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闆……”紅勞斯勉強的擠出了一絲微笑,“我快不行了……原諒我……不能陪你走完最後一程……”
布里奇摩爾根從小就受到了最好的教育,對醫學知識不能說精通,但是一般的常識他都懂,瘧疾是傳染,但必須要通過蚊子的攜帶和叮咬,所以他現在敢接觸紅勞斯,不是說出於感情的深厚,是他知道沒有生命危險。
“別說了……”布里奇摩爾根平時都是堅強無比,此刻卻有些哽咽,“是我不好,我不該帶你來這裡的,你放心的去吧,我會照顧好你的家人的。”
紅勞斯的家庭,雖然和布里奇摩爾根無法相比,也算是中產階級,不過在他成年以後,家道中落,要不是靠布里奇摩爾根的接濟,早就淪爲了貧民。
“謝謝你,老闆……”紅勞斯疲憊的閉上了雙眼,剛剛他被瘧疾折騰的死去活來,現在他真的累了,他只想閉上眼睛好好的睡一覺,“謝謝你一直以來對我的照顧……我困了……我得好好睡一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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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勞斯的眼皮緩緩的閉上了,呼吸也越來越微弱,布里奇摩爾根眼看着他在自己的懷裡斷了氣,自己那悲傷的情緒終於沒憋住,眼淚如潮水般的涌了出來。
龐小南在一旁目睹了整個過程,他很想上去幫忙,幫助南德格勒把紅勞斯給救回來,但是他也受制於沒有必要的設備和藥物,這原始叢林裡危機四伏,就算現在他出手暫時抑制住了瘧疾的擴散,可是那樣只能加重紅勞斯的痛苦,不如就這樣讓他長痛不如短痛。
託泰克差斯基嘆了一口氣,說:“這個年輕人真是命苦,怎麼就在這個鬼地方染上瘧疾了呢?”
“你對瘧疾也有研究?”龐小南好奇的看向託泰克差斯基,一個海洋生物學家,看起來對微生物也似乎頗有心得。
“何止是有研究,”小田莉瑪在一旁補充道,“我老師可是當年的微生物專家,差點就憑藉治療瘧疾的研究成果獲得了科學大獎,不,不是差點,是獲了獎他沒去領。”
託泰克差斯基擺了擺手,說:“那個獎,我受之有愧,我的研究成果,不過是在別人的成果上發展而來,況且,我研究出的成果只是預防和抑制瘧疾,並沒有實質的治療作用,不好意思拿獎啊。”
“怎麼個意思,你是海洋生物學家,怎麼跑去研究瘧疾了?”龐小南百思不得其解,難得科學家不該專心一個領域嗎?
“你怎麼這麼不開竅,”小田莉瑪指着自己的胸部,“照你的推理,我是古生物學家,爲什麼會師從一個海洋生物學家呢?你就想不通其中的道理嗎?”
“明白了,你們都是生物學家,生物不分國界,”龐小南打了個響指,“哦,不是,是不分種類,所有生物,你們都研究,只是每個人最後的專長和歸屬不一樣!”
“算你聰明!”小田莉瑪高興的拍了拍龐小南的肩膀,覺得孺子可教。
“其實我最早是研究微生物的,”託泰克差斯基摸了摸鼻子,“不過後來我覺得海里的生物多樣性更讓我着迷,加上我對微生物的靈感源泉枯竭了,所以就專注于海洋生物了。”
“你對瘧疾到底有什麼成果?”龐小南只知道託泰克差斯基寫的海洋生物的教材很出名,完全不知道他對瘧疾的貢獻在哪裡,此刻隊伍裡有人因爲感染瘧疾死去,加深了他對瘧疾的好奇心。
“趁着他們掩埋屍體,我就跟你講講瘧疾的歷史和我的一些成果吧。”託泰克差斯基找了個大樹的底下,靠着大樹坐了下來,抹了抹額頭上的汗珠,走了太久,確實有些累了,他向小田莉瑪要了個水壺,打開瓶蓋喝了一口水,開始侃侃而談:
