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鳳目幽深莫測的看着和尚們,帶着君臨天下的氣勢:“大師,你們說說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朕倒是不相信景誠會沒有分寸。”
這話,明擺着是維護於景晨,讓周宜歡臉色猛地變了。
這下在後面站着的和尚們不能不出聲了,爲首的莫嗔大師很想裝聾作啞到底,不管這些皇親貴族們之間的糾葛,可是現在被皇上點名了,只能唸了聲佛號:“皇上說的是,於二公子確實點火了,可是他點火的地方邊上是空地,沒有波及樹木。”
這識物者爲俊傑,他雖然是方外之人,可也歸皇上管,實在是不敢順着郡主先前的意思說什麼,乾脆說實話。
落鶴寺缺了醇親王府的供奉不會過不下去,可是要是讓皇上不滿,那落鶴寺就可能會煙消雲散。
在七月初七皇宮失火後,皇后自然是被呵斥過,人家皇后心裡其實也很冤枉,這件事還真的不是她的主意,她也被矇在鼓裡。
可是,皇上不會這麼想,說了皇后鳳體有礙,宮裡的事物都由着惠妃處理。
要是平時,這惠妃代理皇后掌管後宮,肯定讓前朝後宮都會不滿,可是惠妃先前都替皇上御筆硃批,這威望在那裡,倒是誰也不敢出頭。
就連先前御史說了句:“皇后鳳體不適,惠妃也只是妃嬪,不如請劉妃,賢妃一起掌管後宮,皇上也無後顧之憂。”
皇上當時就氣勢逼人的頂了回去:“惠妃德才兼備、溫良嫺舒、舉止大度、溫文爾雅,而且生性恭儉,不喜奢靡,朕原本就想給惠妃升一升。
讓欽天監挑個好日子,惠妃以後就是惠貴妃了!”
皇上覺得要是自己好好,惠妃想清靜的過日子,那是真的無所謂,可是現在自己身體不是很好,皇后還有自己的兒子們,還有兄弟們都是虎視眈眈,惠妃就必須掌管後宮,也免得自己腹背受敵。
雖然大臣們都覺得皇上把惠妃快捧到天上去了,可是惠妃批紅的時候,也沒有亂來,算是極爲難得的,既然皇上自己青睞有加,他們也不會和皇上做對。
因此,現在惠妃對皇宮裡的事,可以說是瞭如指掌,在於景晨他們進宮的時候,她就知道了,卻沒有馬上過來,而是等到天黑了,這才帶着宮女早就準備好的藥膳過來。
恰巧,遇到了進宮的楚明睿,趁着楚明睿上前請安的時候,低聲的提點了他幾句。
御書房門前的太監遠遠的看到惠妃和楚世子來了,趕緊進去回話。
惠妃進去看見他們都已經在邊上的客廳用膳了,當然不是坐在一起吃,而是各自的面前都有桌案,放着精緻的菜餚。
“依依你來了,要不要再吃點。”皇上看見她要屈膝,就示意邊上的宮女去扶住她。
宮女恭敬的扶着惠妃來到皇上身邊的位置坐下,這才接過後面宮女遞來的藥膳放在桌上。
周宜歡和於景誠都起身給惠妃見禮,這才繼續坐下,後面楚明睿進來也給皇上見禮,隨即站在一邊。
周宜歡看見惠妃進來,一點胃口也沒有了,可是皇上還沒放下筷子,他們都不能先放下筷子。
她悄悄的打量了一下上首讓皇上吃藥膳的惠妃,歲月絲毫沒有在她美麗的臉上留下痕跡,烏黑的頭髮鬆鬆的挽了個髻,髮髻上帶了金累絲嵌紅寶石的步搖,十指纖纖,眉眼精緻,哪怕身上只穿着一身淡藍色的軟銀輕羅素面長裙,也是優雅天成,儀態萬千,整個人說不出的飄逸出塵,高貴清華的遙不可及。
她收回自己的眼神,哪怕自己已經不是第一次看見惠妃,可是每次見面的時候,還是忍不住的多看她一眼。
似乎她身上有一種讓人忍不住想要欣賞的魔力。
難怪後宮天仙一般的美人不少,卻也不能讓皇上忘記她。
過了一會兒,皇上漱口後,這才親自扶着惠妃起來,去了外面的大廳坐下,看着楚明睿淡淡的開口:“你們查出什麼來了嗎?”
“回皇上,”楚明睿上前一步,很恭敬的抱拳回話:“落鶴山的山坳處有個秘密基地,平時都是聯絡消息和暗中接頭,可是裡面的人身手都很好,我們卻的時候撲了個空……”
楚明睿都沒有來的及去查探,這說的純粹是根據圓圓告訴他的話,反正不管那些人是不是無辜,就憑他們對圓圓動手,楚明睿就絕對容不下他們繼續活着。
周宜歡聽到楚明睿說的井井有條,差點自己都相信他是真的查到了那些人,可是又覺得不可能,這肯定是他故意這樣說,來搪塞皇上的責備。
他明明是爲了圓圓去的,而不是爲了查案子去的。
可是,她不能說出來圓圓的事情,要是說出來,不就是明擺着自己在其中動手腳了嗎?
