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頓酒宴一直喝到了深夜,非常的happy,極爲的順暢,便是徐長青都有了不少宿醉的意思。
在壓住了朱廣志的氣勢後,徐長青也跟朱廣志聊了不少‘家常’,詢問了他不少在大江上的往事,特別是一些關於海商的事情。
朱廣志的酒量肯定不能跟徐長青比,特別是徐長青都親自捧哏了,他昏昏沉沉的也透漏出來許多隱秘。
而且,對徐長青提出了一個、便是讓徐長青都有些震撼的思路!
朱廣志,很看好廣州灣!
他認爲,或許用不了多久,廣州灣那邊的生意,必將壓過泉州、杭州等諸地,成爲大明新的貿易中心!
他的理由很簡單,珠江航道很順暢,氣候很好,而且,倭國這邊的市場究竟還是小了,要想賺大錢,必須去南洋,去更廣闊的白人鬼佬的地盤。
等朱廣志被他的心腹架着回去休息,徐長青負手站在大帳裡,默默的閉着眼睛,長久不語,沒有一絲的動作。
誰能想到,朱廣志這斗大的字不認識兩個的莽夫,竟然,一語成真!
廣州……
可不就是未來的貿易中心嗎?
哪怕到了後世,北上廣深,廣州也排行老三那!
記憶裡,徐長青依稀記得,廣州真正成爲大核心,應該是在清後期,十三行威震天下。
但此時聽朱廣志的思路,廣州,竟然已經有了起來的跡象……
“呵呵。”
“呵呵呵呵……”
良久,徐長青忽然搖頭失笑,隨後便是懟着帳內的物什一通亂踢亂踹,驚的外面值守的王喜趕忙跑進來。
見徐長青無礙,他這才稍稍放心,卻不敢離去,小心跪在一旁守着。
徐長青好一會兒才逐漸冷靜下來。
最怕的事情是什麼?
無怪乎便是外行指揮內行!
關鍵外行還是傻.逼……
在這方面,漢人簡直是讓人無法言語,最爲有代表性的,便是後世的國足大爺們……
徐長青也是百般慶幸,他此時處在了這個節點上,有着這樣的機會,他儼然不可能允許再出現歷史上的悲劇!
此時,大明的產品還是很有市場、很吃香的。
國寶級的瓷器儼然首當其衝。
萬曆後期以來,景德鎮那邊雖是有些凋零,待遇的低下導致好工匠有點青黃不接,但是強大的貯備還是有不少的。
只要能給他們一些時間,提高他們的待遇,緩過來一些,必定會有更好的作品出世。
其他的絲綢,茶葉,那就更不要說了,基本上都是壟斷行業,是西方的貴族們炫耀顯擺的最好奢侈品。
徐長青絕不會允許像是後世那般,讓那些鷹國鬼佬,偷偷的把茶樹轉移到印度讓阿三種,搞出他麼的不倫不類的英式下午茶。
他麼的喝茶還要加牛奶?
簡直是暴殄天物!
這簡直比甜、鹹豆腐腦更不能忍!
正好藉着此役兩淮鹽場的事情,徐長青手頭又有不少的銀子,目光也不由得更爲開闊!
或許,可以對景德鎮有所動作了……
這他麼可是比挖黃金、販.毒.品更暴利無數的統治級奢侈品買賣啊……
“我沒事了,你回去休息吧。這些時日,在南京這邊吃了不少苦吧?”
良久,徐長青回神來,笑着拍了拍王喜的肩膀,丟給他一顆雪茄。
王喜見徐長青終於回神,也稍稍鬆了一口氣,忙道:“大帥,也不算是吃苦吧,倒是長了不少見識。對了,大帥,有一事……卑職不知道……”
“嗯?”
“說!”
徐長青頓時有些不悅的掃向王喜。
“是…”
王喜一哆嗦,忙恭敬道:“大帥,卑職前幾天在南京的時候,鄭家,鄭家小姐……派人給卑職送了個口信,讓您……不要再找她,如果有緣分,還會再見……”
“我@#¥%!!”
