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崧也不傻,一路逃難過來,淮安府是個什麼地方,他可是很明白的。
關鍵是,這東西還在江北……
而徐長青眼神中的笑意,也讓朱由崧很快明白過來,徐長青儼然不是讓他真去淮安府的。
人的求生欲是無窮的。
泰山壓頂般的壓力面前,朱由崧忽然靈光一閃,忙道:“侯爺,淮安府雖是不錯,卻,卻離孤的家鄉太遠了,而且,孤這些時日,着實不太喜歡南方的食物,而是一直很喜歡魯菜……”
他一邊說着,一邊小心看着徐長青的臉色,“侯爺,齊魯之地,孔孟之鄉,一直便是孤嚮往之地。而且,孤又一直很喜歡大海,您看,孤,孤能不能去登萊?當然,侯爺,孤也沒法算要什麼封賞,若是能爲孤這一脈傳下一兒半女,孤便想皈依佛門……”
徐長青不由哈哈大笑。
誰他麼說福王一脈傻?
福王要是傻,當年,萬曆爺能那麼喜歡他?
“王爺,您既然提出了要求,長青自當竭力而爲。只是,其中許多東西,長青一時也有心無力啊。”
朱由崧一個機靈,很快便是捕捉到了徐長青的深意,忙恭敬道:“侯爺,此事,此事孤會盡快對天子上書,請求出京……”
送走了朱由崧,徐長青品了口茶水,臉色也逐漸凝重起來。
在這個時代,漢人的勢力雖然撲街,一再被壓制,但是絕不要小瞧了任何人!
這是一種很難描述的東西。
漢人之所以敗於滿清,其實並不只是因爲滿清單方面的原因,而是諸多矛盾綜合的因果。
換言之,滿清再狠,也究竟沒有殺絕漢人!
而歷史上,他們之所以迅速平定南方,不論出謀劃策的,還是執行的,都他麼是漢人奴才!
想在這種局面下,把大勢扳回到正道上。
正如那位大佬的名言:“路漫漫其修遠兮,吾將上下而求索啊!”
……
在王家莊別院小住了兩天,詳細規劃了一下這邊的駐兵安排,包括基礎設施建設的藍圖,也到了要與朱媺娖成親的前夕。
此時,覆成橋附近的大宅已經被收拾出來,朱媺娖那邊僅是陪嫁的美女便有二百名。
這其中許多都是南京各家大族的姻親,或多或少都是跟他們有些血緣關係的。
誰都不傻。
這種東西,大家都是心知肚明。
隨便哪個女孩子有運氣,以後能爲徐長青生下個一兒半女,這買賣就賺大了!
至於另外的僕從,裝飾,嫁妝,那更是不計其數。
弘光元年九月二十八一大早,徐長青再次來到了皇城。
先跟朱慈烺聊了一會兒政務和局勢,又轉頭來見周皇后。
她和新皇后周才人、包括袁才人她們的冊封儀式,已經定下來,將會在朱媺娖的婚事之後。
徐長青必須要在此之前,趕緊把袁才人摘出來。
“你倒是舒坦了,居然跑到城外去偷懶了。”
坤寧宮內,周皇后盈盈笑着親自爲徐長青端上來香茗,她此時基本上已經全盤掌控了後宮內的局勢。
不出意外,哪怕之後周才人上位,也佔不了這個象徵後宮之主的坤寧宮了。
“呵呵,我在城裡,恐怕許多人才會不踏實吧?怎麼樣,這幾天如何?身體沒難受吧?”
徐長青笑着把玩着茶盞,看向周皇后的美眸,真誠中又帶着調笑。
周皇后俏臉微紅,心中也有些暖意,徐長青不論是做人還是做事,都是沒的說的,嗔道:“還好吧。等忙完了這一陣,我就搬出宮去。對了,你這邊準備的怎麼樣了?我聽說,他們可是給你備足了厚禮啊,二百個漂亮小姑娘,呵呵,也不怕把你累着!”
徐長青有些無言,沒好氣的白了她一眼:“要能選,我才懶得養活這麼多人。以後,看緣分吧。合適的話,給她們找個好人家。”
聽到這話,周皇后微微動容,俏臉稍稍鄭重:“長青,你有這個心便好,她們也不容易。”
徐長青自然明白她的深意。
這幫女孩子,纔是可憐人,甚至,比之那些被賣到青樓裡的花魁都不如……
某種程度上而言,周皇后還是保留着一份善良的。
兩人聊了一會兒,徐長青也把話題轉移到了正題上,直接拋出了袁才人的事兒。
這也是徐長青深思熟慮後的結果。
即便通過其他手段,徐長青有的是辦法,把袁才人‘狸貓換太子’,但這種東西並非是沒有紕漏的,無疑會留下隱患。
還不如直接跟周皇后說清楚,看她如何處理?
“你,你,你……”
周皇后果然大驚失色,俏臉都變的有些慘白。
徐長青這,無疑已經觸動了她的底線。
不過,看到徐長青能把這事情說出來,她心裡又好受了些,畢竟袁才人這邊跟朱慈烺一直很生分。
半晌,她忍不住幽幽看向徐長青道:“真不知道,史書以後會如何評價……”
徐長青一笑:“咱們讓他們怎麼寫,他們就怎麼寫唄?”
