在自己手裡。
只要獲得了恐懼症,人海戰術就很難對他構成威脅。對方的人越多,就越容易出現混亂,越容易誕生怪談級別的恐懼臆想。
小男孩並不知道高命心中所想,只是舔了舔嘴脣,好像回憶起了蛋糕的香甜。
看到這孩子的反應,高命直接拿出手機和自己那張黑白照,撥通了家裡的電話。
“你點外賣爲什麼還要拿張遺照出來?”趙喜捂住小男孩的眼睛,擔心這會嚇到對方:“這照片怪瘮人的。”
他話音未落,客廳門就被敲響,詭爸爸和詭媽媽提着蛋糕出現在門口。
打開屋內的燈,溫暖的光驅散了一些陰影,高命將桌子和沙發扶起,打掃起了屋內衛生:“趙哥,來幫忙,以後我們可能會經常過來。”
趙喜一開始被血肉鬼神嚇住了,他以爲的拯救世界是刀光劍影血肉紛飛,可沒想到僅僅只是拿起掃把清理垃圾。
詭爸爸和詭媽媽親切的打着招呼,光從外表來看,他們和正常人沒有任何區別。
爸媽總是在有外人在的時候,表現的很慈祥,很大度,很好說話。
零食和玩具擺放在沙發上,手機播放着音樂,窗外暴雨傾盆,屋內卻格外溫暖。
大家裝飾着房間,幾個陌生人聚在陰影世界裡,爲一個孩子過一個生日。
趙喜並不知道詭爸爸和詭媽媽的真實身份,有些侷促的跟他們聊着天,小男孩把高命在廚房炒好的菜端出來,忙裡忙外的,很累也很開心。
炒好最後一道菜,高命看着窗外的黑夜。
“陰影世界裡的荔山區域隱藏着很多怪談,我之前曾計劃把這裡打造成一個據點。”
論地形複雜和人口密度,舊城區能在瀚海排第一,而這正是高命需要的。
“如果我做了一些事情,站在了調查局對立面,現實中我無處可去,那陰影世界的荔山區域將是我藏身的絕佳地點。”
“遺照是門票,我就是通道,沒人可以抓住我。”
高命習慣性的拿出一支菸,但他想到了隧道壁上那麼多的自己,片刻後,他隨手將煙和火機丟進了垃圾桶。
走出廚房,小男孩臉上終於露出了笑容,他表現的很聽話,似乎是擔心大家會離開。
屬於恐懼症的陰影已經退散,不過詭媽媽和詭爸爸帶來的陰影又包裹了房間。
“這麼懂事的孩子,他爸媽居然不珍惜,太可惡了。”趙喜自己沒有結婚,他心裡也想要一個孩子。
“沒有哪個孩子希望自己會變得如此懂事,如果在父母面前都不能撒嬌玩鬧,那其實挺痛苦的。”高命發現男孩眼中的恐懼已經消退,他拍了拍手:“大家來吃蛋糕吧。”
打開蛋糕盒子,詭爸爸和詭媽媽在蛋糕表面插上了一根蠟燭。
高命扭頭對小男孩說道:“我會幫你把所有的生日補上。”
男孩並不明白高命在說什麼,他很是期待的看着被點燃的蠟燭。
等燈光關閉後,高命捂住男孩的眼睛和他一起許了願。
“可以開始吃了。”
蛋糕不算大,小男孩沒捨得吃太多,他還將最大的兩塊蛋糕遞給了詭爸爸和詭媽媽。
“沒關係,隨便吃,今天難得熱鬧一下。”高命不斷給家裡打着電話,那張瘮人黑白照上的人越來越少,樓道里傳來了腳步聲,房門一次次被敲響。
看着一屋子的爸爸和媽媽,趙哥手中的蛋糕叉掉在了地上,小男孩死死抱着那醜陋的布偶,不敢說話了。
“就怎麼說呢?”高命清了清嗓子:“從今天起,我們就是一家人,我現在也不理解家長的職責是什麼,不過我會盡力讓你們每一個人幸福。”
高命通過反覆嘗試發現了一件事,只要他離詭爸爸和詭媽媽不是太遠,詭媽媽和詭爸爸就會表現的很正常。
一旦他想要遠離詭爸爸和詭媽媽,而詭爸爸和詭媽媽又無法拉近他們之間的距離,詭爸爸和詭媽媽就會消散在陰影當中,回到黑白照片裡。
利用好這一點的話,高命可以處理非常多的麻煩。
幫小男孩度過了一個開心的生日,高命也和男孩拉近了關係,他終於知道了這孩子的名字。
父母喜歡叫他安安,這是以前家裡寵物狗的名字,他父母脾氣暴躁,極不負責,可以說他從小就生活在不安和恐懼當中。
性格敏感脆弱,男孩經常通過畫畫排解恐懼和痛苦,在他的畫作當中,他是一位什麼都不害怕的勇士。
後來他把這份情緒寄託在了那個手工布偶上,布偶身上亂七八糟的顏料其實是一個個小人,相互重合在了一起。
最勇敢的寄託,反而成爲了恐懼症的源頭,這也是高命完全沒有想到的。
“不是安安通關了遊戲,而是安安本來就是‘遊戲’的一部分。”
在脫離陰影世界之後,安安手中那個布偶變成了一張黑白遺照,高命如願看到了遺照背後的文字。
“舊物的照片:在感到恐懼時,你首先要想清楚,你是在害怕我,還是在害怕你自己。”
借走了恐懼症的遺照,高命爲了補償安安,他讓趙喜留下來陪伴對方。
趙哥找不到存在的意義,沒有真正的家人,從來不被認可;安安一直生活在不安和恐懼裡,被自己親生父母拋棄,想要一個安穩的家。他們兩個正好可以相互治癒彼此,他們就是對方人生的解藥。
拿到恐懼症的源頭後,高命長長鬆了一口氣,他開始和趙喜分頭行動,獨自打車趕往夜燈遊戲工作室。
所有的遊戲設計方案都在公司裡,如果這些東西被司徒安拿到,後果不堪設想,所有看過遊戲設計方案的人很可能都會被牽連進來。
暴雨依舊,陰雲壓在城市頭頂,高命在天亮之前進入了公司。
現在時候還早,可高命上樓之後卻發現有些不對勁,辦公室的門半開着,地上還有血跡。
“夜燈工作室裡好像藏着一個殺人魔。”
放緩腳步,高命停在工作室門外,他側身朝屋內看去。
存放遊戲設計方案的檔案櫃被打開,各種遊戲設計靈感被人拿了出來,微弱的燈光輕輕晃動,魏大友正在瘋狂翻看高命設計的遊戲。
“一模一樣!逃殺遊戲變成了真的!”
高命調整角度,看見受傷的魏大友站在滿地資料中間,他神情恍惚,精神好像瀕臨崩潰。
“怎麼可能呢?這些東西怎麼可能變成真的!”
魏大友依舊無法相信,他拿出手機:“高命的電話還一直打不通,他爲什麼能提前知道殺人魔的存在,還知道殺人魔的殺人手法?!難道說這是預告殺人?那個蒙面行刑的瘋子就是他?”
“不行!必須要問清楚!他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很瞭解他!他絕對不是那樣的人!”
幾個小時裡已經不知道重複了多少遍,魏大友再次撥打了高命的號碼。
“喵……”
一聲貓叫忽然在門口響起,胖乎乎的發財聞到了高命的氣味,跑過來蹭起高命的腿。
聽到聲音,魏大友拿着手機也朝門口看去,他正巧和高命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