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菲被邘恆綁架的事,殷承澤並不知道。前幾天KK向他彙報說方菲失去聯繫了,他立刻打電話問了殷蔚天,得到的答覆是方菲已經被接回家,巴黎的‘交’流會她不再繼續參加。
當時殷承澤不以爲意,只認爲是殷蔚天把方菲管得嚴,不准她離開本市太久,太想念了,所以提前將她召回。
殷蔚天還特意爲方菲請假了,所近段時間不會去上班,在家休息……
殷承澤不是傻瓜,這都幾天了,方菲的電話打不通,人也不見‘露’面,而此刻殷蔚天還說要將藍黛的事物暫時‘交’給他打理……這似乎,隱隱有着不尋常……IzvE。
“你去香港有什麼事?方菲會跟你一起去嗎?”殷承澤也不拐彎抹角,直接問殷蔚天。
“凌雲的年慶。她會和我一起的。”殷蔚天深眸裡‘波’瀾不驚,早預料到殷承澤會這麼問。而他的回答也很有技術含量。不是回答的“她會跟我一起”而是說的“她會和我一起”。一字之差,心思敏銳的人就能聽出一絲絲絃外之音。
殷承澤眼中‘精’光一現,不死心地問:“她現在在哪裡?我想見她……不管怎麼說,她是我表姐,於情於理我都該在她去香港之前見一面吧。”
殷承澤的話,讓殷蔚天的眉頭又皺了幾分,深不見底的瞳眸微微一眯……看來,殷承澤的心思很細,既然這樣,那麼……
殷蔚天的手捏着勺子在咖啡杯裡攪動了幾下,垂下長長的睫‘毛’,骨節分明的手指輕輕勾住那光滑的陶瓷耳朵,動作緩慢但卻優雅至極,放到嘴邊先是聞了聞味道,再喝上一口……看他慢條斯理的樣子,殷承澤有點沉不住氣了,正想要開口,殷蔚天卻在這個時候倏然擡眸。
“她被邘恆抓走了。我會將她帶回家。”簡單幹脆的兩句話,淡淡的,聽不出多少火‘藥’味,卻能讓人忍不住心尖在顫動,不寒而慄。
“砰!”殷承澤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咖啡從杯子濺了出來,他差點沒直接揍殷蔚天的臉!
方菲竟然出事了!豈有此理!殷承澤漆黑的瞳孔死死瞪着殷蔚天,活像是很像把人給生吞活剝了似的。
“你把她‘弄’丟了?你居然……居然把她給‘弄’丟了,你……你……”殷承澤太過‘激’動,蹭地一聲起身,一把揪住殷蔚天的衣領,赤紅的眼眶看起來頗爲嚇人。
“放手,你是想把記者招來嗎?這件事一旦鬧開,方菲會有危險的。”殷蔚天俊美絕倫的面孔上,盡是痛苦之‘色’……是的,是他把方菲‘弄’丟……他多想代替她,他寧願落在邘恆手裡的是他自己!可是,他現在沒有她的消息!
殷蔚天的話不無道理,這是公共場合,兩人的身份特殊,必須保持低調。
殷承澤恨恨地鬆手,一眨不眨地盯着殷蔚天……他對方菲的心意,一直都埋藏在心底不敢泄‘露’出來,只因爲那是他的表姐,他怕嚇壞了她,他只能時刻小心翼翼隱藏。但是今天,聽見她出事的消息,他心痛無比,同時也異常憤怒!他一直以爲方菲會幸福的,知道她在巴黎那幾天和自己老公一起過的很開心,他也爲她感到高興。雖然說這種高興是夾雜着悲傷和無奈,雖然說他曾無數次幻想過假設給予她幸福的人就是他自己……
殷蔚天沒有責怪殷承澤的衝動和無禮,在他重新坐下之後,簡單說了關於方菲被邘恆綁架的事。
殷承澤雖然有點怨恨殷蔚天沒有保護好方菲,但是不得不承認,殷蔚天這個男人會給人一種信任的感覺,他不懷疑自己是否能做到將方菲就出,一往無前的氣勢,是因爲他認定了那件事情只能有唯一一個結果——將方菲帶回家,除此之外,他不會允許再有其他的狀況發生,他甚至可以爲此而付出自己的生命!
