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當初有多少混亂、坎坷、黑暗,時間,總能癒合他們,只留下一道道扭曲的疤痕,提醒着曾經的發生。然而,即便是望着傷疤,心中的痛,亦不復當初那般強烈。
兩年後……
一名瘦削卻高挑的少年坐在一座鐘樓的房頂之上,就着霞光,遠遠晃望廣場中心的宗族碑,從少年眼睛當中,透露出一種淡淡的渴望。
“塵哥,你果然又在這裡。”
聲音傳來,只見一名微胖的少年氣喘吁吁地從鍾屋跳上了房頂,衝着少年咧嘴笑道:“對了,上次你讓我幫忙找的虎炎草有着落了,我大哥這次歷練回來時,正好採到了一些。”
少年眼中微微一亮,“真的?我可以用青炎丹交換。”
微胖的少年連連搖頭,說道:“換什麼換,我哥說了,塵哥有需要,儘管拿去就是了,反正也不是什麼特別珍貴的材料,只是在族裡還要用功勳值去換,對塵哥有點麻煩,不過……塵哥,今年你準備了這麼多好材料,不會是想參加這一次的藥會吧?”
瘦高的少年正是藥塵,這時聞言一笑,又轉過頭深深地望着那座偉大的宗族碑,父親臨死前,仍然要帶他來這座石碑前,其中的意義,今年已經十五歲的藥塵,能夠真正的理解了。他用力地點了點頭,說道:“這是個機會,只要能在藥會上面證明自己,或許,就能……呵呵,羅樹,走吧。”
所謂“藥會”,是藥族當中極爲重要的活動,每隔五年方纔舉行一屆,藥族中凡年齡低於二十四周歲的年輕一輩,都能參與。
在藥會中,年輕一輩比拼煉藥之術,最終的獲勝者,將會奪得“第一煉藥師”的名譽,對藥族弟子而言,這種榮耀,幾乎就是至高無上的。
微胖少年,正是藥塵從小到大的玩伴羅樹,兩年過去,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羅樹更加喜歡跟在藥塵身後了,藥塵做什麼,他便做什麼,藥塵讓他往西,他便絕不向東,就連父兄都勸不回來。
羅樹目光微閃,也朝着遠處的那座石碑看了過去,眼中亦有一種近乎虔誠與尊崇的情緒涌現出來。
在藥族,任何人,無論是否姓藥,都將宗族碑刻名當成最終極的榮耀。
不過……羅樹摸了摸肚子道:“塵哥,宗族碑再好也不能填飽肚子,咱們還是回去吃飯吧,我早就餓了。”
“吐嚕嚕”,羅樹的肚子也很配合地叫了起來。
藥塵哂然一笑,點了點頭,“走吧,回去了。”
羅樹樂呵地點着頭,一邊走,一邊和藥塵談論着晚餐的菜品,“青姨今天做了紅燒魚,還有紅燒兔肉,分量十足,一會兒不要吃光,留些到晚上,再去我家弄點竹青酒,完美夜宵,嘖嘖,不要太瀟灑了……”
“什麼瀟灑,是不要再胖了纔對吧。”藥塵搖了搖頭,笑道。
羅樹基本上都不會和藥塵產生爭執,只除了關於他身材的這一個總理,一聽到“胖”字,羅樹當場就暴起了,爭辯道:“塵哥,這你就不懂了,我這不是胖,是嬰兒肥,我哥當年比我還肥,現在還不是英俊挺拔。”
“懶得說你了。”藥塵搖了搖頭。
兩人走到回家的小巷口,藥塵就看到母親站在家門口,向着這邊張望。
藥塵加快了腳步,“娘,我回來了。”
“青姨,可以開飯了吧?”
羅樹口水都要出來了,到藥塵家中蹭飯,已經成了他的常態。
藥青淺淺一笑,“洗過手了麼?”
“早洗過了,對吧,藥塵?”
