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四十七章

素問聽着蕭慊這所說的,她的神情無喜無悲。

“這就是你想做的?”素問看着蕭慊,他現在虛弱到極點,只要她現在動手就能夠完全將他給解決了。

蕭慊面對着素問的問話,他沒有答話,他委實是覺得有些累了,傷口雖是不致命,卻也足夠深,他同素問說了這麼久的天原本就是勉勵支持着自己,如今他也便是覺得有幾分倦怠,身上還有一些個熱度,讓他整個人昏昏欲睡。

這自然就是他一直以來想做的,且他想那麼做也已經很久了。

“姑娘是還喜歡着旁人?”蕭慊緩緩地問着,他知道素問所有的事情,比素問想象之中遠遠還要來得了解她,“誠然就像是容淵那樣的人。”

素問聽着從蕭慊的嘴裡面說出容淵這個名字來的時候,她的眼神之中微微一變,怎麼也沒有想到蕭慊會突然之間提起他的。

“姑娘不是曾經有過那麼一瞬間的動心麼?”蕭慊緩緩地道,一個女人的改變,其實男人要比女人更加容易看出來,就像是素問,她曾經對容淵有過幾分心動的,眼神的轉變有一點很明顯,只可說素問這人十分的清醒和剋制,所以這也不過就瞬息之間就已經將自己的那些個情緒剋制住了。

“那又如何?”素問反問蕭慊,她喜歡誰爲誰動過心這又和他有什麼關係,素問覺得自己不需要什麼是事情都是需要同他交代的,那個時候的他在自己的身邊,但素問並不認爲自己有什麼錯。

“姑娘,你若覺得即便是容淵那種看着無慾無求那樣的人,如果一個皇位就擺在他的面前,他是要還是不要的?”蕭慊咳嗽了兩聲,緩緩地道,“如今在越國,雖說帝薨無詔書,但這兵權卻還是在容淵的手上,若他有心自立爲帝也不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容辭和容淵兩人看着像是對皇位沒什麼興趣一般,但蕭慊清楚,這並非是兩人真的對皇位沒有半點的興致,而是在那個時候的越國即便是在兩人有心想要登上高位也完全無能爲力,就像是當初他們衛國一般,那些個兄弟對於權勢的戀戰也完全超乎想象,如果沒有將他們全部處理乾淨之外,即便是想要那個崇高無上的地位只怕也得像是他這樣裝作不在意,韜光養晦。

而現在,整個越國絕大部分的兵馬都在容淵的手中,他若有心,取代那些個侄兒也完全不是什麼問題,這樣一塊大餅擺在他的面前,蕭慊覺得是誰都很難不心動。再者,就算容淵是真的沒有半點的帝王之心,也未必能夠活得長久任何一個上位的人都不會放任一個臣子的手中兵馬極其強盛有隨時可能威脅自己帝王之位的可能,更何況還是自己的皇叔,有着相同皇室血脈的人。

“這些都同我沒什麼關係。”素問淡聲道,“誰成爲帝王,誰又是一國之君對我來說都完全沒有半點的關係。”她從來都不在意到底誰會成爲帝王,又或者這東嶽大陸之上有誰能夠在最後的時候一統天下,這些事情她沒有興趣知道,也更加沒有興趣去參與。

但這些都不是蕭慊最關心的事情,現在的他比之想看到越國之中爲了那皇位爭奪個你死我活又或者是趙國、姜國趁着如今這大好的時機起兵爭奪那漁翁之利,他更想要看到的就是將素問留在他的身邊,就像是以前那樣,只是蕭慊也曉得只怕他們是回不到以前的那些個日子裡頭去的,但這也不要緊的,只要她是在自己的身邊,這時間長久了到底還是能夠知道天地之間只有他方纔是待她極好的人。

“你費盡心思做了那麼多的事情,那你想想要得到什麼?一統天下?”素問問着蕭慊,她可不認爲只是有這樣一些個將養上一段時日就能夠痊癒的傷口會讓蕭慊從此再度回到當初是那韜光養晦的日子裡頭,如今衛國的那些個皇子只怕也沒有什麼人能夠再同他爭鬥些什麼。他算計了越國,看來也不單單只是想要看着越國從此陷入到奪嫡的戲碼之中才對,他想要的應該是更多才對,不然他那樣千辛萬苦地算計了這些事情爲的是什麼,總不能是爲他人做嫁衣裳的。

“現在還到不了這種程度。”蕭慊緩緩地道,一統天下這一點,就算是他有心,暫時之內至少在他有生之年之中應該可能不大有這樣的機會一統天下,姜國和趙國的帝王都是正值壯年,且也還算是個人物,像是趙國這樣的情況大約也不會出現在這兩國之內,從一開始最是有機可乘的就是越國,但越國這一塊餅也不是衛國一個人能夠完全吃的下來的,或多或少的還是要同趙姜兩國之中分上一杯羹,否則在衛國傾盡氣力去爭奪越國的時候,這兩國從背後下了陰招就夠讓人覺得頭疼的了。