“……”
周皇后半晌纔回神,幽怨道:“這件事,我會盡快安排。對了,你什麼時候走?”
徐長青笑了笑道:“十月上旬吧。娖兒已經快要生了,海城那邊也是千頭萬緒,而且,我剛剛收到情報,流賊和清軍已經在潼關周邊迸發出很大火花,極有可能要不了幾天就會有大碰撞。我想趁着這個機會,看看能不能再收復些失地。”
聽到徐長青依然保持着進取心,周皇后美眸明顯亮了,面上卻是嬌滴滴的不捨道:“這麼急?長青,你要離開,我,我可怎麼辦?”
……
離開了皇城,徐長青將整個人都沉浸在馬車中的煙霧繚繞裡,忽然冷冷一笑。
金大借張無忌的母親殷素素口中說出來的那句話,着實是太過經典了。
女人這種生物,不到萬不得已,切莫要當真!
這次徐長青沒有回軍營,而是直接來到了覆成橋的‘海城候府’。
來到這邊一看,徐長青也有些止不住的驚歎。
這邊有秦淮河的支流流過,沿着河岸一路過去,馬車都要走十幾分鍾,這纔是到了正門。
這倒不是說這座宅子大了。
徐長青在海城的新府邸,比這還要更大。
但是,不要忘記,這是在寸土寸金的南京,而且是南京最核心的地段!
尤其是這座大宅外還藉助天然的河水修建出來三四十米寬的護城河,就像是一個孤島一般,聳立在這座城市的中心。
關上大門,這裡面完全就是個獨立的王國。
進去宅子之後,更是讓人歎爲觀止。
亭臺樓閣,小橋流水,層層疊疊,氤氳繚繞,精緻的宛如畫卷!
卻又不是普通的畫卷,而是有着漫長歲月的浸淫和沉澱。
便是徐長青也有些止不住的感慨了。
這宅子,比之皇城都遜色不了多少了。
後世,像是什麼‘拙政園’、這園那園的,簡直連提鞋都不配。
毫不誇張的說,若是這座宅子保存到後世,除了國家,沒人能買得起。
不過……
反過來想也是一樣。
此時,除了徐長青,也就只有魏國公府、定國公府這等底蘊,纔敢住這種宅子了。
“見過老爺……”
“見過老爺……”
宅子裡的小侍女們已經上任了,果然,一個個都猶如出水芙蓉一般,一個比一個俊俏可人。
而且並沒有風塵氣,許多侍女身上,都有着豪門大戶中沉澱出來的那種沉穩貴氣。
饒是徐長青已經經過了海城‘花魁選拔大賽’的洗禮,後世也算是見過不少大場面,此時也是忍不住的歎爲觀止。
有錢人的生活,根本不是常人能想象的……
來到正堂,坐在海南上好黃花梨打製的太師椅上,看着堂內雄渾的歷史積澱,徐長青一時都有些忍不住飄飄然起來。
這他孃的,給個神仙都不換那。
“大帥,錢閣老求見。”
這時,王喜恭敬過來稟報。
“嗯。請他進來吧。”
“是。”
不多時,錢謙益屁顛屁顛的快步而來,忙深深對徐長青一禮:“見過侯爺,幾日不見,侯爺風采更勝往昔啊。”
“呵呵,老錢,你這嘴也是越來越甜了啊。坐吧。怎麼樣,事情都準備的如何了?”
徐長青笑罵道,也不跟他客氣。
但這樣錢謙益反而更爲踏實,忙龍飛鳳舞的對徐長青彙報起來:“侯爺,都已經準備齊全了,明日天一亮,咱們便去皇城迎親。只是……”
說着,他忽然略有扭捏的停滯下來。
“說!”
錢謙益被嚇了一跳,冷汗都滲出來,忽然想起來徐長青的性子,忙恭敬道:“侯爺,關於迎親隊伍,人,人着實有點多了,大家,大家都想跟您一起去迎親,尤其是諸多勳貴子弟……”
徐長青眉頭微皺,但很快便釋然開來。
這幾天忙忙碌碌的,倒是把這事情給忘了。
迎親隊伍,尤其是能在徐長青身邊的迎親隊伍,其實也算是伴郎,這可絕對是個超級鍍金的活計。
畢竟,徐長青本身便已經貴不可言了,而且,迎娶的還是正兒八經的嫡親公主!
誰要是能在這上面露個臉,對許多人而言,說是一生的‘高光時刻’都不爲過。
文官勳貴們這邊先不說。
武人集團這邊,包括王廷臣,劉肇基,劉澤清,劉良佐,黃德功,左夢庚等等一大串人,肯定是要跟徐長青一起的。
這已經十幾號人,若是再算上徐啓海他們文官勳貴們的子弟……
這他麼搞個幾百人都是等閒……
但直接拒絕也不好,畢竟,這是個大喜事。
“現在有多少人了?”
徐長青看向錢謙益。
“差不多,差不多有五百多……”
錢謙益也有些無語,忙又道:“侯爺,這還是咱們仔細精簡後的結果,基本上每家只出一兩個,否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