見到藥塵點過頭後,藥青這才說道:“好了,開飯了。”
半大小子,吃死老子,藥塵羅樹兩人,正是長身體的年紀,風捲殘雲一般,便將桌上的飯食吃的一乾二淨。
望着空蕩蕩的餐桌,羅樹摸着肚子,這纔想起,原本打算留下一些紅燒兔肉當做夜宵的。
“青姨……”羅樹眼巴巴地轉過頭,望向藥青。
“放心吧,還留了不少在鍋裡。”
“耶,藥塵,走,去我家玩去。”
羅樹一下跳了起來,拉着藥塵便朝外面走去。
“藥塵,別忘記今晚要考覈你鬥氣的進度。”藥青臉上的笑意,卻是忽然收起,聲音中也略帶着一絲冷峻。
父親過世後,曾經溫柔的母親變的嚴厲起來,尤其是在對待藥塵的修行之上,兩年前,藥塵暴走晉升,雖然一夜間突破到九星斗者,但是,後遺症便是經脈逆亂了整整兩年,甚至,他的天賦根基都受到了損傷。
“知道了,母親,我很快就回來。”
藥塵點了點頭,便隨着羅樹走了出去,穿過一道院門,便是羅樹家了。
正是晚飯時間,羅樹家中也在用餐,不過相比之下,餐桌上的飯食,簡單得可憐,一盆白饅頭之外,再無其他,連最簡單的醬菜都沒有。至於肉食,想吃?自己去後山抓野味去,而且必須是自己抓自己吃,不得分食,算是修行了,這一條,已經列入了羅家家訓當中,說實話,以羅樹那身材,不去藥塵家蹭飯,還真是一輩子都吃不上肉。
“回來了?吃過了?來,這個,吃下去,聽說飯後用,效果更好。”
說話的,是羅兵,看着藥塵的目光,帶着微微的歉疚,從懷裡掏出一個瓷瓶,交到藥塵手中。
“謝謝羅叔。”藥塵點了點頭,也不客氣,打開瓷瓶,一股異香從瓶中彌散開來,裡面裝着一顆拇指大小的丹藥,藥塵取出,便一口吞下,丹藥一入口,便化津滲入肺腑,一道道藥力化入經脈當中。
這是麝本固元丹,可不是什麼普通丹藥,能鞏固丹田氣旋,增加鬥氣質量,藥族弟子,每隔一月,方能在族庫囹同取一顆。
兩年前事變後,羅兵辭去鐵衛,目前是一支護族族兵的小隊長,以他前鐵衛的身份,以及現在的小防長職權,合在一起,便有每月可在族庫領五顆麝本固元丹的特權。
每月供給藥塵所需的丹藥消耗,也是他唯一能想到的幫襯方法了。
藥塵父親過世之後,族裡各種修煉資源,能派發給公是支脈弟子的藥塵的東西是越來越少,要不是有着父親在鐵衛的兄弟們的幫襯,經歷過一次鬥氣暴走的藥塵,這輩子恐怕都別想着修行這件事了。
正是有着這些幫襯,他才能夠在這兩年調養回來。
藥塵閉目調息片刻,感覺藥力都納入經脈當中,睜開眼時,就見到羅兵臉上綻出笑容道:“不錯,一柱香時間便將藥力吸納,比羅樹這沒出息的強太多了。”
微胖的羅樹嘿嘿笑了一聲,說道:“反正以後有塵哥罩着,不如把我的那份也給塵哥……”
“瞎胡鬧,麝本固元丹雖好,一月兩枚就是極限,丹藥是能亂吃的嗎?”羅兵怒目瞪了羅樹一眼,其實,也不是不能多吃,只是,是藥三分毒,丹藥也不例外,沒有另外化解藥性副毒的丹藥,多吃固然能突飛猛進,但是長而久往,有害無益。
家族嫡系弟子或是那些有着實力的支脈分家的弟子自然會有相應的解毒丹賜下,但是,他們這些普通的支脈弟子,每隔三月下派一顆麝本固元丹都已經是恩賜了,遑論更加珍貴的解毒丹?
藥塵笑了笑,對着羅兵行了一禮,“謝謝羅叔。”
羅兵點了點頭,在藥塵肩上拍了拍,似乎還有話要說,但是,嘴脣微微動了兩下,又忍了下來,說道:“行了,我還有事,先走了,你們玩。”
羅兵一走,羅樹立刻巴到了哥哥羅山面前,“嘿嘿,老哥,虎炎草呢?”
藥塵也一臉期待地望向羅山,兩年前,藥塵就在爲這次的藥會進行準備……
事實上大多數準備,都是父親做的,只是,父親還沒來得及與他提及藥會,便離他而去。
便是,再多準備也不嫌多,在藥族,有才華天賦的弟子實在是數不勝數,想要展現出真正的實力,憑藉族裡提供的那些只能煉製普通丹藥的普通材料,哪怕是天縱神才,也不能奪得優勝,唯有息精心準備各種稀有材料,煉製出特殊丹藥,才能一展才華,奪得頭名。
不過,藥塵家畢竟只是支脈,父親過世後,日常生活,族裡自然各種照顧,不虞有差,但是想要爲藥會而收集準備各種稀有材料,卻是無比艱難,即便有父親過去的兄弟們想方設法的幫助,兩年下來,藥塵還是欠缺幾樣特殊的藥材。
虎炎草,是其中最難獲得的,眼下就連族庫都奇缺,功勳都換不到。打聽得來的消息,似乎是某位族老最近所煉製的丹藥,需要大量虎炎草,族庫中的存貨,幾乎是被那位族老大人全部拿了去。
羅山是羅樹的大哥,個性極穩重,今年剛滿二十週歲,在藥族,這個年齡,已經能獨當一面了。正所謂,虎父無犬子,羅山亦頗具父風,二十歲便已是九星斗師,隨時都有可能衝入大斗師的境蜀,不僅僅是實力,還有決斷與冷靜,在族中年輕一代弟子當中,也屬佼佼者,數次族中任務,都是大圓滿地輕鬆完成,日前已經選入護族族兵,以其修行的潛質,五年之內,成爲與其父一般的族兵隊長,絕不是問題,甚至,有機會成爲要求更高的鐵衛。
這時,羅山對着藥塵一笑,“你的氣息有點波動,兩年過去了……應該,是時候要衝擊鬥師了吧?”
