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老夫人看着福身的琳琅,也不開口,琳琅自然不敢擅自起身,可是這福身的姿勢,很快讓她搖搖欲墜。
她看着上首沉着臉的楚老夫人,還有一臉淡然的圓圓,再一次的開口:“琳琅給老夫人,世子妃請安。”
圓圓看着琳琅還真是個美人,也真的不想爲難她,這女人何苦爲難女人呢?
可是給她解圍,勢必要得罪楚老夫人,這可就是得不償失了。
圓圓見楚老夫人還是不說話,可是琳琅的姿勢已經快要支持不住了,到底還是起身親自去倒茶,遞給她溫聲道:“祖母,您喝茶。”
最怕無聲的凝視,這一說話,那讓人窒息的氣氛就變了。
楚老夫人接過了她的茶,淡淡的道:“起來吧。”
“是。”琳琅眼神快速的滑過楚老夫人身後的吳嬤嬤,還有圓圓身後的繡春,知道今兒肯定不能動手,萬一要是不能一擊就中,那就是必死無疑了。
楚老夫人看着她唯唯諾諾的站在那,皺眉道:“行了,你回去吧。”
自己要是罵她,那反而是降低了自己,這無聲的震懾一番,反而能更讓琳琅不知道深淺,心裡忌憚,不敢胡作非爲。
琳琅悄悄的鬆了口氣,福身後趕緊退下,生怕這老夫人又想出別的法子來折騰自己。
圓圓陪着楚老夫人說了幾句話,回到芝蘭齋後,就問外面的冬芝和冬羽:“外面的那個丫鬟有沒有什麼不對勁?”
對於楚明堯帶回來的兩個女人,相比琳琅的嬌媚可人,圓圓卻覺得姿色普通的紅萍更加讓她忌憚。
這個時候,外面的局勢也很不穩,要是可以的話,圓圓並不想讓楚明睿分心,他已經夠操心外面的事情了。
因此,就讓自己的兩個丫鬟去拉着那丫鬟探聽一下。
冬芝趕緊回話:“那個丫鬟叫紅萍,今年十八了,一直服侍着琳琅姑娘……”
在冬芝說完後,冬羽也沉穩的開口:“她的腳步很輕,而且近看她性子也有點警惕,我們問三句,她能回一句就算不錯了。”
圓圓點了點頭,看着邊上的如意道:“你去吩咐在二房的幾個婆子丫鬟,多留意點她們,我總覺得這事不可能這麼簡單。”
淺淺從外面進來,聽她說完了,這才低聲道:“圓圓,你要是真的覺得她們倆有問題,還不如我們先下手爲強?”
“總要知道她們想做什麼,或者是準備做什麼,這樣我們才能下手。”
圓圓看着她笑了笑:“要不你們碰個面,你去試試那個丫鬟的武藝怎麼樣?”
淺淺嗔了她一眼:“我要是和她打架,這不是把我自己也暴露了嗎?現在我們還是等那邊塵埃落定,再好好折騰吧?”
說完,又拉着她去了花廳,看見丫鬟們都知趣的離開,這才低聲道:“要是棠哥的消息沒錯,皇上或許就沒有什麼日子了。”
圓圓聽到這話,也警惕的看着她:“那他們是不是更危險了?”
淺淺吐了口氣:“沒事,他們武藝都很不錯,而且皮糙肉厚,肯定不會有事的,我只是提醒你一下,萬一到時候亂了,我們該怎麼樣纔好?”
其實,她也不想說的這麼明,可是明睿他自己瞞着不說,可是這京城真的亂起來,圓圓沒有準備的話,那不是更爲難了嗎?
圓圓明瞭的點了點頭:“我明白了,那我會多準備點東西。”
“對了,依依讓我們明兒進宮一趟,”淺淺嘆了口氣:“現在雖然明睿和棠哥都能進宮,可是要是時間留的太久總歸不好,我們進去多說說話嗎,順便幫她帶些東西出宮。”
“好,那我們明早進宮。”圓圓點了點頭,卻也絕沒有想到她讓自己帶出宮的會是什麼東西。
……
皇宮裡,哪怕現在已經是天黑了,可是惠貴妃宮殿的門前的大紅宮燈還是很亮堂,把黑夜照亮成了白天。
不過,很多偏僻的地方,就顯得陰森了。
哪怕是燈火通明,可是卻依然是顯得冷冷清清的,暗處守着的人絕對是比明處多。
於依依帶着宮女回來,守門的太監就關了宮門。
她在吳嬤嬤她們的服侍下沐浴更衣,隨後換上了一襲家常的藕合色妝錦長裙,滿頭黑髮披在肩後,遮住了她的臀,越發讓她顯得嫵媚。
“好了,你們都下去歇着吧?”於依依把她們都打發走,只留下吳嬤嬤陪着自己說話,她來到書桌後坐下,看着書桌上的十包炸藥,眼神很是凌厲。
要不是自己盯的緊,還真的差點讓人鑽了空子。
她沒料到宮裡還有周明昊,或者是安親王先前留在宮裡的探子,在漆黑的夜晚想把這些炸藥偷偷的埋進了皇上的寢宮附近,這皇上要是真的被炸死了,自己可真是有理說不清了。
自己是想弄死皇上,可是皇上卻決不能在這個時候死,自己還想等把醇親王收拾了,這才讓皇上再……
不遠處的多寶閣上,放着白底粉彩賞瓶,繪着折枝牡丹,裡面插着幾株梅花,散發着淡淡的好聞的香味。
吳嬤嬤給她披上了狐裘的披風,在邊上低低的道:“主子擔心身子,現在宮裡經過這次嚴查,應該不會再有人作亂了。”
“有人的地方就會有紛爭,”於依依嘆息一聲,眼神落在炸藥上,低聲的開口問:“家誠出去也有兩天沒回來了吧?”
