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得多了,痛到麻木就不會再感覺到痛了。”話是這麼說的,但真正實驗過的人就知道,這話根本就是瞎扯淡!騙人的!
當你以爲你的心臟足夠強悍的時候,總會有一些人和事狠狠地敲醒你,讓你知道,沒有最痛,只有更痛!
方菲象尊雕塑一樣站在辦公室門口,呆呆的,動彈不得,彷彿有什麼東西大力砸在她心上,砸得她血肉模糊,神智不清!她想跑,她想逃!可是雙腳象灌了鉛一樣挪不動!
身後的助理見她在發呆,輕輕推了她一下,然後將門關上……
方菲很想擠出一個笑容來,拼命擠,卻連嘴角都牽不起,慘白的小臉上血色盡褪。他是刻意讓自己來看他與文茵又多親密嗎?
方菲垂在身側的小手用力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身體上清晰的疼痛傳來,讓她的意識回神。強作鎮定,目光看向那一對男女……
文茵稍微掙扎了一下,她發現殷蔚天兩隻手象鐵鉗一樣箍這她,乾脆也就不掙扎了,雖然有點不好意思,但是誰讓她在乎她呢,既然他高興這樣,那她就順着他了。
只有殷蔚天自己才知道,他之所以手上力道加大,是爲了心底竄起的那一抹莫名的窒息感……方菲的臉色那麼蒼白?
方菲暗暗深呼吸一下,儘量平穩這聲線:“你叫我來有什麼事?”她眼中沒有一個下屬對上司應有的敬畏,有的只是一片清冷,這不禁讓殷蔚天眸光一寒……一年了,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她還真是出息了!
殷蔚天冷峻的面孔上,臉部線條無比剛硬,一雙犀利的鷹眸緊緊鎖住她,薄脣輕吐出淡淡的字句:“我要重新開始紫葉球企劃,從今天開始,你就是這個計劃的第二負責人,一直到紫葉球抗過敏產品成功上市爲止。”
方菲驚愕,一時間語塞,他什麼意思?
“第一負責人是誰?”
“當然是我。”
“我不接受。”
“你怎麼忘記了?在我面前,你沒有拒絕的權利。”殷蔚天冰冷徹骨的語氣,霸道一如既往。
頭沒只讓。方菲不明白他爲何要這樣,第二負責人?那不等於是說,她在將來的日子裡會經常面對殷蔚天與文茵的親熱鏡頭?那不如一刀解決了她還痛快點,她受不住那樣非人的折磨,她不懷疑自己真的會崩潰!
方菲心裡驀地涌上來一股慍怒,咬咬牙,迎上他鋒利的目光:“我不認爲自己能勝任,你何必強人所難。”
殷蔚天聞言,冷哼了一聲,那重重的音節象是敲在她心上,讓她忍不住一顫,寒意從背脊爬上來……
他的手指繞在文茵微卷的髮梢上,那動作很像在炫耀自己有一隻聽話的寵物,射向方菲的眼神卻是森冷得如冰凌:“我再說一次,你沒有拒絕的權利。”
這氣氛如此不尋常,哪裡像是上下屬在對話?文茵不是傻子,敏銳地察覺出異常,從殷蔚天懷裡扭頭看着方菲,審視着她,若有所思的樣子。
方菲小巧的瓜子臉上露出一絲慘淡,喉嚨有些乾澀:“如果我選擇辭職,你還這麼認爲嗎?”
這話一出,文茵腰上立刻傳來一陣疼痛,她下意識地輕呼,幽怨地望着殷蔚天,見他根本就沒留意到她的反應,她心裡很不是個滋味,憑着女人的直覺,文茵對方菲的存在有了一種危機感。
殷蔚天冷然嗤笑,不急不慢地說:“辭職的話,你怎麼償還欠我的那一百五十萬?別說你可以在其他地方上班掙錢來還,只要我一句話,沒有那夾公司敢聘請你。不信,儘管去試試。”
他如何能做到的?在說別人的痛處時,雲淡風輕,拿着吧小刀子在人身上輕輕劃,劃開你的皮肉,而他還在觀賞你流血時的樣子。
方菲怔忡地凝望着他,惱怒中又帶着幾分淒涼,清澈的眸子由暗轉明,瞬間想通了一件事……他是故意的!
他樂於見到她的窘迫,他能無情地戳着她的傷口,甚至,他喜歡爲難她,刻意不讓她好過。他爲什麼會這樣?只有一種解釋——他在爲一年前的事報復。
方菲垂下長長的睫毛,很快又擡頭,這次,她終於能笑了,雖然只是淺得不能再淺的笑,但已經足夠。
“如果這麼做可以讓你心裡好受點,我沒什麼可說的。就當是……我一點一滴還給你……”她的聲音飄忽,有氣無力,她知道他會明白她所說的是指的那件事。意思就是她接受來自他的報復,爲那件事彌補,償還。
既然躲不過,她只有欣然接受。她不能沒有工作,他完全能做到讓她走投無路,與其辭職後四處碰壁分文收入都沒有,她只能選擇繼續在藍黛。
如果他真的覺得報復能帶給他快樂,她忍一忍又何妨,虧欠他的,她還,那之後,就可以互不相欠。
“沒事的話,我先走了。”方菲不再看他和文茵,低着頭轉身欲走。
幾乎要凝結的空氣裡傳來男人冰凍三尺的聲音:“記住你說的話,從現在起,隨傳隨到。”
方菲頓了頓腳步,終究沒有回頭,推開辦公室的門,穩住搖搖欲墜的身子,如逃脫地獄一樣地跑了出去。
殷蔚天有那麼一瞬的心軟,只是這念頭纔剛一冒出來就被他強行摒去。他收購藍黛是爲什麼,不就是爲了玩貓捉老鼠的遊戲麼,現在,好戲纔剛開始,他該盡情享受樂趣纔是。
她比他想象中要淡定許多,很好,這樣玩兒起來才更有意思。只不過爲什麼他心裡有一點窩火,她還是不懂得向他低頭,她難道不知道,扮演一個弱者纔會得到他些許憐憫嗎?說不定她求個饒,遇到他心情好的話,就放過她了,可她偏偏就是不這麼做。
也對,他差點忘記了,她早就不把他當回事,否則怎會夥同外人來害他?
文茵是在忍不住了,撅着嘴,伸出一隻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帶着點撒嬌的味道說:“你又神遊物外去啦。”QvoC。
殷蔚天擰這眉,不着痕跡地將文茵推開,神情頗有幾分冷冽:“我要出去辦事,你無聊的話可以去外邊轉轉再回來,或者在沙發上休息也行。”
文茵愕然,與他重逢這段日子以來,這是他第一次用這麼冷的語氣跟她說話,是被方菲影響了情緒嗎?
文茵還在發呆,他卻已經出去了,邊走邊打電話……
“你馬上到停車場等我,去妙清觀找紫葉球。”
沒錯,他是給方菲打的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