在人類傳染病家族裡,瘧疾是一種古老的傳染病,作惡時間之久超出你的想象。負責傳播它的寄生蟲從單細胞動物中發展而來。經過漫長的進化,這種寄生蟲感染了爬行動物、鳥類、哺乳動物,之後感染靈長類動物,後來又通過靈長類動物傳染給人類。
這種寄生蟲叫瘧原蟲,造成的傳染病就叫瘧疾——它,伴隨人類起源而出現,禍害人類的時間以萬年爲單位。全球每年瘧疾病例超2億。
由於過於古老,瘧疾起源詳情,存在諸多謎點。
到底是什麼靈長類動物把瘧原蟲傳染給人類,不得而知。具體如何傳染,也有不同假說。總之,關於瘧疾起源,很多問題沒有共識。
如今,溫帶地區的人們對瘧疾的感受並不深刻。但不可迴避的事實是,瘧疾依然在熱帶和亞熱帶地區瘋狂肆虐。瘧疾最嚴重時期,全球每年約有7億人感染瘧疾,約700萬人死亡。
是什麼讓瘧疾如此猖獗?瘧疾的始作俑者是瘧原蟲,惱人的蚊子則是瘧原蟲的幫兇。統計發現,有80種按蚊可以傳播瘧疾。
一隻蚊子叮咬一位瘧疾患者,它就感染了瘧原蟲。這隻蚊子繼續叮咬第二個人,瘧原蟲就會進入第二個人的身體。瘧原蟲先進入肝臟,成熟之後進入血液。瘧疾症狀通常在此時現身:輕則高燒、打寒顫、頭疼、噁心、嘔吐、貧血,重則死亡。
如果其它蚊子叮咬第二個人,它們又會感染瘧原蟲,繼續將瘧原蟲“注射”給更多人。如此循環往復,瘧疾生生不息地折磨着人類……
不僅如此,瘧疾還可以通過血液傳播,比如通過孕婦傳染給胎兒。更復雜的是,作爲傳播瘧疾的源頭,瘧原蟲也不止一種。目前已知有5種瘧原蟲可讓人感染瘧疾。
就是這種複雜又頑固的傳染病,在蚊子的嗡嗡聲中,陰魂不散地遊蕩在整個人類歷史中。
基於以上原因,瘧疾早早被列入人類決定根除的傳染病名單。只是這個過程很不順利。
60年前,世界衛生大會發起全球性根除瘧疾項目,比全球性根除天花項目還要早4年。
70年前,一種被稱爲DDT(又叫“滴滴涕”)的殺蟲劑開始應用。到1952年,瘧疾感染人數下降到3.5億人,但無疑仍是十分巨大的數目。
全球性根除瘧疾項目啓動後,很快成爲世衛組織最重要的活動。據統計,根除瘧疾項目的投入佔世衛組織可支配資金的30%以上。這遠遠超過根除天花項目。可以說,根除瘧疾項目是當時資源投入最大的。回頭來看,這個項目進展不順利的原因也顯而易見。
那時的抗瘧策略嚴重依賴單一工具——挨家挨戶噴灑DDT。這麼做確實可以控制按蚊對瘧疾的傳播,但人們嚴重忽略了還應繼續尋找更多有效的抗瘧策略。當時普遍覺得,人類已掌握根除瘧疾的工具。非常不幸的是,蚊子很快具備了對殺蟲劑的抗藥性。
這個全球性根除瘧疾項目還存在另一個重大“BUG”。
該項目主要在經濟快速發展且按蚊繁殖季節沒那麼長的國家取得進展。一個關鍵地區,熱帶地區,被遺忘了。在這些熱帶地區的國家,瘧疾高度流行,全年都是按蚊繁殖季節,而且經濟落後,根除瘧疾的前景極不明朗。它們事實上被排除在項目之外了。
高度依賴殺蟲劑,蚊子卻出現抗藥性;名爲全球性根除瘧疾項目,實則並不“全球”。在推行幾年之後,項目進展日益困難。結果,這個根除瘧疾項目不了了之,被放棄了。
託泰克差斯基轉過頭來看向龐小南,說:“接下來,就輪到我出場了。”
“我在古籍裡發現一個華國的藥方,叫做瘧疾備急方,裡面提到了幾種藥材,能夠對瘧疾進行治療,於是我就專門對那幾味藥材進行了研究,最終發現,綠蒿是一種神奇的能夠有效治療瘧疾的藥材。”
託泰克差斯基扯起了地上的一棵不知名的小草,放在手裡把玩着。
“也就是憑這個發現,老師被授予了華國最高的科研獎勵。”小田莉瑪興奮的補充道。
“不不不,”託泰克差斯基連忙糾正道,“我不配,因爲我的研究到此爲止,而且一開始,綠蒿的臨牀效果並不如意,抑制率不夠高。這個時候我停止了研究,其他人開始繼續這個難以攻克的難題。”