“是,想來大爺是陪着大師在普濟寺有事。”吳嬤嬤說完後,聲音更低:“楚世子那邊也還沒找到人。”
主僕兩人說了會話,她察覺到了有點動靜,像是有人在敲打着書桌邊的窗戶,依依趕緊起身來到窗戶邊打開,冷風席捲而來,自己心心念唸的那個男人也在窗戶邊溫柔的看着自己。
吳嬤嬤看見他來了,低頭退下去外面守着,心想:要是皇上看見了這一幕,肯定會被活活氣死。
現在守宮門的是自己人,他每次偷摸着進宮來,都方便了很多,也不像以前那樣擔驚受怕。
朦朧的月光灑落在他們的身上,依依覺得他那明亮有神的丹鳳眼,眼裡只有她。
她忍不住輕輕一笑:“還不進來,難不成還沒喝夠西北風?”
他覺得她美的如同一幅畫,能撩起自己心底最深的愛戀,忍不住也低笑一聲:“那是因爲看你都看傻了,也沒覺得西北風不好喝了。”
無爲大師不肯住在皇宮裡,說是怕自己死的粉身碎骨,這才非要出宮。
當時,依依就是聽了他的話,這才讓人戒備的格外森嚴,這才能逮住了那兩個埋炸藥的。
他的手一撐窗戶,人就躍了進來,隨後自己轉身關好窗戶,才把她冰冷的雙手捧在自己的手心裡摩擦,溫暖的聲音帶着說不出的心疼:“怎麼不多穿點,要是着涼了怎麼辦?你忘記你喝藥就想吐嗎?”
他把她攬進懷裡,只覺得懷裡瞬間就擁有了溫香暖玉,腰如束素天然細,不爲傷春帶自寬。
依依在他的懷裡撒嬌:“你都不知道,我就差點粉身碎骨了,下次可不可以勞煩師父多說兩句?”
於家誠也很無奈,溫聲哄她:“下次我肯定讓師父不要這麼調皮,他在我回來的時候,就和我說了,你這邊是有驚無險。”
她在他寬闊又溫暖的懷裡,聞着他身上熟悉的清冽的味道,無奈的嘆息:“他還是一如既往的喜歡看熱鬧啊。”
兩人的擁抱充滿溫暖,誰也捨不得放手。
不知過了多久,她擡起頭,張開花瓣一樣的嘴,輕輕的咬了一下他的下巴,見他渾身一僵,低低的,愉悅的笑了:“傻子,輕點,你想把我的腰擰斷了啊?”
他眼神一暗,把她抱起,看着書桌上的一包包東西皺眉:“這就是你說的火藥吧?放在你這不是讓我擔心嗎?等下我想法子帶出去處理了。”
“你別動這東西,我明兒讓淺淺和圓圓把這些東西弄走。”依依說完,不安分的小手摸着他帶着點鬍渣的下巴,好奇的問:“師父還說了什麼嗎?”
他丹鳳眼裡瞬間帶上了春情,低笑:“師父還讓我們多努力點,早日生個孩子。”
說完,低頭堵住了她柔軟的脣,等到兩人安靜下來,已經是亥時末了,吳嬤嬤早就準備好藥浴,免得她的肌膚上留下什麼,也免得她有身孕。
夜半三更,四周一片寂靜,兩人也準備好好的睡一覺。
要是以前皇上還沒癱瘓在牀的時候,於家誠絕對不敢留宿,生怕被皇上撞上,這其中的憋屈自然是讓人不爽。
可是現在,皇上只能在牀上看着,等着,而他肯定是會搶回自己的媳婦的。
外面響起來了敲門聲,還有吳嬤嬤的聲音:“主子,皇上那邊不好了,太醫已經過去了,主子要不要過去露個臉?”
太子雖然已經被皇上圈禁起來,可是皇子們先前還被皇上自己拘在身邊,生怕他們去外面結黨私營,因此,這又是,還是依依過去的時候多。
於家誠看着臉帶紅暈的她起身穿衣,想到她去見皇上,心裡卻很是不痛快,也還有幾分傷感,他抱着她不放心的叮囑:“依依,你要早點回來。”
“我知道,你先睡吧?”她如玉的手不捨得描畫他的眉眼,柔聲道:“我們現在一切穩妥爲上,儘量不要弄出太大的傷亡。”
“好,我知道想和要成大事,這天時,地利,人和缺一不可,我把糧草和兵器都準備好了,現在就等你想要的好時機。”
他說完,想到自己和依依本來就是夫妻,可是現在抱着要是自己捨不得鬆開,眉眼就帶着戾氣:“我真想他能早點死,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她依偎在他寬闊的胸前,嬌媚的低笑:“知道了,你還不趕緊起開?”
依依來到皇上的寢宮,看着一身黃色的家常圓領長袍的皇上,虛弱的躺在龍牀上,早已沒了以前的身姿挺拔的模樣,心裡冷笑,卻柔聲問:“皇上這是怎麼了?”
“依依,你替我去請無爲大師進宮好不好?大師現在不在,我都覺得心裡難安。”
周天佑嘆了口氣,鳳眸裡都是擔憂,他真的怕自己轉眼就沒了:“依依,我想再試試,你讓人去尋拿厲害的道士好不好?”
“皇上,”於依依勉強的笑了笑:“您放心,我早就讓人去尋找了,這無爲大師架子太大,實在是讓人氣惱之極。”
人躺在牀上,就容易胡思亂想。
而皇上心裡,總怕自己離開這人世,他想自己能重新站起來,而不是躺在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