殷承澤越聽越是心情難過,憤怒漸漸平息,剩下的全都是擔心方菲的安危,心裡已經將邘恆詛咒了千萬遍。
殷蔚天說到最後,語氣變得更加低沉,望向殷承澤的眼神裡多了一些複雜的東西……
“如果我這次去香港之後再也沒有回來,你就是藍黛的下一任總裁,藍黛將會獨立於凌雲實業之外,也就是說,會重新回到殷家的手裡。”殷蔚天說得雲淡風輕,彷彿這只不過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
“什麼?不回來?讓我任總裁?你……”殷承澤一時沒確定他的意思。
殷蔚天點點頭,表情淡定,從容,平和得像是他根本不是在言及自己的生死。
“邘恆就是一年多之前那個向我開槍的人,這次他抓了方菲,我知道他想幹什麼,但是不確定到時候將會是什麼樣的場面,也許不如我想象的順利,也許他想要的……還有我的命,所以去香港的事,吉凶難料。”殷蔚天說完這些就站起身來,假裝沒看見殷承澤驚愕的樣子,只是淡淡地說了一句:“我走了,還有事。再見。”
低沉渾厚的聲音還在空氣裡飄‘蕩’,餘音繚繞,殷蔚天已走得沒了蹤影,只留下殷承澤一個人坐着發呆……
他的意思是說,他去救方菲的時候,可能會死?是這意思吧?這是生死攸關的大事,他怎麼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他說如果回不來,會把藍黛‘交’出來……這是殷承澤做夢都沒有想到的事情,他原本該開心的,可是他此刻只覺得心情無比沉重。
殷蔚天,你到底是怎樣一個人?你放得下你現在所擁有的一切,你可以爲了救妻子而視死如歸,你到底是人還是神?凌雲實業總裁的位置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你站在權利與金錢的巔峰俯瞰衆生,你一點都不覺得可惜嗎?失去那些,你還有什麼?如此重要的身份地位,卻能爲了妻子,義無反顧,明知道邘恆曾想殺他,而現在方菲在邘恆手上,殷蔚天出現在年慶上,不就是等於去送死?!
殷承澤不淡定了,心頭‘激’流涌動,他雖然曾經痛恨殷蔚天的光環蓋過了他,使得他在殷家不受矚目,使得他在有殷蔚天的地方就只能屈居第二,他曾嫉恨殷蔚天當上總裁,嫉恨他能娶到方菲那樣的‘女’人爲妻……這些所有,都在剛纔聽見殷蔚天說的猶如是遺囑的那番話之後,神奇地消減了,只因爲殷承澤發現……自己是真的真的比不過殷蔚天。
假設自己是凌雲實業的總裁,會捨得以身涉險嗎?九死一生的事,會去做嗎?會爲了方菲連命都不要嗎?殷承澤在自問,越問越是心驚膽戰……儘管他一萬個不想承認,但卻不得不直面自己的心……如果換做他是殷蔚天,他不知道自己能否做到像殷蔚天一樣深愛方菲,愛到可以拋棄一切,身份地位,財富權勢,甚至是命。
殷承澤這才醒悟,自己對方菲,是一種‘迷’戀,不是刻骨銘心的愛,不是可以爲之付出生命的愛情。殷蔚天是值得方菲去愛的男人,有情有義,但從不會掛在嘴邊,他甚至會讓人誤解他是個冷酷無情的人,但實際上,他有血有‘肉’,重情義,藍黛那麼大塊蛋糕他都能說送就送了……殷承澤自問自己是做不到的。
這就足以說明,殷蔚天身上所具有的品格,不是一般人能達到的,只知道羨慕他的身份,而不去想想,你能像他那樣嗎?你做得到嗎?就憑這一件事,殷蔚天就足夠“秒殺”每一個不服氣的人了。
殷承澤覺得這是自己這輩子喝過的最苦的咖啡了……他現在對殷蔚天是心服口服,曾經的怨恨和芥蒂都不復存在。他突然在想,今日,在這裡,與自己喝咖啡的男人,不知道將來還有機會再一起好好地品一品‘精’品咖啡嗎?
希望他沒事,希望方菲也沒事……祈禱這夫妻倆能平安歸來……
從咖啡廳裡走出來的殷蔚天,半小時後出現在了一間茶坊裡……這裡的“服務員”在知道他找老闆的時候,臉‘色’變得充滿了警惕。
“你是什麼人?找老闆有什麼事?”
“告訴蘇裴,他哥們兒找他。”殷蔚天在說出這句話之後就被帶到了樓上。因爲服務員耳朵上的耳塞裡傳來的蘇裴耳朵聲音,他從監控裡看見了,有一位特殊的客人來訪。
兩個男人見面那一刻,房間裡靜得出奇,誰都沒有先開口說話,就這樣站着對望。
從幾年前文茵那件事之後,蘇裴和殷蔚天的關係就破裂了,這是幾年來兩人第一次正式的會晤。
四目相接,彷彿有太多的暗‘潮’洶涌,蘇裴這小子竟沒來由地有點緊張加興奮,殷蔚天找他做什麼?四年多了,他終於肯來了嗎?蘇裴表面上很平靜,內心確實剛好相反。
兩人就這樣對視良久,彼此都在對方目光裡看見了微微閃亮的東西,卻都很默契地裝作不知道。半晌後,殷蔚天一聲低不可聞的嘆息,幽幽地開口說道:“我要你幫我一個忙。”
“你說。”蘇裴不知道自己怎麼就將這兩個字說得那麼順口,他不是該矯情一下,然後諷刺挖苦殷蔚天一頓再感他走嗎?可他好想做不出來……他覺得殷蔚天今天很反常,憑藉着兩人曾經的默契,蘇裴直覺地感到有大事發生。
殷蔚天清冷的眼神閃爍了一下,口‘吻’依舊淡淡的說:“幫我準備一些武器。”
明天加更。上道爲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