“但是不管怎麼說,老師你起了個頭,也算是爲瘧疾的治療起到了關鍵的作用。”小田莉瑪現在還對託泰克差斯基的這個成果津津樂道。
“革命尚未成功,大家仍需努力啊,”託泰克差斯基靠在樹上,看着密林深處感慨道,“目前全球已有部分國家和地區實現了根除瘧疾。然而,瘧疾陰霾依然沉重地籠罩着熱帶國家。每年幾十萬的死亡人數中,超過90%發生在熱帶,而我們現在所處的環境,就是典型的熱帶環境。”
託泰克差斯基雙腿一伸,脖子朝後一倒,發出咔嚓咔嚓的骨骼活動聲音,然後直起腰有些憂慮的說:“《世衛組織全球瘧疾技術戰略》制定過雄心勃勃的目標:將瘧疾發病率至少降低90%,將瘧疾死亡率至少降低90%。自20年前以來,全球瘧疾死亡人數已減少一半。但去年的《全球瘧疾報告》指出,近幾年抗擊瘧疾的進展速度有所放緩,可能會錯過關鍵目標。這背後的原因十分複雜。”
託泰克差斯基看着一旁的小田莉瑪,說:“我是我最得意的學生,想必你對瘧疾也有所瞭解,你來說說,有哪些原因。”
小田莉瑪點了點頭,接過了話題,“殺蟲劑抗藥性問題又捲土重來。使用殺蟲劑是重要控瘧策略之一,過去10年間,有27個國家報告,所有主要殺蟲劑類別都出現蚊子的抗藥性。另外,抗瘧藥物的抗藥性問題也再次出現。在婆羅國及周邊地區,惡性瘧原蟲已出現對治療瘧疾藥物的抗藥性。”
小田莉瑪移動了一下屁股,讓自己坐的更舒適一些:“瘧疾疫苗被寄予了厚望,但研發歷程漫長。30年前年,瘧疾疫苗候選株RTS,S進入臨牀試驗。迄今爲止,RTS,S是世界上首種也是唯一一種在大規模臨牀試驗中表明能顯著減少熱帶幼兒瘧疾和嚴重瘧疾的疫苗。”
“這個疫苗仍然不是百分百有效的,只能說達到了一部分的抗擊瘧疾的目的。”託泰克差斯基雖然退出了對瘧疾的研究,但是平常依然十分關注瘧疾的治癒進展,“數萬年來,瘧疾已發展成爲人類社會的慢性傳染病,頑固難治、久治不愈。但一些區域性成功又說明,根除瘧疾是完全可行的。回顧人類一波三折的抗瘧歷史,教訓主要是這幾點:全球聯手抗擊傳染病,全球二字不能打折扣;不可單一依賴某種工具,要多管齊下,同時重視華醫藥的潛能;應不斷尋找更新、更強大的武器,尤其是疫苗。瘧疾在65年前就被列入清除名單的傳染病,但願人類距離真正消滅它不再遙遠。”
那邊,黑曼巴護衛隊已經要開始對紅勞斯進行掩埋,託泰克差斯基走了過去,對布克頓林說:“少校,請務必把他的屍體埋得嚴實一些,因爲他的體內還有瘧原蟲,如果被其他的蚊蟲叮咬,又再次咬到我們的身上,我們也會感染瘧疾。”
“嗯,知道了,託泰克差斯基教授,我們也是這麼想的。”布克頓林禮貌的迴應了一句。其實他心裡早就有了打算,瘧疾的傳播機理在他們這些常年在叢林裡生存的人來說,並不陌生。
布里奇摩爾根現在正呆呆的坐在了一棵大樹下,助手去世的事情,他還得好好的消化一下,他任憑黑曼巴護衛隊員對紅勞斯的屍體進行處理,不再插手,也沒有了一開始的情緒波動,作爲大財團的繼承人,他知道剋制自己的感情。
小田莉瑪對龐小南說:“剛剛布里奇摩爾根發火的神情真恐怖。”
“男人嘛,總有爆發的時候。”龐小南倒是很理解布里奇摩爾根的心情,畢竟是自己最親密的助手被弄死了,誰都會失控。
“但是我很反感他說的話,”小田莉瑪是科學家,對資本家可以說是又愛又恨,沒有資本家,科學很多時候無法開展項目,但是有了資本家,科學家的衆多研究方向卻會受到制約,“好像他是我們整個團隊的神一樣,所有人都要爲他服務。”
“你這麼說也沒錯,”龐小南聳了聳肩,“沒有他的資助,我們這次行動根本不會成行,嚴格意義上來說,是他請我們來保護你們的。如果你們之中有任何一個人受到了傷害,是我們黑曼巴的失職。”
“但是很多情況並不能怪你們,”小田莉瑪倒是通情達理,“畢竟我們面對的都是未知的世界,未知的敵人,未知的危險,你們也不知道如何應對。”
