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大勝,大勝啊!這絕對是我大明諸多年來,最爲恢弘的一次大勝啊!此役,我模範軍僅是繳獲真滿洲首級便有近五千級,蒙古人三千餘級,披甲人兩千餘級,各種鎧甲、兵刃幾如無數啊……”
夜幕悄然降臨,諸多火勢都熄滅了,模範軍戰線已經退到第三道內城,徐長青的中軍也遷至這邊,但此時的清軍,已經再不敢貿然強攻。
高大的城門樓臨時中軍內,李巖簡直有點手舞舞蹈的對徐長青彙報着今天的戰果。
沒辦法。
斬首上萬啊!
這是個什麼概念?
便是當年太祖爺、成祖爺連番出塞征戰,幾十萬大軍,也少有這麼恢弘的時候啊。
可此時,他們模範軍做到了!
而且,己方的傷亡,只有三千人出頭!
“呵呵,軍師,彆着急,先喝杯酒,慢慢說。”
徐長青臉上雖是掛着暢快的笑意,但內心裡卻極爲平靜。
此時大勝的確是大勝,也着實是對清軍造成了嚴重打擊,傷筋動骨都不爲過,卻究竟不能直接解決問題。
此時,外面圍困的清軍,不說其他,單說真滿洲就得有個四五萬人,除非他們全都入甕來,否則,想滅了他們是不可能的。
徐長青的思緒早已經從此戰的大勝中解脫出來,轉而開始圖謀出城作戰了。
只有從正面再擊潰清軍一次,讓他們徹底從骨子裡膽寒,這才能真正解此時海城之局。
李巖接連喝了幾杯酒,情緒這才穩定了些,可還是有些止不住的興奮。
這必將是青史留名之戰那。
“報——”
“大帥,清軍有信使過來,想面見您詳談……”
正當徐長青和李巖等人商議着儘快補齊傷亡兒郎們的遺缺時,外面忽然有親兵稟報。
“嗯?”
衆人都有些發愣,誰都沒想到清軍居然這個時候派信使過來。
趙增金頓時便妥帖的搖頭晃腦,哈哈大笑道:“老子還以爲狗韃子有幾斤分量呢,想不到,剛剛開始而已,狗東西就撐不住了哇!哈哈!”
二狗衆人臉上也都是遮掩不住的喜色。
誰能想到,一直高高在上的大清國,居然討着巧過來找他們議和了!
徐長青的眉頭卻皺起來。
清軍着實狡詐,詭異莫測,皇太極之前就多次用這種迷惑人心的手段,明修棧道,暗度陳倉!
這絕不能不防!
擺手制止了喧囂的衆將,徐長青看向親兵道:“議和使臣是誰?是范文程?”
親兵忙道:“不,不是。大帥,是,是洪督,不,是洪承疇這個大漢奸……”
“洪承疇?”
瞬時,室內衆人都有些懵了,誰都沒想到,此時,多爾袞居然把洪承疇這個二五仔推出來當使臣?
李巖這時也回過神來,皺眉道:“大帥,此事有異,極有可能是韃子的緩兵之計!”
徐長青緩緩點頭:“緩兵之計也無妨。臨淄和青州的人口都到哪了?”
李紅雲忙恭敬道:“臨淄的人口已經到海城附近了,青州那邊也快了,至多也就是明後天的事兒。”
徐長青點了點頭:“軍師,副軍師,這邊的事情就交給你們了,我去會會咱們洪督!”
“是!”
……
此時海城最外圍的城牆雖是被廢置,但還是有一些兒郎們在這邊值守的。
洪承疇這邊得到了徐長青讓他進來的命令,這纔是被放行。
順着一個小籃子上了城頭,旋即又來到了城裡,聞着這還有些沒有散去的焦糊味、以及刺鼻的生石灰交織的味道,再看看高大的城牆,洪承疇心中一時真的是感慨萬千。
在之前時,他在清軍高高的土炮臺上,便看到了一部分海城內部的情形。
可遠看是一回事,真正進來體驗,卻又完全是另一回事了。
便是洪承疇此時也不得不感嘆,徐長青在軍事方面,真的是個天才中的天才!
這種九宮格一般的連綿城池,一座座城牆又這麼高大寬厚,若不是內部發生變動,外部真的是很難攻克。
誰曾想,徐長青這個他幾乎是親眼看着成長起來的年輕人,竟然,真的做到了……
一路猶如百蟻噬心,渾渾噩噩中,洪承疇也不知道穿行了多遠,穿過了幾道城門,終於是來到了徐長青的臨時中軍外。
“請稍待,卑職去爲您通秉!”
畢竟是曾經高高在上的薊遼總督,領洪承疇過來的這模範軍把總是遼民,雖說有點恨洪承疇入骨,恨他背叛了大明,投靠了狗韃子,但在禮數上,還是給了洪承疇尊敬。
這也讓洪承疇稍稍心安。
縱然此時顏面掃地,可若是能把此事做成,倒也是大功一件。
到此時,洪承疇根本就不考慮迴歸大明瞭,因爲就算能回去,他也再無法完成他的理想,即便多爾袞對他壓迫,他還是要咬牙一條道到黑!
