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慕棠聽到於景誠說他哥哥回來了,眼神一亮,焦急的問:“是不是找到我們的師父了?”
於景誠看見他們都難掩焦慮的神色,得意的點了點頭:“是,大師現在已經進宮,不過宮裡的那位可不知道我哥哥回來了,惠貴妃說今兒皇上要下旨廢除皇后和太子。”
楚明睿眼神幽深的勾起嘴角笑了笑:“好,我們進宮。”
……
皇上現在身患中風之症,躺在牀上越發會胡思亂想,帝王心思本來就多智近妖,現在越發讓人忌憚。
而且皇上現在的脾氣不好,每每召見大臣,回話裡但凡有點不是,就會被罵的狗血淋頭,讓朝中重臣恨不能自己被皇上忘記纔好。
不過,也幸好惠貴妃會在旁勸解一二,倒是讓皇上收斂一點,這也讓朝中重臣心裡都對惠貴妃感恩戴德,有些事寧願請惠貴妃做主定奪,也免得去見皇上。
這兩個多月,惠貴妃的權勢是一日更比一日重。
年過不惑的皇上現在很是消瘦,他人本來也不算特別高大,現在更是顯得單薄。
可是哪怕是躺在牀上,那烏黑的幽深的瞳仁,格外幽深莫測的眼神,都流露出讓人懼怕的氣勢,此時他沉着臉看着走進來的穿着米白色袈裟的和尚,眼神裡就透着希翼之色。
他爲了長生不死,爲了回到過去,都能讓天機道長害了不少性命,可是最後,天機道長死了,也沒人再給他煉丹了,現在看見這無爲大師,心裡又有了期待,哆嗦的開口道:“大,大師,一別數年,大師還,還是一如往昔的康健。”
無爲大師鬚髮皆白,慈目善目的看着他,和顏悅色的雙手合十唸了聲佛號:“阿彌陀佛,皇上看着氣色倒是不大好,貧僧算到皇上命中有此一劫,這纔回京,願助皇上一臂之力。”
他的一舉一動,都似乎帶着讓人折服的禪意,面孔紅潤,看着就像是因與世無爭而心平氣和。
特別是他的眼睛,因爲修禪學佛眼睛明亮睿智。,看人的時候,就像是能看到你的心裡去。
皇上聽到他的話,高興的不知道說什麼好,鳳眼急切的看着他道:“是,大師覺得朕現在真能沒事嗎?”
“阿彌陀佛,有所執著,就是人心;無所執著,就是道心;舍不了死,換不了生;舍不了假,成不了真。”
無爲大師說完,對他點了點頭,一副仙風道骨的模樣,悲天憫人的道:“其實,也就是太子借了皇上的氣運,這才壓着皇上臥病在牀,現在只要讓皇后和太子都沒了這尊貴的身份,就不能吸取皇上的氣運了。”
依依在邊上悄悄的看了他們一眼,心想:“這一聽就是哄人的,皇上真的能上當嗎?”
她其實也明白皇上爲什麼託着不廢后,無非是想讓皇后和太子制衡自己,免得自己真的起了謀朝篡位的心思。
她也明白,皇上就算是死,不讓自己陪葬,這都會死不瞑目。
可是皇上卻是一臉恍然大悟的神色:“難怪我從去年起,身子就不對勁,原來是他們母子在害我,來人,宣諸位閣老,六部尚書進宮。”
太監趕緊應了一聲,躬身退後幾步,這纔敢轉身大步離開。
依依驚訝的看了眼無爲大師,隨即趕緊低頭掩飾自己的神色,暗香:這老和尚現在越發會騙人了,看着還真像一回事。
周天佑到底還是想好好活着的,現在無爲大師就如同是他在溺水的時候抓住的浮板,急切的問:“大師,朕真的還能好起來嗎?”