“話雖如此,但是我們畢竟承擔了保護的責任,”龐小南看向神情呆滯的布里奇摩爾根,“他說的沒錯,沒有盡好保護你們的職責,我也感到內疚。”
“你們盡力了。”小田莉瑪拍了拍龐小南的肩膀,站了起來,活動了一下四肢和腰部。
埋葬好紅勞斯,布克頓林又交代負責填土的烏震、吳永強和達沃汗汗,“把土踏堅實一點,防止有蚊蟲進去。”
於是三個人誇張的在埋葬紅勞斯的土地上使勁的上躥下跳,重重的踏在那泥土上,發出“砰砰”的聲響。
布克頓林看了看三三兩兩或者站着,或者在草地上坐着的隊員們,開口發話道:“各位科考隊成員,還有黑曼巴護衛隊的成員們,剛剛大家都看到了,我們的一位隊員受到了蚊蟲的叮咬,感染了瘧疾,很遺憾,他去世了,所以說,在這個新布洛斯的叢林裡,任何一種受傷都可能致命,接下來,我會讓我們的醫務官給大家塗抹防蚊蟲的藥水,請大家配合一下。”
布克頓林有想起了什麼,補充道:“還有,大家儘量把衣服蓋住身上的皮膚,有長袖的都穿長袖,脖子也儘量不要露出來,防止蚊蟲叮咬。”
南德格勒依次走到每個人的身邊,在手指上沾上特定的藥膏,然後朝每個人的脖子上、手上塗抹過去,所有人都感到一股火辣辣的疼痛,這不是那種清涼的驅蚊香水。
塗到慄三明教授的時候,慄三明教授本能反應的縮了一下脖子,皺着眉頭問道:“南德格勒醫生,你這是什麼藥水,怎麼火辣辣的疼啊,是辣椒油嗎?”
“哈哈,慄三明教授,”南德格勒沒有停下手裡的動作,“你說的沒錯,這裡面確實有一點辣椒的成分,你放心吧,塗了這個,保證沒有蚊蟲來叮咬你,就算這個叢林裡的蚊子再厲害,它也怕這個味道。”
“有這麼好的藥物,爲什麼早一點不給我們塗呢?”慄三明教授覺得紅勞斯的死是可以避免的,如果他們早一點塗抹了這個藥水的話。
“這個嘛,”南德格勒也不隱瞞,也沒有內疚,“雖然藥物是好藥,但是有作用期限的,因爲之前的蚊蟲叮咬並不明顯,所以我是打算在深入叢林一些,蚊蟲肆虐的時候再給大家塗抹。這個藥只能堅持幾個小時,而且我攜帶的數量有限。”
慄三明教授看了看南德格勒隨身的藥箱,確實藥箱已經很大了,可是需要攜帶的藥物和工具也很多,不可能樣樣準備齊全。
南德格勒在給大家塗抹防蚊液的時候,布克頓林又衝大家說道:“塗完了藥的人就地休息吧,剛剛沒有吃東西的,可以趁這個時間補充一下食物和水分,大家吃東西的時候儘可能節省,我們給大家配的食物很有限,如果到時吃完了,我們就必須就地取材,可是這裡的生物我們並不清楚有沒有毒,所以能吃我們自己的東西是最好的……”
布克頓林給隊員們配的食物就是幾個壓縮餅乾還有一壺水,因爲考慮到趕路,大家身上或多或少還帶着自己的物品,不可能增加太多的負擔。
龐小南拿出一塊壓縮餅乾啃了起來,皺起了眉頭,這玩意真難吃。自從進入新布洛斯的叢林以來,龐小南也沒有機會吸食一下靈力,雖然他感覺這叢林裡的靈氣十分的濃厚,可是分身乏術,必須應對隨時出現的危險,消耗了太多體力,此刻卻是肚子裡有些飢餓難耐了。
“吃不吃巧克力?”小田莉瑪伸過來一條巧克力,眼睛忽閃忽閃。
“你吃吧,我就吃這個就行了。”龐小南對吃的不講究,能飽肚子就成,他估計科考隊員們不行,他們肯定吃不慣壓縮餅乾,所以小田莉瑪的好意他也不受。
“我還有,我帶了好幾塊呢。”小田莉瑪給龐小南展示了自己的隨身腰包裡的貨物,確實有不少零食,看來女人愛吃零食放之四海而皆準,不管是小女孩還是老少婦。
“不用了,我不愛吃甜食。”龐小南還是委婉的拒絕了小田莉瑪。
小田莉瑪也不再堅持,自顧吃着巧克力。
龐小南很好奇,因爲紅勞斯剛死,小田莉瑪卻似乎沒有什麼感覺。
“小田莉瑪教授,”龐小南拍了一下小田莉瑪的肩膀,“我採訪一下你,作爲科考隊唯一的女性,看着自己的隊友一個接一個的死去,你有什麼感受嗎?”