這也是人性的劣根性。
他洪承疇是何人?豈能容忍之前螻蟻般的生靈,踩在他的頭上?
“清國使臣,我家大帥請你進去。”
不多時,那模範軍把總便出來,邀請洪承疇去裡面。
洪承疇倒吸了一口冷氣,忙強打起精神,小心翼翼的進入了裡面。
“呵呵,督臣,多日不見,您老身體可還好?”
洪承疇剛剛進入城門樓子裡寬敞又暖和的房間,徐長青已經笑着倒了杯茶迎上來。
看徐長青態度很柔和,比以前更加沉穩成熟,洪承疇的心裡也稍稍安穩了些,卻是苦笑道:“長青啊,時過境遷,時過境遷那。沒想到,你我二人,竟然在這種情形下再相見……”
徐長青笑着請洪承疇坐下,親自把茶水給洪承疇端過去,笑道:“督臣,人生嘛,就是這樣,就跟這大海上的波濤一樣,起起伏伏,都是正常。還有什麼,能比活着更重要?”
洪承疇面色微微一變。
他本以爲,他對徐長青已經很瞭解,此時卻忽然發現,徐長青隱藏的,或者說,徐長青的成熟速度,比他想象的還要更甚數倍。
起碼,徐長青此時這種胸襟,他是絕做不到的。
因爲徐長青這根本就不是作僞,而是完全有餘力,容下他洪承疇……
“呵呵,長青啊,老夫當初便知道,你這小鬼機靈,遠超越常人,可你此時的功績,便是老夫也沒有想到啊。感謝你的寬容,不過,老夫現在既然爲大清的使者,咱們還是先說正事吧。”
看洪承疇不想多談這方面,徐長青也明白了洪承疇的心思,笑道:“洪督請講。”
洪承疇忙看向徐長青的眼睛。
發現,徐長青的眼睛裡古井不波,沉穩的讓他根本就捕捉不到一分一毫。
這讓洪承疇心裡再次有些喪氣。
這人和人,還真不能比……
忙調整了一下,開始說出正題:“長青,現在的局勢你也看到了,若我雙方,繼續這樣糾纏,對誰都沒有好處,只會兩敗俱傷,讓他人坐收漁翁之利。攝政王的意思,是希望我兩家議和。你們大明,把皇帝交還給我們,作爲回報,我們大清會解除海城之圍,並且,可以簽訂同盟契約。畢竟,攻破大明國都的,是流賊,不是我大清。咱們沒有必要這樣下去嘛……”
看着洪承疇堂而皇之的模樣,徐長青一時真有點噁心。
這他孃的不要臉能到這個程度,也真的沒誰了。
坦白說,崇禎皇帝的時候,的確有些許地方,對洪承疇有所虧欠,但是,在絕大多數程度上,崇禎皇帝都給了洪承疇足夠的尊崇。
這也是崇禎皇帝的性子,‘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然而,洪承疇此時,看着是繼續保持氣節,竭力爲大清國爭取權益,實則,根本就沒有了底線,就是個徹頭徹尾的狗漢奸!
不過徐長青也明白多爾袞的歹毒心思,就是爲了噁心自己而來!
甚至,巴不得自己宰了洪承疇,他纔會更開心。
因爲即便洪承疇投靠了大清國,卻畢竟對徐長青有知遇之恩,如果徐長青動手,一頂不忠不孝的大帽子就過來了,而徐長青不動手,這噁心,就自己忍着吧。
“呵呵。”
“攝政王英明啊,如此高瞻遠矚之見,長青佩服,佩服。”
徐長青笑着拱了拱手:“洪督,明人不說暗話!如果不是您過來,這議和,我徐長青是絕不會談的!”
洪承疇一聽這還有點高興,徐長青總算還懂些情趣,知道給他留幾分面子。
可徐長青下一句話,卻是直接讓洪承疇如臨深淵。
“洪督,議和可以!
不過,滿清數次在我大明境內作亂,導致民不聊生,無數百姓慘死,攝政王既然有議和的誠意,那便先補償我大明一千萬兩白銀吧!
另外,順治皇帝在我海城也有一個多月了,加之太后布木布泰、大妃哲哲、娜木鐘等人,每天吃喝拉撒,也都不是小數目。
這樣吧,洪督,看在您的面子上,我也不多算了,就摺合兩千萬兩白銀吧!
另外,大清國此役在我山東左協地區,搶奪了無數百姓的財產,收攏上百萬百姓爲奴,這些,都必須歸還於我大明!
還有,流賊究竟是我大明內部的事務,大清國必須儘快退出京師城,退出山海關外。
嗯,既然有洪督的面子在這,這個時間我可以寬限幾天,就,三個月吧!
對了洪督,聽聞攝政王有一愛女東莪,自幼聰慧水靈,便送於我當小妾吧。咱們這也算是親上加親了。
洪督,只要攝政王能保證這些條件,我徐長青,立刻放人!並且,隨時可以與大清國簽訂和平協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