徐長青登時忍不住狠狠啐了一口,擺手讓王喜先下去。
王喜雖還是很擔心徐長青,可一看徐長青這模樣,怎敢反抗?忙是小心退出帳外,只能在帳外仔細聽着了。
“呼。”
王喜離開後,徐長青不由得長長吐出一口濁氣。
忽然發現,搞不好,他真要失去鄭茶姑……
本來今晚他火氣很大,有點想去找孔夕母女,畢竟,火候已經差不多了,裝醉也能喚起孔夕不少母愛……
可此時,徐長青強自把這火氣又壓了下去。
不出意外,鄭茶姑應該還沒回安平,極有可能在南京,在暗處觀察着他……
在沒有切實把這塊嬌嫩的肥肉吃到嘴裡之前,徐長青也必須要慎重那。
……
次日,天公有點不作美,飄着細細的雨沫子,氣溫驟然降下來,頗爲的陰冷。
好在風不大,朱廣志的船隊也足夠龐大又剛猛,過江沒有任何問題。
徐長青也第一次來到了他的蜈蚣船上。
跟想象中差不多。
這蜈蚣船有點‘中看不中用’,是他麼純粹的戰船,剛猛倒是剛猛了,舒適性卻無從談起。
特別是今天江浪很大,驟然不舒服間,徐長青都有想吐的感覺。
朱廣志不由用力的抽了自己一巴掌,忙道:“侯爺,都是卑職考慮不周,若不然,咱們換船吧,這蜈蚣船,着實不太適合坐人……”
徐長青擺了擺手,示意自己還能堅持。
旋即也明白,實踐才能出真知,蜈蚣船有可能不適合在模範軍中推廣,不過江上還是能搞幾艘的。
或者,掰開揉碎了,重新設計。
過了江,徐長青笑着丟給朱廣志一顆雪茄,“老朱,這次的情義,我徐長青記在心裡了,你最近這段時間,也機靈着點。若有好事,我會招呼你。”
“額?”
朱廣志愣了片刻,這纔是回神來,忙是大喜道:“侯爺,能爲您鞍前馬後,端茶倒水,是卑職十輩子才能修來的福分那。”
……
雨中行軍略有難受。
不過,此時已經到了南京,眼前是一片破爛卻有着不少人氣的簡易碼頭,還蓋着不少破舊的倉庫,有不少人。
王喜忙跟徐長青解釋道:“大帥,這都是魏國公府的產業,尋常貨物進城,走江東門這邊,是要收稅的,有些貨物還得收好幾遍。徐家發現了這個商機,便是把這裡簡單搞起來,當做倉儲,已經好多年了。這樣,有些貨,放在城外就行了,不必再收稅。當日譚拜和鰲拜過來,可能也幸虧是看這裡破纔沒動手,否則,魏國公爺恐怕要虧大錢了……”
徐長青緩緩點頭。
不得不說,這些勳貴與商人沆瀣一氣,是真的會玩,生財有道。
但也正是因爲他們這麼搞,朝廷的財政纔會連連撲街,赤字不斷,搞的北地現在成了這模樣。
正思慮間,南京城過來迎接的人已經到了,大大小小的官員就有上百,加上他們的隨從足有上千。
此時的司禮監秉筆鄭迎春鄭公公肯定不能少,很快便是在身邊隨侍的簇擁下,急急迎上來,幾乎毫不掩飾的諂媚:“侯爺,一別已經一載有餘,您真是想死奴婢了啊。”
周圍文官頓時都有些不屑,但卻無一人敢亂說話。
徐長青笑着跟鄭公公擁抱了下,自也看到了周圍文官的狀態,卻沒有絲毫波動。
簡單與禮部、吏部、兵部的幾個侍郎打了個招呼,徐長青便慢斯條理的坐上了鄭公公準備的奢華馬車裡。
鄭公公自然也要與徐長青同行。
有着上一次來南京時,模範軍強攻江東門的先例,此時朝廷早已經在江東門內爲模範軍劃好了營地,包括入城的幾個城門,也都主動的交出來防守權。
沒辦法。
鈔能力就是牛匹!
面對上千萬兩的白花花銀子,不論是朱慈烺,還是內閣,文武百官,就算心裡再不爽再不屑,也只能是裝着看不見。
馬車裡很溫暖,寬敞又舒適奢華。
鄭公公笑開了花般,不斷的拍着徐長青的馬屁。
正所謂不當家不知柴米油鹽貴。
此時,成爲太監們的老祖宗已經有一段時間了,鄭公公也是體會到了當家的難。
甚至,朱慈烺的內庫,經常連千多兩銀子都沒有,都是百多兩百多兩的在吊着命。
說句不好聽的,若是天子哪天來了興致,去秦淮河上逛個窯子,還真不定出得起錢……
但是!
隨着徐長青在揚州把事情鋪展開來,局勢瞬間改變,不用說,身爲當今天子,朱慈烺肯定是要大吃一筆,就算不是吃的最大頭,也足夠讓他歡喜的不要不要了。
等鄭迎春一通馬屁拍完,徐長青玩味道:“老鄭,內庫此役,得到了幾成?”
“額……”
鄭迎春老臉頓時有些泛紅,尷尬道:“侯爺,也,也不怕您笑話,只有,只有不到一成,八分左右……這裡面,人,人太多了……”
徐長青不說話,只是看向鄭迎春的眼睛。
鄭迎春有些羞愧,卻沒有雜色,忙垂下了頭。
徐長青心裡頓時有些苦笑。
這他孃的,大明到現在,真的有些讓人無法言語。