小田莉瑪回過頭來,看着龐小南,嘴裡還在不停的咀嚼,“說實話,一開始我有點不適應,但是一想起我們來這裡,就是做好了心理準備的,死亡已經在我們的計劃中,所以現在我漸漸的看開了。”
“你就不怕死亡?”這話從一個科學家的嘴裡說出來,讓龐小南有些意外,畢竟,知識分子的心理想來都是畢竟脆弱的。
“人生自古誰無死,”小田莉瑪倒是說了一句名言,“作爲一個生物學家,我們看到了太多的動物死亡的瞬間,人不也是動物的一種嗎,就好像你在海里和怪獸搏鬥,怪獸何嘗不是一個生命,這個世界上,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總有人,不,總有生物是要爲其他生物的生存付出生命的代價的。”
不愧是頂尖的科學家,看問題就是高人一等,龐小南衝小田莉瑪豎起了大拇指:“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啊。”
“那你以後要多多聽我的話咯。”小田莉瑪衝龐小南調皮的眨了一下左眼。
“別別別,”龐小南連連擺手,“我最無能爲力的就是讀書了。”龐小南說的沒錯,只要不讓他看書,他寧願少吃一頓飯,當然,那些他感興趣的科目除外。
“哼,不解風情的傢伙。”小田莉瑪嘟起了嘴巴,這個世界上,想聽她講課的男人多了去了,而且要花大價錢請她去,她還不願意去。
“小田莉瑪教授,我看布里奇摩爾根對你挺有好感的。”龐小南開始八卦,在這寂寞的旅途中,八卦是最好打發時間的辦法。
“他呀,富二代嘛,習慣性的對女性產生好感,”小田莉瑪撩了一下烏黑的秀髮,“尤其是我這樣優秀的女性。”
“看來你對富二代有偏見。”龐小南自己倒是挺喜歡富二代的,巴不得身邊全是富二代,那樣就能和土豪做朋友蹭吃蹭喝了。
“沒有啊,只是我不喜歡那種到處留情的傢伙。”小田莉瑪看了看遠處頹廢的布里奇摩爾根,“哎,其實他也挺悲慘的,一出生就被家裡安排好了命運,他那天還跟我說,其實他的願望是當一個探險家,可是家裡不讓,人啊,不能按照自己的意願生活,錢再多也是不快樂的。”
“他的話你也信,有錢人的快樂,你想象不到啊。”龐小南雙手枕頭往後倒去,睡在了草地上。
“他的話雖然不能全信,但是他話語裡的那種落寞,我是能感受到的。”小田莉瑪也學龐小南的樣,躺在了草地上,眼睛看到了天上,天上的白雲朵朵,陽光透過枝葉,灑在了綠油油的草地上,把小草都照的亮閃閃的。
“你還能感受到他的落寞,看來你也是落寞的。”什麼叫感同身受,只有具有同樣的情感,才能產生這種心有靈犀的感覺。
“哎,我也不能說落寞,我們搞科研的,有時間就是要耐得住寂寞,寂寞都已經習慣了。”小田莉瑪伸手摘了一棵小草,在自己的臉上摩挲,感受那種癢癢的感覺。
“恕我直言,你年紀不小了吧,”龐小南有些不會聊天了,跟女人聊年紀是大忌,可是他無所顧忌,“怎麼不想着嫁個人,相夫教子去呢?”