素問明白蕭慊所說的話是什麼意思了,哪怕這件事情上蕭慊這人出力氣更多,哪怕建業帝的事情都是他一手主導的卻還是不得不還在哪裡分了趙國和姜國一部分。不,素問覺得蕭慊現在受傷或許也還是有幾分算計的意味,爲何他獨獨選在這狩獵場上的時候算計了這一切,讓自己受傷,而建業帝卻又恰好在這一段時間內死亡,這——

“所以,你現在受傷也是你算計之中的一部分?”素問看着蕭慊,他的時機選的太好,現在這個時候受傷,越王薨逝,皇子們深陷入奪嫡的地步,姜國和趙國未必不會趁着越國國事虛弱的時候趁機而入,而衛王據聞如今遭受這一番打擊的之後這身體一下有些虛了,蕭慊在這個時候醒來,雖是虛弱一些,這國事依着他的能耐再機上同大將軍陰險交好的關係,就算是朝堂之中有什麼決策,他也並非是完全一點都不知道。

他這一次受傷,一來在養傷之中可以觀察越國的動向,二來在自己傷勢痊癒之前就算是趙國和姜國真的因爲越國奪嫡而引發戰爭,衛國也可先保存實力,就像是以前世界大戰的時候直到後期的時候再加入戰爭分享戰爭的勝利賠償和領土。

這樣的計劃纔像是蕭慊這樣的人會有的計劃。

蕭慊沒有多說什麼,他只是扯了扯自己手邊的一條拉繩,在他這一拉之後寢殿裡頭傳出了一些個像是鈴鐺被扯的時候所發出的那些個清脆的聲響來,素問看着蕭慊的動作,那一條拉繩就在他的手邊,若是剛剛自己動手,也不知道他會不會出手扯了這繩子。蕭慊看着素問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情來,他也不由地露出了幾分苦笑來。

她如今是真的半點也不相信自己了,甚至從一開始就覺得他應該是算計好的,就打算在這裡坑了她吧。

寢殿的門被人一下打開,楊嬤嬤走了進來,她行到了蕭慊的牀前朝着蕭慊行了一個端正的宮禮道:“殿下可有什麼旁的吩咐?”

“將郡主帶到離孤最近的主屋吧,且看郡主有什麼旁的吩咐,小心伺候着。”蕭慊緩緩地道,“孤身上傷口未愈實在陪不得郡主太久,還是孤失禮了。”

楊嬤嬤低聲應了一聲,然後對着素問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小心翼翼且十分恭敬地將素問引了出去,依着蕭慊的吩咐將素問帶向離太子主寢最接近的一個院落,那也是整個太子府的主屋,這是身爲太子同太子正妃才能居住的地方。

楊嬤嬤早在蕭慊這麼吩咐之前心中也就已經有了幾分覺悟,知道眼前這個看着清冷冷漂亮的女子可並非是那樣簡單的人物,能夠讓太子殿下普清醒就在陛下的面前討要了這郡主,能夠讓無慾無求的太子殿下如此上心,這人才剛清醒沒有多久就找了人過來,旁邊甚至沒有留着一個伺候的人,這般的信任和放縱,足以見得這個郡主可是極得殿下的心思的,甚至還爲此要拒絕了先前陛下所賜的同潘家嫡小姐的婚事,只怕入主太子府成爲正妃也不是什麼難事。且楊嬤嬤是宮中出來的老人,在太子府上極有地位,甚至蕭慊也是會給三分的薄面,如今這樣慎重地吩咐着,楊嬤嬤心中也是有幾分的分寸的,自然是知道要怎麼做。

楊嬤嬤領着素問到了主屋之中,吩咐了那些個府上的那些個奴僕萬事都要小心伺候着,這纔到了素問的身邊。

“他這是打算禁錮我?”素問掃了一眼楊嬤嬤,沒有什麼好氣地道。

楊嬤嬤聽到素問這麼問的時候,神情之中也帶了幾分的笑意急忙道:“郡主這是在說笑了,殿下一醒來尋了郡主,可見郡主是殿下心尖尖上的人物,郡主這般說不是要傷了殿下的心麼!”