她一想到這,心裡就忍不住的後悔,自己還是太沖動了,當時自己應該和皇后說一聲,讓皇后宣楚世子妃進宮,這樣假的就會無所遁形。
這個時候,惠妃突然看了周宜歡一眼,眉眼顧盼間瞬間都是說不出的嫵媚動人,無數的風情刻畫到了她的眉梢眼角,聲音帶着點慵懶:“郡主好幾天沒進宮了,前幾天倒是經常看郡主來給皇后請安。”
皇上銳利幽深的眼神瞬間落在周宜歡的身上,意有所指的道:“看來皇后很喜歡郡主。”
周宜歡心裡一凜,隨即明白,惠妃這句話,就是禍水東引,已經讓皇上懷疑自己這個時候出現在落鶴山別有用意。
她覺得自己真的很冤枉,不能也不想被這個黑鍋,趕緊道:“皇上,我是因爲妹妹的忌日,這纔去落鶴寺做七天道場的,今兒看見了濃煙,這才擔心出了什麼事,皇上要是不信,可以問這幾位大師……”
“原來是這回事,你是朕的侄女,朕是你的親叔叔,朕自然相信你。”
皇上似乎心情很好的笑了笑:“好了,今兒你也辛苦了,好好回去歇歇,等惠妃的好日子,你在進宮來喝杯喜酒。”
“是,”周宜歡見皇上攆自己離開,想了想,帶着點試探的笑問:“皇叔,我能去給皇嬸請個安嗎?”
皇上看着惠妃問:“依依,皇后的身子怎麼樣了?好點了嗎?”
惠妃淺淺一笑:“這兩天好多了,不過皇后要好好調養身子,連太子妃都沒見,要不我讓宮女陪着郡主走一遭?”
“不用了,那就讓皇后好好的調養身子吧。”皇上說完,看着周宜歡笑了笑:“時間也不早了,你先回去吧?”
“是,宜歡告退。”
周宜歡離開御書房的時候,給送自己出宮的宮女塞了個荷包,問了些自己邊上的宮女些事,可是宮女不是說的棱模兩可,就是一問三不知,她的心裡明白,這後宮這是要變天了。
皇上問了幾句話後,就讓和尚們都離開了,隨即氣勢一變,鳳眼帶着說不出的陰森凌厲:“明睿,你一定要弄清楚背後之人,先前是不是都對着寺廟和山林疏忽了?”
“是,我明兒親自帶人去仔細查探。”楚明睿一口應下,他也想趁機查探清楚這裡面到底是誰在搞鬼。
……
芝蘭齋的大廳裡,圓圓喝了一碗苦澀的中藥,趕緊拿茶簌了口,這才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哀嘆:“淺淺,求求你把這麻辣雞丁拿走好不好?我現在肚子撐得要死,可是看着又想吃,可惜想吃不能吃,這也實在是太痛苦了。”
淺淺吃辣吃的小嘴紅豔豔的,聽到圓圓的話,又往自己的嘴裡夾了一塊,辣的她忍不住發出“撕拉,好香,好辣”的聲音,還對圓圓擠了擠眼,明擺着是讓她眼饞,揶揄的道:“你要知道我現在是懷了明睿的孩子,是受寵的通房,你就只能看着我吃香的喝辣的,天,這味道實在是好,辣的很過癮啊。”
圓圓很無奈的嗔了她一眼,乾脆轉移注意力,看着時慕棠問:“師兄,你覺得是誰動手的可能性大?你們明兒要去落鶴山查探,要不要我也一起去?”
時慕棠點了點頭,溫和的道:“要是你明兒起來,覺得身子無礙,那我們就一起去,到了地方,或許會有別的發現。”
“那好,我現在就覺得,還是跟着你們最安全。”圓圓說完,鳳眼看着依依,帶着促狹的笑意:“你這有身孕的人,就好好呆着,不能跟着我們去爬山涉水。”
依依瞬間嘟了嘟嘴,看着自己的男人撒嬌:“夫君,你會帶我一起去的是不是?現在圓圓沒事了,要不我找個機會,陰二房的人一把?”
時慕棠明亮的眼神帶着寵溺的看着淺淺,溫聲道:“好,明兒你也一起去,不過……”
他的氣勢一變,從溫潤如玉的君子,變成了冷漠陰沉的神色:“我覺得二房的楚明堯看着你的時候眼神不對,等下次他又找你的時候,你就順勢栽贓陷害他吧。”
淺淺看着他吃醋的樣子,笑得花枝亂顫:“我這是一舞驚人,他看見我就想勾搭我,實在是很讓人噁心,我聽你,下次我就讓他背這個黑鍋。”
時慕棠聽到淺淺的話,臉色更不好了,恨不能現在就去把楚明堯給解決了,可是看着淺淺和圓圓湊在一起笑着說話,又不捨得破壞這氣氛。
楚明睿進來的時候,自然是先看自己的媳婦,見圓圓和淺淺湊在一起說話,自家的師兄在邊上沉着臉,好奇的問:“師兄,你這是怎麼了?”
淺淺對楚明睿眨了眨勾人的美眸,揶揄的道:“他這差點被帶了綠帽子,能不鬱悶嗎?”
圓圓沒料到淺淺會這麼說,在她耳邊笑着低語:“你還不趕緊去哄哄師兄,小心師兄收拾你。”
“得了,我還不知道你,你這是看明睿回來了,就覺得我們礙眼了。”淺淺輕輕的擰了一把圓圓的臉,起身對她曖昧的眨了眨眼:“好了,你身子還虛,晚上你們悠着點。”
楚明睿看着他們離開了,這纔來到圓圓身邊坐下,把她摟在自己的懷裡,溫香軟玉在懷,覺得這幾天的擔憂和焦躁都沒了。
男人好聽的聲音在她的耳邊響起:“圓圓,你沒事就好,這幾天嚇着你了吧?”
圓圓被他強勁有力的肩膀摟着,只覺得自己瞬間心安了,沒有了害怕擔憂,只有心安,呢喃:“就只怕見不到你,怕以後的每一天不能陪着你……”
“別怕,我會把傷害你的人找出來收拾了。”楚明睿很心疼的看着她,低頭親吻她的額頭:“乖,相信我,以後不會發生這種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