“嫁誰啊,嫁你啊?”小田莉瑪雖然是科學家,不過撩漢的本領並不欠缺。
“我還是小孩子,你可別打我主意。”龐小南也不是吃素的,毫不客氣的迴應道。
“你表面上是小孩子,可是我看你,怎麼都像個老司機。”小田莉瑪有一搭沒一搭的和龐小南扯淡,這種感覺,自從進入叢林以來,現在是最放鬆的。
“你這話倒是不假,我開車好多年駕齡了,堪稱賽車小王子。”龐小南想起了自己的牧羊人,哦,不,那是王剛強的牧羊人,那車開着還是不如賽車有飛一般的感覺,底盤太高了。
“龐小南,你老實說,你傷過多少個女孩子的心了。”小田莉瑪一直覺得龐小南在女人中間肯定是個周旋的老手,那種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老手,這跟那些只會下半身思考的男人有着本質的區別。
“你這話說反了,應該是我被多少個女孩子傷了心了。”龐小南突然有些想睡覺,因爲天上的太陽灑下的光芒讓人有些慵懶,“我這個人,向來都是被動的,不可能去傷害別人。”
“就是你這種渣男,才更讓人傷心。”小田莉瑪算是看清龐小南了,嘴裡打着被動的旗號,卻悄悄偷走了人家的芳心,結果還不讓人如願,這比那些專偷別人身子的男人,更讓人覺得可恥。
“我怎麼是渣男呢,渣男現在這麼不值錢了嗎?”龐小南一直覺得,渣男是一個褒義詞,不是有句話說的好嗎,我要燙大波浪,我要去勾引渣男。現在的女人,應該都喜歡渣男吧。
“渣男,說,你在學校有多少個女朋友……不,有多少個女生喜歡你,老實交代!”小田莉瑪想起了自己的上學時代,她也被渣男傷害過。那是一個陽光帥氣的學長,那種師妹都喜歡的學長,學生會主席,家世好,人也帥,關鍵還彬彬有禮,自己進入大學沒多久,就被他虜獲了芳心,結果稀裡糊塗的失去了第一次,但之後才知道,這個學長是個徹頭徹尾的騙子,不知道騙了多少個師妹,從此以後,小田莉瑪再也不相信男人的甜言蜜語和唬人外表。
“我在學校啊,確實還是有些粉絲的,”龐小南想起自己在擂臺上,場下的歡呼聲從來沒斷過,“但是她們那種懵懂的喜歡,算不得是愛吧,就像你追星一樣,明知沒有結果,還奮不顧身。當然,明星也不會把你的喜歡當真……”
“你這個狂妄的傢伙,你的意思是你在學校是明星咯,喜歡你的妹子一大把咯。”小田莉瑪打斷了龐小南,這小子還真是給點陽光就燦爛,給點口水就氾濫。
“也算不上明星,不過我得過格鬥大賽的冠軍,你想啊,是個女生都喜歡有安全感的男人,所以我在她們眼裡,比那些書呆子稍微有點優勢咯。”龐小南大言不慚,他覺得自己的魅力都來源於自己一身的好功夫。
“當過冠軍了不起啊,我還得過世界科學大獎呢。”小田莉瑪毫不示弱,對付龐小南這種狂妄的傢伙,就是要和他比實力,比硬核的實力。
“我跟你比不了,你是科學之光,你是國寶級的科學家,我就是一介武夫。”龐小南開始謙虛起來,思維相當跳躍。
“你……”顯然小田莉瑪沒有適應龐小南一會兒自誇一會兒自黑的節奏,“你能不能專一一點,要麼就一直狂妄下去,要麼就一直謙虛,啊?”小田莉瑪轉過頭來,伸手就朝龐小南的頭上打去,但是動作相當的輕巧。
“我狂妄嗎?”龐小南也不躲,“我那是自信好不好,不是說,自信的男人最美麗嗎?我要是沒一點自信,怎麼有勇氣和怪獸搏鬥呢,我如果沒有勇氣和怪獸搏鬥,怎麼保護你們呢?是不是?”
“是,你是很自信!”小田莉瑪被龐小南的歪理說的毫無脾氣,自己一個科學家,在這樣的無賴面前,毫無還手之力。
“誒,小田莉瑪教授,我很好奇啊,像你這樣的女人,會喜歡什麼樣的男人呢?”龐小南是真的很好奇,他從來沒遇見過三十幾歲的女科學家,還是美女科學家,這些品種到底有什麼樣的擇偶標準呢。
“我啊,我也喜歡讓人有安全感的男人,能保護我的男人。”小田莉瑪看着天上,說出了自己的真心話。再堅強的女漢子,都有小鳥依人的那一刻。
“你要是喜歡安全感,那麼布里奇摩爾根確實是個好選擇。”龐小南嘴裡嚼着一根小草,“他有錢,能夠讓任何人都有安全感,要是你覺得不安全,他能僱傭一個保衛團保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