藥塵微微點頭,十五歲衝擊鬥師,說實話,這個成績在藥族當中並不出色。但是,兩年下來,由於根基受損,他主要的修行方向並沒有放在鬥氣之上,而是在靈魂的感知之上。
煉藥,最重要的不是材料,也不是火種,而是對火候的完美掌控,而這種掌控,依靠的不是經驗。或許普通丹藥,你可以經歷數百上千次煉製,形成一種本能,但是,高階丹藥,一年都難得收集齊一次材料,哪來讓你試煉經驗的機會?這種時候,唯一能夠依靠的是靈魂感知力。
藥塵自幼靈魂感知力就異於常人,是以,藥塵之父藥火,也就在靈魂感知力這方面,爲藥塵規劃了一條嚴厲的修行道路。
爲了修行靈魂感知力,藥塵在鬥氣上的修行,也就不知不覺落下了許多,當然,再怎麼落下,在支脈弟子當中藥塵也算是中上,只是,對比嫡系那些天才,就是天上地下。
“加把勁吧,與你同齡的藥鋒、藥佟、都已經是三星斗師了。”羅山點了點頭,從懷中取出一件半玉匣,這是鬥石鬥玉的匣子,具有保持藥性的功效。
羅樹吐了吐舌頭,“老哥,藥鋒那是嫡系,一個月吃多少顆麝本固元丹?塵哥一個月就只能吃兩顆,這也能比?你怎麼不和藥萬歸去比比?聽說藥萬歸已經是二星大斗師了吧?”
羅山搖了搖頭,在羅樹頭上輕輕一敲,也就不再多話,將半玉匣打了開來,裡面裝着十餘顆散發着淡淡熱勁的紅色異草,隱約可以看到其中有虎影撲動。
看到虎影,藥塵眼中一亮,接過半玉匣,“這……這是極品的虛炎草?”
上品虛炎草,可見虎影,但虎影卻是死的,有虎影撲動之態,絕對是極品材料。
羅山點了點頭,“這次運氣比較好,採到不少極品,大多數都交給族庫了,特別給你留下一些,這次藥會,加油。”
“山哥,謝謝。”
藥塵心中感激,有了極品虎炎草,他對藥會就更有把握了,卻不知道要拿什麼去回報,青炎丹……是他目前唯一能拿得出手的丹藥,但是,與極口虎炎草比起來,就又什麼都不是了。
“謝什麼,你的實力,別人不懂,我還不清楚,我就當是投資了,等你成爲五口煉藥師後,隨便給我煉些五品丹藥,我就值得了。”
羅樹哈哈笑道:“什麼五品,塵哥絕對能成爲七品煉藥師。”
羅山也大笑起來,“不錯,理想要豐滿一點纔好,是我小看你了。”
藥塵也笑了,“既然要豐滿一點,爲什麼不是九品?”
羅樹和羅山卻笑不出來了,整個藥族,也唯有族長藥丹一人是九品煉藥師。
“這個……會不會好高鶩遠了一點?”藥塵這纔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
“何止!”穩重如山的羅山,也笑罵了一聲。
“簡直就是……就是不知天高地厚。”羅樹也大聲叫道。
藥塵只是笑着,若是知道天高地厚,又怎麼能將父母的名字刻在宗族碑上?縱觀宗族碑上,萬年以來,刻入碑上的名字中,有多少是支脈出身?
萬年刻上的上千名字中,僅只有區區數十出身支脈!
支脈弟子,想將名字刻進宗族碑,不僅僅是要足夠的優秀,還要付出更多的東西……畢竟,宗族碑是整個藥族最高的榮耀!
拿到了虎炎草,藥塵心中對煉藥材料的壓力頓時減輕了許多,其他幾種珍稀藥材也都已經有了着落,只是需要藥塵煉就足夠的丹藥去換。
三人玩了片刻,羅樹摸着肚皮,雖然沒餓,但是嘴巴里面沒味,想吃東西了,便說道:“塵哥,走了,夜宵時間到了,老哥,你來嗎?”