素問聽着楊嬤嬤的話,她冷哼了一聲,蕭慊他既然沒有開口說讓她出了太子府的門,她硬闖出去自然是不和規矩的,如今他將自己安置在這裡,這不是打算禁錮又是什麼,傷了他的心?素問覺得若是蕭慊這人哪裡可能會是有心的呢,他早就已經沒有心了,當然也就不會心疼了。

楊嬤嬤見素問那一臉的不以爲然的模樣,她這心中也有幾分困惑,若是能夠得了太子殿下這般的關注,若是那潘家那潘韻貞只怕早就已經歡喜到了不行,可到了這趙國的郡主面前,倒似乎是完全沒有這般的愜意一類的,幾乎並沒有將那一切放在眼中的感覺。楊嬤嬤道:“殿下清醒之後陛下來看完殿下的時候,殿下便是表示要娶了郡主爲正妃。如今殿下特意讓奴安排郡主住在主屋之中,這自然也是有殿下的用意的,這主屋除了殿下和未來的太子妃,多半可是不讓尋常人住的,太子殿下如此也可算是表明了自己的心意了,郡主又怎能誤會殿下呢。聽說在圍獵場上,郡主還救了殿下一番,殿下又怎麼捨得那般地對着郡主。”

素問聽着楊嬤嬤說着那些個話,她的神情之中依舊還是淡漠的很。

“明王殿下同錦繡公主的婚事那是結了趙國同衛國的秦晉,郡主若是成了太子的太子妃,這自然也是秦晉,這般好上加好的事情,郡主應當高興纔是。”楊嬤嬤道。

素問看了一眼楊嬤嬤,這個嬤嬤面容和善,說話的時候又是十分的伶俐,這說話的時候那些個話不管誰聽着都是覺得十分的識大體和中聽的,若是旁人聽到楊嬤嬤這話一說,整個人也便是處於那種樂呵的狀態,但素問卻是笑不出來,她原本還以爲蕭慊剛剛所說的那些話不過就是隨口說說而已,對一個自己完全沒有任何信賴的人,他的話素問當然是不會當真的,但現在從楊嬤嬤的口中說出這種話來,證明蕭慊是真的這樣決定了的。

楊嬤嬤見素問那並非是十分好說話的模樣,她這一時之間也不知道是要說什麼,她不過就是一個奴婢罷了。、

“那潘家小姐如何?”素問忍不住問道。

“殿下同潘家小姐原本就沒有什麼情意在的。”楊嬤嬤討好地道,“若是太子殿下要是真的對潘家小姐有什麼情意的話,早就已經娶了她了,斷然不會讓潘家小姐等上那麼久的,可殿下對於郡主那可真是真心的,若是沒有這樣的心思,又怎麼會同陛下這麼說麼。”

素問冷笑了一聲,這如果是沒有半點的情意的話又怎麼不說明白,讓一個女子白白期許了那麼多年,光是這樣都已經足夠叫素問覺得厭惡的了,還不是因爲那個時候自己需要潘家在朝堂之上的聲源,所以就一直襬在那位子,即便是當時潘韻貞病得極其嚴重的時候也沒有娶了旁人,這不就是暗地裡頭在安撫着潘家的心。如今整個衛國再也沒有什麼人能夠威脅到他的地位,有沒有潘家的支持也沒有什麼關係、早晚整個朝堂上的人也全部都是在他的掌控之中。

素問坐在一旁,對於楊嬤嬤的話就當做是沒有聽見一般,窗戶大開着,而窗戶外頭擺着那些個盛開了繁花,在這初夏的時節之中開的十分的燦爛,這主屋之中也是一派安靜祥和,但同蕭慊說過那些個話之後,心裡頭倒是有幾分不平靜的,對於越國素問雖然沒有多少的感想也沒有多少的眷戀,但她並不想要見到戰爭掀起,尤其是在三國圍攻一國的時候,尤其還是在刻意設計的情況下,素問回想了些,容淵同容辭兩人關係一直不錯,而容辭爲人還算是謙厚,若是容辭登上帝君之位也可算是越國的福氣,這旁的那幾個皇子她是沒怎麼接觸過,但那容熙倒是知道幾分的,那叫一個難纏那叫一個兇惡,若是那樣的人等級爲帝只怕是整個越國的不幸了。應當是如此吧?素問這般想着。

越國的皇宮一片素縞,無雙城之中也都是家家戶戶門前掛上了白燈籠,熱鬧的無雙城之中如今是一派的死氣沉沉,帝王薨逝本就是應當舉國素衣禁娛,但如今的無雙城之中除卻了那因爲帝王薨逝而帶來的悲傷之外,還有一些嚴肅。

後宮之中雖是皇后掌權,但在建業帝薨逝的時候,皇后並不得盛寵,如今只是擔着皇后的虛名倒是顯得極其的單薄,甚至是有了一些個強弩之末的意味。

董皇后如今也曉得建業帝尚在的時候還有自己的一席之地,但如今這一不在之後,整個後宮之中風向全部都靠向了敬貴妃那邊,董皇后的面色越發的憔悴,因爲她清楚地明白,除非是自己的兒子登上帝王之位,否則在新帝登基的時候就是她這個皇后魂歸離恨天的時候了。

原本董皇后還覺得自己身邊最大的盟友便是容淵,但如今,她有一種感覺,這個曾經的盟友正在崩塌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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