“阿彌陀佛,皇上儘管安心,老衲會爲皇上唸經祈福,皇上很快就能好起來的。”無爲大師雙手合十,一臉的慈眉善目:“皇上對大周有大功德,等積功累行,萬事不可執著,隨緣,因循苟且,盡人事聽天命,佛以大願作衆生多善根之因,以大行作衆生多福德之緣;
諸佛皆德施名,稱名即稱德,德能滅罪生福,名亦如是……”
周天佑心裡先前沒見到無爲大師的時候,還真沒料到自己聽到和尚唸經,這心裡能覺得舒坦,可是現在事實如此,他在無爲大師平穩淡然的佛號裡,只覺得自己渾身都舒坦多了。
這就讓他越發覺得自己真的是被皇后和太子他們給偷了氣運,這對他們更是憤怒難平。
等諸位大臣來的時候,發現皇上的氣色看着真的好多了,對於皇上口口聲聲的說要廢除皇后和太子,他們互視一眼,倒也沒有反駁。
這一是因爲太子不成器,這處理政務還比不上惠貴妃;再者是先前皇上就把那天機道長和童男童女的事推到皇后身上,不管真相是什麼,反正人證物證俱在。
當然,最重要的事惠貴妃現在真的不比以前,他們的把柄都捏在她的手裡,實在是不願意和她撕破臉,除非自己能確保一下子弄死她,要不後患無窮。
……
依依按着皇上的意思寫了廢后和廢太子的詔書,隨後當着大家的面,在皇上的枕邊拿着玉璽蓋了印,這才遞給周閣老。
等到大臣們都退下,周天佑也覺得自己心力交瘁,卻也知道依依不信佛,不信教,深怕她怠慢無爲大師,不放心的再三囑咐依依道:“依依,收拾出長安殿請大師住下,讓人準備上好的素齋,不得怠慢。”
“是,皇上您放心。”依依看着他閉上眼睛,這才和無爲大師一起離開皇上的寢宮。
來到長安殿裡,依依看見邊上都是自己的人,這才放鬆神色,美眸帶笑的道:“我還以爲師父不願意管我們這些人的生死了呢,沒想到您還是疼我們的啊?”
無爲大師端着茶喝了幾口,這纔對她翻了個白眼,瞬間就沒了先前那仙風道骨的模樣,一臉的嫌棄:“你還好意思說,就這麼點事,到現在還沒弄好,至於這麼沒用嗎?”
依依看見穿着一身青衫的於家誠也從裡間走出來,瞬間把這礙眼的和尚給忘記了,自己撲上去抱着於家誠道:“你終於回來了,沒事吧?”
“我沒事,周明昊的事情我聽說了,”於家誠溫柔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很想摟着自己懷裡香軟的女人不放,可是到底顧忌着在邊上一臉看好戲的眼神的師父,只好戀戀不捨的拉着依依坐下,溫和的開口:“要是不出意外,他肯定會在宮門口或者是宮裡動火藥,想要渾水摸魚。”
依依聽到這,忍不住皺眉,無奈的嘆了口氣:“是啊,不過我已經讓人盯着,只要他們去買硫磺、硝石什麼的,我就能逮住他們,可是就怕他們手裡有存貨啊?”
她說完,歪着腦袋看着在吃點心的無爲大師,唉聲嘆氣的道:“你就不能說點什麼,也好讓我們安心一點?”
無爲大師嚥下嘴裡香酥可口的九層酥,這才喝了口茶,滿足的道:“不行,這泄露太多的天機,對我可是有妨礙的。”
“怎麼可能?”依依帶着點誇張的語氣道:“你就像那千年的王八萬年的龜,肯定是能活的你不想活爲止。”
恰好外面進來的楚明睿三人聽到這話,臉上都有點扭曲,一時之間進退兩難。
倒是於景誠,忍不住自己的笑意,噗呲一笑,見大家的眼神都落到自己身上,趕緊陪着笑臉獻殷勤:“大哥,你可把師父請回來了,現在看見大師,我這心裡總算是安心了。”
“別安心,安心就嗝屁了。”無爲大師一點也沒了高僧的氣勢,笑容猥瑣的瞄了他們幾個,搖頭嘆息:“看看你們這幾個沒用的,一個也沒有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