羅山搖了搖頭,笑道:“想是想,不過我還有巡夜的任務,你們回去吧。”
“走了。”
兩家是鄰里,回去的路水長,是一條不到百米的小路。
藥塵抓着虎炎草,一邊走着,一邊打開玉匣,察看着虎炎草的情況,這種極品虎炎草很是嬌貴,採摘之後,要不時滴以甘露,才能維持住極品的藥性。
這時,藥塵注意到,虎炎草的虎影晃動有些異常,知道是滴甘露的時間到了,便對羅樹說道:“等等,應該要滴甘露了,你先去吧,我去一邊弄點甘露。”
對外族人來說,想要得到甘露,就要天未亮就早起去深山採集,但對於藥族弟子來說,就只是一顆丹藥的問題而已。
甘露丹,一品丹藥,藥塵出門時就帶在了身上,這時候,從懷中取出一顆,便朝着另一邊的水道走去。
水道溝通山泉,以鬥陣爲核心,貫通於整個藥族,又有淨化,除味等鬥陣起着作用,每家每戶都可以引入水道中水,供日常所需。
用裝藥的瓷瓶從水道當中汲出水來,然後便將苦露丹捏碎成粉,撒入瓶中,與水相融,藥性作用片刻之後,瓷瓶中的水便化成了甘露。
藥塵再次打開玉匣,小心翼翼地,用着鬥氣配合,一滴一滴地將甘露滴在虎炎草上。
就在滴完最後一顆虎炎草時,忽然,一邊的岔道傳來一陣聲音,只見一羣年輕人從路口拐了過來,藥塵看了一眼,臉上微微變了顏色,這羣年輕人都是與他同一屆的族學同窗,只是,彼此間的關係不怎麼友善。
“咦?藥塵?”
“嗯?虎炎草!極品虎炎草!”
一羣人愕然地看着藥塵手中的極品虎炎草,還有人擦着眼睛試圖看清楚點,藥塵是什麼人?族學當中,有名的窮鬼,他哪裡弄來的虎炎草?
除非是用功勳從族庫中換的,不過……
“不對啊,我記得族庫裡面的虎炎草都被長老調去煉藥了,已經沒得換了纔對。”
“哦,藥塵,你的虎炎草哪裡來的?”
“不會是……偷的吧?藥塵你好大膽子,竟然敢從長老那裡偷藥材!”
年輕人好事成性,無聊時,遇到點蝦米大的事情都要起鬨,這時看着藥塵手中的虎炎草,哪裡還能保持安靜,一個個都大叫起來。
在不遠處等藥塵的羅樹一聽這話,立時怒了,跳了過來,叫道:“放屁,臭不可聞,這是我老哥剛剛從外面帶回來的,沒有證據就誣賴同族,這是重罪。”
“死胖子,你說什麼?”
“重你大爺的罪,打!”
年輕氣盛,講理?動完拳頭再講纔是道理,誰拳頭硬,理就站在誰一邊。
一羣人一擁而上,鬥氣閃動,卻也不是混戰,而是踩着合擊的章法步調,將藥塵與羅樹分割開來,然後不斷進擊。
這些年輕弟子,鬥氣也不過是鬥者八段九段,便是勝在人多,這時,又用族學所授的合擊之法,頓時就將藥塵與羅樹兩人打倒在地。
藥塵怒吼着,身體當中,一股力量澎湃起來,兩年前那次傷到根基的暴走,其實並非完全是壞事,這兩年封印之下,體內蘊藏着一股極其龐大的力量。
“去死!”
羅樹護着頭,大吼一聲,卻是出其不意地抱住了其中一人,大嘴一張,便咬了下去。
“哇啊啊啊……他咬人!”
藥塵臉頰上的肌肉扭動着,一聲怒吼,就要不顧一切反擊,然而,就在這時……
“你們在做什麼!”
一道呵斥之聲,從一旁傳來。
“青姨,救命!”
剛剛還勇猛無比的小胖子,立刻鬆了口,大聲叫道。
出來的,正是聽到外面的叫聲趕出來的藥青。
一羣年輕人見到有大人出現,嘩啦一聲扯呼便作鳥獸散,沿着道路,瞬間便得沒了影蹤。
藥青急步趕了過來,查看了羅樹一番,又走到藥塵面前問道:“沒事吧?”
“嗯,只是捱了幾拳。”藥塵點了點頭。
藥青卻不放心,又替藥塵把了脈,感覺到藥塵體內鬥氣沒有異常,這才鬆了氣,“在完成最後一步前,切忌與人動手,再難,也不能動手。”
藥塵點了點頭,答應道:“嗯,知道了。”
羅樹有點茫然,不過轉頭看向藥塵,卻叫道:“塵哥,不公平啊,我臉都腫了你怎麼一點事都沒有?”
“那是你的臉本來就胖得發腫。”
“那我還有這塊淤青呢!”羅樹抓着後腦勺,怎麼想,都不對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